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太白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這麽大的家業攢起來不容易,事關大夥前途性命,這才剛要起步,怎麽可能讓陳子謙去輕易冒險。


    身為人主,很多時候就是身不由己的,要麽說服大家,要麽就打消任性念頭。


    駱太白這人什麽都好,可就是過於固執。


    就像當初非要嫁妹子一樣,隻要是他決定好的事情,就是撞的粉身碎骨他也一定要做到。


    這就是他承諾為陳子謙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態度,絕不容許陳子謙有半點行差踏錯。


    可陳子謙是什麽人,他要做的事情,又豈是一個駱太白能隨便幹涉的?


    “主公三思,此行但凡出現半點差錯,不僅主公有性命之危,所有跟隨主公之人也必然會遭受牽連,想想整個陳氏家族,想想所有安邑百姓,曾元起可是個屠夫啊!”駱太白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起來,頗有點要以死明誌的意思。


    “我特麽……”陳子謙也是惱羞成怒,最近忙著搞建設倒是忽略了立威一事兒,以至於到現在連駱太白都還敢拿他當小孩子來看待。


    老子看起來就這麽像廢物點心嗎?


    “來人!”陳子謙板著臉道:“去把安邑大大小小所有在職官員全部召來,順便迴府把母親也請過來,駱太白你想什麽老子清楚,今日我就當著所有人的麵好好教教你,什麽叫規矩,什麽叫體統!”


    暗影衛動作很快,接到命令便立即執行,不多時縣衙內便擠滿了人。


    上到陳子謙老母羅素卿,下到軍營裏的部曲軍候,共有三十幾人過來議事。


    陳子謙高坐堂上,羅素卿就坐在他邊上,身後還站著駱慧心和邱沐婉。


    整個縣衙充斥著一股壓抑氣息,所有人進門一看到臉色鐵青的陳子謙,以及跪在地上的駱太白,全都不敢吭聲。


    在場可沒幾個是蠢貨,早在被傳召的路上就向暗影衛打聽清楚情況,並紛紛揣測這局到底是要幹什麽。


    “林小刀!”陳子謙沉聲道:“把太守發來的文書念給列位聽聽。”


    “喏!”林小刀對陳子謙是絕對忠誠的,甚至已經到盲目的地步,接過文書便大聲誦讀起來。


    文書內容倒是不難理解,曾元起正在集結兵馬,準備興兵起勢,意圖討伐樂林和平永兩郡,發來文書特令陳子謙率領兩千人馬於兩日後趕去會師。


    眾人聽聞後,臉上表情都變得複雜起來,羅一休和方長平等人好幾次張了張嘴要說話,可一看到臉色發黑的陳子謙,立即又乖乖閉嘴。


    陳子謙則趁著林小刀誦讀文書之時,將堂下眾人的屬性都看了一遍,尤其是看他們的忠誠度。


    萬幸的是,這些人的忠誠度都在80點以上,就連駱太白都有98點之多。


    既然都是效忠於他的,那為什麽還要唱反調呢?


    這個問題值得深思,但不是現在!


    陳子謙拿起驚堂木啪的一聲拍在桌上:“你們自追隨我以來,我待你們如親人,凡事能簡便簡,能優待絕不虧待,你們在座諸位,是當我年幼好欺也好,當我禮賢下士也罷,既然選擇跟隨於我,你們就要想清楚為什麽跟我。”


    “今日我把話放在這裏,從今往後,凡我所命之事,不論親疏,誰若幹涉,輕則廷杖二十,重則斬首示眾,有不服者,現在便可離去,我絕不追究。”


    陳子謙說完掃視全場,所有人都誠惶誠恐的跪倒在地,就連坐在邊上的羅素卿都變得不安起來。


    “好,既然大家都願意遵照我的意思,那就來議議太守發來文書一事。”陳子謙道:“太守調我去會師是假,實則有意收迴兩千兵馬,罷免我這個縣令,我若奉調,背地圖謀發展之事必定敗露,恐有性命之危,可若不奉調,太守便會派兵來打,此間該當如何?”


    “這……”堂下眾人麵麵相覷,不少人已經開始低聲交談起來,氣氛一下變得喧鬧不堪。


    陳子謙也不生氣,就這麽看著眾人。


    旁邊羅素卿有點看不懂陳子謙把她請過來的意圖,偏頭低聲問道:“謙兒可是早有打算?”


    陳子謙點頭不語,羅素卿的智力可不低,聯想到前後相關,立即明白過來:“謙兒是打算冒險奉調?”


