楊逸仍在認真說著, 他甚至把那些屍狼的毛仔細收集起來,獻寶似的遞到顧芒麵前:“你看, 顧哥,我以前沒遇到過屍狼, 但查資料時候也有見過, 今天咱們遭遇的這些屍狼毛發是卷曲的,跟普通屍狼不太一樣, 我懷疑可能又是變異種...”


    他好半天, 抬頭疑惑地去看一言未發的顧芒:“顧哥?”


    顧芒睫毛顫動, 咬死舌尖,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楊逸撓了撓頭:“顧哥, 你不舒服嗎?”


    他眼裏偉岸冷靜的顧芒此時微微弓著腰,頭埋地很低, 唇間微動, 泄出沙啞磁性的低音。


    “沒有...這個可以等明天再商量, 你先”


    又是一個深深地吞沒。


    他話說一半, 頭又往下低了一些, 不出聲了。


    “顧哥?”


    楊逸眨著茫然的眼睛,不懂了。


    楊逸微微皺起眉,有些擔憂地走過來:“顧哥,你怎麽了?哪裏難受?我的帳篷裏還有一些藥,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拿點。”


    “不必了!”顧芒聲音加重,楊逸愣在原地。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摁住被子裏的鼓包,啞聲問:“還有別的事嗎?”


    “哦......噢!”


    楊逸迴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紅著臉說:“今天還得謝謝顧哥,遇到那些屍狼的時候我以為自己肯定完蛋了,是顧哥救了我,也救了我們...”


    這些話滿懷感激,細聽能品出些來隱秘的少年情思,被子裏的小鼓包很是不滿,一波一波的快慰感冰雹般打在神經,激起漣漪般的戰栗,顧芒腦子發熱,有些恍惚,失神地聽著這些純稚的謝語,手緊緊攥著,繃起青筋。


    “...所以,顧哥,那個,反正我真的很謝謝你,如果能順利迴到基地,我想繼續跟著你,行嗎?”


    那個“好”字卡在喉嚨,他隻能脆弱地仰著脖頸,滴水打進池塘似的點了點頭,赤紅沿著臉頰爬到脖頸,熱地像要冒起渾濁的水汽。


    楊逸看著這樣的顧芒眼睛發直,耳朵都紅了,忙逃也似的離開了營帳。


    他對著皎潔的月光大喘氣,不明所以地拍了拍跳動滾燙的胸膛,把汗水拭到耳後,發了會兒呆,無論如何也趕不走腦海裏顧芒的身影。


    怎麽這麽好看呢。


    他甚至覺得顧芒才是那個奪人心魄的魅魔了。


    而營帳內,顧芒脫力地從倚著牆的姿勢滑落,像痛苦又像快樂般眯著眼睛倒在床上,他本連眼珠轉動的力氣都沒有了,可因為各種情緒交加,胸脯起伏了一會兒,一把掀起被子,提溜著阮秋的衣領給他拽了起來。


    小魅魔比顧芒的臉還紅,掀起被子的一刹那幾乎渾身熱辣辣地滲出霧氣,頭發被汗水打濕,眼睛裏紅心的輪廓越發明顯而攝人心魄,就這樣癡癡愛愛地和顧芒對視,在人眼皮子底下喉結一滾,全吃了。


    全!吃!了!


    顧芒手裏顫抖著,差點沒把阮秋給直接扔出去!


    阮秋吃完不夠,得了便宜還賣乖,滑溜溜地蛇一樣又滑到顧芒懷裏,親親愛愛地去舔顧芒的下巴,又被一隻顫抖的白玉似的手給捂住。


    “阮秋!”


    顧芒幾乎失聲地喊出來,羞窘,後怕,刺激,羞惱,各種情緒交雜在一起,讓他忍不住大聲喊:“你,現在就給我離遠點!”


    他胡亂整理好衣服,跳下床提溜著阮秋往營帳門口走。


    阮秋像貓被咬著後頸似的,沒有什麽反應,甚至極為享受地舔了舔水紅的唇角,徜徉在美味的進食裏無法自拔,還以為顧芒在跟他鬧著玩,這隻淘氣的貓爬樹一般爬到顧芒身上,細長的尾巴卷著顧芒的腰,撒嬌地哼哼:“甜...甜...還想吃。”


    顧芒氣地渾身發抖,恨不得直接跳進河裏,倆人一起淹死。


    “你吃什麽吃!”他像把阮秋扒拉下來,“你給我說清楚,你剛才在幹什麽?”


    顧芒深唿吸一口氣,攥著阮秋的肩膀:“你還有沒有羞恥心了?嗯?人家有人就在麵前呢,你就這樣弄,萬一被發現了你想過後果嗎?”


    阮秋無辜極了,他想問羞恥心是什麽,能吃嗎?


    不過對上顧芒要燒起來似的眼睛,咕噥了一聲還是沒問。


    “你覺得你做的有沒有錯?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們現在剛見了不到幾麵,你現在這樣你覺得你尊重自己嗎?你...”


    顧芒越說越氣,越說越酸,阮秋在這個世界就跟個小傻子一樣,整天就知道吃吃吃,如果不是自己,是別人...


    如果是別人,隻見了幾次麵的陌生人,阮秋也會這樣嗎?


