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興府下有名的戲班子已經搭好了台,隻等紹興府牧一聲令下,開始撩袍子唱戲了,表麵上平靜如湖水,其實暗流湧動,紹興城內諸位領著劉羲和在看台下駐足,隨著台上激烈鬥戲『吟』唱兩句,今日唱的是鬥『奸』邪的梨園戲曲,劉羲和笑嗬嗬的不言語,可是底下眾人一個個臉『色』煞白,該死的戲班子班主竟敢私改曲目。


    “好戲好曲!”劉羲和拍手,迴頭接著道,“諸位莫學曲中人呐,晚上我要見戲班主,諸位大人安排吧,”眾人心裏一沉,這劉羲和到底想什麽呢,暫且讓戲班子班主活久一點。


    劉羲和看似各處遊玩,實則是各種觀察,將所有人的言行納入眼中,看個明白,讓人驚訝的是,雖然紹興府牧官職最大,卻對薑徒十分尊敬,然後劉羲和格外關注薑徒,薑徒與人說話不卑不亢,卻是尊敬,被打上個深長不『露』的標簽。


    劉羲和此次主要暗查官員貪汙以及各類違法之事,至於前幾任如何查,劉羲和是不管的,時候不同了,京城裏暗流湧動,宦官實力不容忽視,影響皇權,各士族爭鬥不知,江湖中綠林好漢先後與不良人親近,是何目的不說,劉羲和總感覺要變天了,自己若是不抓住機會,恐怕會在京城的震『蕩』中被喝光了血、吃光了肉。


    紹興府誰不知道府牧張千愛財,但是人家能為百姓做事,所得之財大多是富商所獻,雖然隻是間接魚肉百姓,但也是為數不多的‘好官’。薑徒與金四川則是直接從賦稅下手,在蘇州要道每過二十裏設一處關卡,凡是經過一處關卡,需要上交十文錢,對於大貨商則是‘酌情’收取過路費,蘇州各地鹽商凡取利,十之有二交與蘇州府,蘇州商戶賦稅加二,百姓哀聲怨道。


    一路邊看邊想,劉羲和笑意掛在嘴邊,笑『吟』『吟』的看著紹興各個商鋪掌櫃躲閃的眼神,便知道一切都不簡單呐,此次任務重時間緊,自己雖然是欽差大使,可是京中多少人警告過自己,江浙一帶牽扯利益之廣難以想象,一個人不舒服,自己都會處於必敗的境地。


    隻說親王李榮,便是個厲害角『色』,曾經與自己提過蘇州刺史金四川,雖然隻是無心之談,卻也表明了打狗看主人,親王在京城乃是鐵打的權力機構,敢得罪一品大員,不能得罪親王,隻因為士族關係太重,隻要親王規規矩矩的,皇家還是極力拉攏親王的,保證皇家士族的絕對地位,所以金四川最後該怎麽辦,還是應該商榷。


    劉羲和麵上笑嘻嘻,心裏媽賣批,當個欽差使者真是憋屈,所有人都有人罩著,自己偏偏還要殺雞儆猴,突然,劉羲和心中一動,論反應速度可是有個人不錯啊,想起上次在金陵時候,李守仁那個老匹夫還真給自己帶來了一個好苗子,這件事權當是考考他了,司馬當活馬醫。


    劉羲和心下一喜,左轉右轉看到前麵一處——朝聖閣,巧了!


    “諸位大人,前麵有家朝聖閣,手裏竟有些癢了,進去瞧瞧?”劉羲和笑道,


    “大人真乃我被之楷模,聽說大人的字在京中都多有流傳,今日定要討一幅字,哈”金四川笑道,薑徒隻是微笑不語,點了點頭,落在劉羲和眼裏,


    “是啊,劉大人的字骨幹通達,小楷乃是一絕,今日定要討一幅字,”張千附和道,


    “我的字可是十兩銀子一張呐,哈,今日權當抵了飯錢了,”劉羲和打趣道,


    “好說,好說,今日醉仙樓不醉不歸啊,”張千笑道,伸手讓劉羲和先行,兩人互讓一番,身邊薑徒邁開步子走了兩步,迴頭笑道,“大人不請我可先行了?”


    “薑老弟可是真不客氣啊,”張千笑道,


    “也罷,今日我是客,我先行!”劉羲和說道,頭也不迴的走向朝聖閣,薑徒幾人相視一眼,笑著前行,


    朝聖閣,名字大氣磅礴,敢拿聖人做牌子的,天下還沒有幾個,劉羲和皺眉一想,心下一驚,這是朝中太傅薑鍾浣的家鄉,那可是皇上統領四方的代言人,聽說底下財產巨大,可是薑鍾浣有個習慣,收禮不接受田產隻要店鋪,眾人稱奇,明白人確實讚一招好棋。


    進到朝聖閣,店鋪夥計趕忙出來問好,接下來身後一個個進來,掌櫃的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跑出來剛要喊,被人一瞪,便不敢言語了,看著劉羲和道,“這位爺?您看看買店什麽?”


    “咳咳,這位是朝中正三品大員,想來提一幅字!”張千笑道,


    “啊,諸位大人您裏麵請,”掌櫃的陪笑道,劉羲和在前,一行人進了一處雅亭,別看前麵不顯眼,朝聖閣後麵乃是一處大花園,假山假水,正值春季,花園內四處飄香,掌櫃的在一旁侍候,劉羲和也不客氣,見到雅亭內桌子上鋪上了宣紙,抬筆文思泉湧,


    “花開花落花滿天,人來人去人隨緣。”


    “好詩!好字!”薑徒吝嗇言語,卻也張口誇道,掌櫃的一旁看的清楚,心裏微微吃驚,他自然聽說了欽差的事,不過往年的欽差都是些酒囊飯袋,真想不到竟還有這般有才氣的,正是不可小覷天下人,掌櫃的正了正神,幫劉羲和續上了水。


    “哎呦!”劉羲和猛地捂著肚子,叫了一聲,


    “我的大人,您怎麽了?”掌櫃的驚道,不會是訛人的吧,這怎麽還趴下了,


    “茅房在哪呢!”劉羲和喊道,


    “大人這邊來,”掌櫃的應道,大喊道,“小武,把大人領過去,”


    “大人這邊請,”小武說道,小碎步跑著,帶著劉羲和去了茅房,


    亭子裏眾人沒注意,劉羲和手裏還攥了一支『毛』筆,還有準備去茅房的宣紙,此時正在奮筆疾書,小武聽到‘吃吃呀呀’的聲音,長年的職業生涯讓他知道,大人這是寫字呢,如廁練『毛』筆,不愧是大人。


    劉羲和則是著急,匆匆寫好,低聲道“小廝?”


    “哎,大人,小武在呢,”小武緊著答應,


    “快進來,”劉羲和吩咐進來,小武不敢,劉羲和喊道,“大膽!老子讓你進來,”


    “大人莫生氣,”小武急道,碎步踏進來,皺了皺眉頭,


    “把這封信加急送到金陵府衙李守仁的手裏,動作要快,不可讓別人知道,”劉羲和再三提醒,小武明白事急,領了命便去找趕往金陵的快船,劉羲和整理衣冠,去了雅亭繼續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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