    “您也要攔我?”陳子謙偏頭看向羅素卿,還略帶稚氣的臉上毫無表情,但這反而更讓人不安。


    羅素卿交疊放在腹部的雙手緊緊捏了起來,心裏既不願兒子去冒險,卻又不能在眾人麵前表現出來。


    說實話,這種事情換在平時,她肯定是會出麵幹涉的,甚至會斥責手下這些人無能,哪有讓人主去以身犯險的道理,既是這樣,還要這些手下有何用?


    可現在兒子擺出這副陣仗,一下就把她所有想說的話生生頂了迴去,不能有半點不同意見,隻能選在支持一邊。


    這是內政,事關人主威嚴,一旦威嚴受損,必然後患無窮。


    堂下當然也不乏聰明之輩,尤其是看到駱太白還一直跪在那裏,主公分明是已有定見。


    “太白你說!”陳子謙見眾人都商議的差不多了,開口讓駱太白說明前因後果。


    駱太白哪能看不懂陳子謙用意,深吸了口氣便將陳子謙意圖講解了一遍。


    這個計劃對他們可以說是絕對有利,用好了甚至有可能一舉拿下三座郡城,唯一的不足就是要陳子謙親自去以身犯險。


    駱太白說完後表態道:“卑職以為,主公不可以身涉險,主公安危事關大局存亡,絕不是一郡一城之得失所能衡量,請主公三思。”


    “我說過,凡我所命之事,不論親疏,誰若幹涉,輕則廷杖二十,重則斬首示眾。”陳子謙不等眾人附和,強勢下令道:“拖下去,杖二十!”


    “喏!”身邊暗影衛立即領命,不由分說直接把駱太白拖了出去。


    全場所有人都懵了,向來好說話的主公,已經這麽狠了嗎?


    這可是駱太白啊,才能不下於在場任何一位,而且還是主公的大舅哥,說打就打?


    最委屈的當然還是站在羅素卿身後的駱慧心,眼睜睜的看著相依為命這麽多年的兄長被拖下去杖責,眼眶一下就濕潤了,可卻一點動靜都不敢發出來。


    看來最近被羅素卿**的沉穩了不少。


    “誰還有意見?”陳子謙一臉嚴肅表情,見眾人戰戰兢兢的樣子,沒好氣道:“我就不明白了,能好好相處為什麽非要逼我動手,老子看起來很窩囊嗎?”


    眾人低頭不語,聽著外麵傳進來的砰砰抽打之聲,心中皆是驚惶不安。


    “隊伍是我一手拉起來的,我比你們任何人都更不希望它散,隻是去冒個險就能換迴一場大勝,我有什麽理由不去?難道非要讓眾將士去拋頭顱灑熱血,如此才配得上一場大勝嗎?”


    陳子謙說著走下高堂,一本正經道:“我知道太白好意,他擔心我個人安危,正如我擔心眾將士一樣,我與大家榮辱與共,憑什麽關鍵時刻我就比大家金貴了?再說了,區區曾元起他算個屁,你們對我的能力就這麽不放心嗎?”


    眾人紛紛抬頭看向陳子謙,隨著近期忙碌,加上匪患猖獗肆虐了數月,大家似乎都忘了當初那個在北方一戰成名的陳子謙。


    現在提起來,陳子謙的能力他們有什麽可不放心的?


    當初不就是因為這個才臣服效忠的嗎?


    “我意已決,眾將聽令!”陳子謙走到大堂門口,轉身大喊一聲,所有人立即麵向他這邊:“羅一休留守安邑,縣內大小事務皆交由你專斷。”


    “喏!”


    “方長平聽令,命你為中軍主將,即日進入備戰狀態,待我一聲令下,立即揮師永安!”


    “喏!”


    “林小刀聽令,命你為前軍主將,統領兩千兵馬隨我前去永安會師。”


    “喏!”


    ……


    “此役事關興衰存亡,所有人各司其職,如有懈怠者,我定嚴懲不貸!”陳子謙一連下達數道命令,把手下文臣武將都做了一番安排,包括駱太白和剛剛歸降不久的甘友持。


    兩人皆為軍師,駱太白負責中軍,和方長平配合,甘友持負責前軍,和林小刀配合。


    有他們幫忙出謀劃策,可以省去陳子謙不少事情。


    不過當看到被人架進來的駱太白時,陳子謙心裏卻突然有點迴過味來。


    這位智力98的家夥,不惜以身試法鬧這麽一出,分明是故意幫他立威啊!


    可立威的方法多了,為什麽非要這麽極端。


    大兄弟你這又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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