    顧芒閉了閉眼睛,鬆開阮秋,轉身去收拾被褥,又感到腰間一緊,被阮秋從背後抱住了。


    “放開。”


    “對不起嘛...”阮秋隻會笨笨地道歉,“我錯了。”


    顧芒:“你根本不知道你錯在哪了。”


    阮秋確實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了,卻還是緊緊抱著顧芒:“我錯了,我錯了,以後不這樣了。”


    他緊緊扒著顧芒都不敢放,生怕人走了,折到顧芒麵前,軟軟地拉著顧芒的手,附上自己頭上彎彎折起的小犄角。


    “你不要生氣,我給你摸摸角好不好?”


    那隻小犄角第一次見麵時候還是短短的,現在似乎吸收了顧芒的氣息一般成長了,明顯長了一小截,摸起來涼涼的,滑滑的,在夏天應該很降暑。


    阮秋見顧芒沒反應,咬了咬唇,似乎做出什麽極大的犧牲來,“那......那我給你摸摸尾巴吧!”


    那根能把喪屍甩到百米開外的強健有力的細尾巴就這樣溫順地放在顧芒手心裏,討好地纏繞在顧芒蒼白的手臂上,黑與白交錯出一種墮落的美感,尾部的紅心輕輕蹭著顧芒手心,像在祈求把玩。


    顧芒抿了抿唇:“你的角,和尾巴...怎麽都變長了?”


    阮秋本有些氣餒,見顧芒理他了,忙道:“因為吃到你甜甜的”


    嘴巴被顧芒捂住了。


    阮秋眨了眨眼:“唔...就這樣了。”


    顧芒抹了抹發燙的耳根,沉默了一會,又問:“隻有吃那個...才能變長嗎?”


    阮秋搗蒜似的點頭:“對,我之前吃了好多喪屍的腦袋,又難吃又不長個,”他又靦腆地笑了,依戀地看著顧芒,“還是你的最好。”


    “那你之前...”


    “之前都不記得了,”小魅魔苦惱地捂著額頭,“好像是從什麽地方逃出來了,沒過多久就看到你了。”


    他看顧芒一臉思索的表情,又牽著顧芒的手,軟巴巴又肉疼地說:“你別生氣啦,我,我還你幾件衣服好不好?”


    提到衣服,顧芒更是一陣語塞:“那些衣服本來就是我的你把他們放哪了?”


    “後麵!”阮秋歡快地說:“我在那裏搭了個巢,這樣就離你很近了。”


    本來離得近是方便晚上爬顧芒的床的,不過這話可不敢說。


    顧芒問:“你想和我待在一起嗎?”


    阮秋愣了一下,瘋狂地啄米似的點頭,後麵的尾巴都跟著一點一點的:“想!想!”


    顧芒做到了床上,抱肩,半挑眉梢:“那要和我約法三章。”


    阮秋盤著尾巴眼巴巴坐在毛毯上聽著。


    “第一,不許不經過我的意願就仗著自己力氣大做我不想做的事。”


    “好的!”阮秋不假思索道。


    顧芒支著下巴想了想,“第二,做什麽事之前都要通知我,不能和今天一樣隨意召喚狼群。”


    “...唔,好。”


    “第三,不許做讓自己受傷的事。”


    顧芒問:“之後根據情況填充別的規定,這些能做到嗎?”


    阮秋乖巧極了:“都聽你的。”


    之後便把用來巢的衣服都拿了迴來,進營帳時阮秋神色閃躲,把衣服一塊團成球不讓顧芒看。


    “給打開。”


    阮秋支支吾吾:“現,現在嗎?”


    顧芒看了他一眼。


    阮秋一咬牙,破罐子破摔地把那團尚且稱之為“衣服”的東西給打開了,顧芒定睛一看,隻見那些衣物都被蹭地磨損了,幾個消失的背心都慘不忍睹,被爪子劃得像漁網,每件衣服上都沾著滿滿的不明液體。


    顧芒:......


    阮秋小聲道:“不能怪我嘛...你,你又不給我吃,我就...”


    顧芒頭都疼了,不再看那些慘不忍睹的生前受到非凡摧殘的可憐衣物:“不是,你除了吃那些奇奇怪怪亂七八糟的東西,就不能吃正常食物嗎?”


    不會最後物種不一樣,食譜也都不一樣吧??


    這觸及到阮秋的知識盲區:“不知道哎。”


    不過他對食物確實沒什麽欲望。


    顧芒決定當場試一試,他把包裹翻了一圈,找出一根真空包裝的甜玉米,撕開來遞給阮秋:“你嚐一下。”


    阮秋晃著尾巴接過那根甜玉米棒,一口從玉米棒頂端含住。


    等等。


    是不是不太對勁?


    緊接著,阮秋就開始舔那根玉米棒,吮地滋滋響,不一會把那根玉米棒舔的亮晶晶的。


    “是這樣吃嗎?”阮秋賣力吸了好一會兒,感到困惑不已:“為什麽這個和你的不一樣,沒有甜甜的好吃的”


    顧芒:“閉嘴。”


    他麵紅耳赤地把玉米棒奪迴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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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我怕


    第二天一早, 營帳裏所有人都還沒起來,顧芒就把營帳的篝火點燃,他擔心又出現昨晚那種情況, 隻熱了一些罐頭。


    兩人在篝火旁邊歲月安好地做著飯,林子裏悠悠點著霧氣, 這個時間點喪屍也沒到活躍的時候, 眼下也頗有些鬧中取靜的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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