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成業作為萬家村的裏正,必然要在告示前麵,當他看見告示的時候,也是心神大震。


    大兒子已經當官娶妻,早已從戶口上分家,家中也沒有有功名的,這次征兵就算他家是裏正,也逃不開征兵。


    他家現在就一個小兒子,然後就是小妾肚子裏未出生的孩子,這個征兵的名額必定落在小兒子身上。


    萬成業幾乎站不穩,滿是皺紋和病倦的臉上都是魂不守舍,他不敢再等下去,必須去找自己的大兒子,看看能不能通融。


    其他村民也是這麽想的,機靈的村民已經看向萬成業。


    “裏正,你可要幫幫我們呀,您兒子是城裏當官的,一定有辦法的,我家就一個兒子啊,離開那就得絕戶了。”


    萬成業心裏暗想,前段時間這幫人還因為聽說他貪救濟糧倒閑話,現在又想起他了。


    不過萬成業是個會做人的,心裏那麽想著,嘴上還是做著好人。


    “鄉親們,我也不能保證能幫到大家,老夫現在就去城裏找兒子,看看有沒有辦法幫忙。”


    “多謝裏正。”


    “裏正大意!”


    聽著村民的吹捧,萬成業內心沒底,還是讓自家小廝拴好車,往城裏去。


    舒月現在都沒辦法出城,萬成業必然也見不到他大兒子,無論他在城門口怎麽說,守城兵就是不讓他進城,沒辦法,隻得拿出銀兩給守衛,隻求著幫著帶話,結果守衛根本不理他,差點以妨礙公務把萬成業抓起來。


    萬成業這邊走不通,村民們隻得把希望寄存在舒月這邊,舒月走的時候動靜不小,萬家村的人都認為舒月這是被官人看上了,幫著當官的做事,隻能寄希望在舒月這裏。


    鬧鬧哄哄圍攏在柳家這邊,想要看看柳家村這邊有沒有辦法。


    剛過橋,就看見人家該幹嘛幹嘛,往常什麽樣現在什麽樣,氣氛雖稍有低迷,但井然有序,一些人已經在給自家孩子收拾行囊了。


    見萬家村來這麽多人,作為代表的裏正爺爺,和舒月的奶奶都來了。


    柳家阿爺臉上也是無奈,給眾人解釋:“我們現在也聯係不上月郎,大家找我們也沒用。


    你們也知道我們為什麽逃荒,咱們在一起生活也有半年多了,能在萬家村定居我們也是很感謝的。


    但是朝廷下令,就算月郎有點官職也是沒有用的,家家戶戶都得出人,我們也心疼自家的孩子,可是沒有辦法,總不能再逃荒,現在還能逃去哪裏?


    去其他兩個王爺的地盤就是去堵城門的,我們也不怕說,來的時候路邊都躺著屍體,我們是從一具具屍體上踏過來的,知道有多不容易。


    現在家中還能安定我們已經知足了,服兵役就服兵役,我們認了,各位也不要有多大期望,大家都是老百姓,知道你們的感受,聽句勸,現在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日子,幫孩子準備好東西吧。”


    說完,柳家阿爺轉身迴屋了,這次離開的是他家大孫子,柳家阿爺也難受,他現在也不是裏正,也沒有官位,隻是個平頭老百姓,說的也是肺腑之言,他們聽就聽,不聽他也沒辦法。


    柳奶奶也歎了口氣,對著最近的人勸道:“都迴去吧,要是我家月郎有辦法是不會忘記你們的。”


    兩個老人是講道理的,說的話也曉之以情動之以情,讓人找不出什麽錯漏出來,人家也是得出人,和他們沒什麽區別,倒不如現在迴家,幫孩子準備點路上要用的東西,然後期望孩子能完好無損地迴來。


    人群散了,村子裏恢複了往日的寧靜,隻是連風都知道,它把哀傷吹進已經長出嫩苗的稻田當中。


    就當萬家村一籌莫展的時候,機遇悄悄降臨到有準備的人身上。


    石屹進宮的第二天,舒月就接到消息,讓他去往尚書省右部,也就是戶部。


    舒月一開始以為隻是見個郎中職位的官員,畢竟他其實並無官身,見這些官客氣一點都得自稱‘草民’自謙。


    隻是沒想到,來到戶部以後,門口就有人等著他,見他來了,確定身份以後,直接被帶著進入了內部,舒月沒來過這裏,自然不知道這間辦公區域都是幹嘛的,隻是跟著人一路七拐八繞,最後停在一間相當熱鬧的古代辦公室裏。


    有人注意到舒月,先是被舒月的樣貌驚豔了一下,然並未有其他動作,依舊忙碌著自己手下的東西,幾乎沒人有時間分心。


    坐在最中間的老人抬頭看了一眼,上下打量了下舒月,然後麵露慈祥笑容對舒月招招手。


    “來這邊坐。”老人對著自己對麵的位置一招手,示意舒月坐下。


    舒月對著老人行禮,這才端端正正坐在對麵。


    老人捋了把胡須,滿意點頭,是人都喜歡有分寸的人,再者舒月長得賞心悅目,第一眼就給人一種很好的印象,在古代,長得醜的都不給當官的。


    舒月率先介紹自己,不管對麵人知不知道他的名字,他都得介紹自己。


    “草民柳舒月,字月白,拜見大人。”


    老人也沒想著為難人,也順勢介紹了自己。


    祝學林,戶部侍郎,也就是現代的副部長。


    祝學林可是有實權的。


    負責搜索、征集糧秣、給養、軍餉征收、調配、發放、戶籍、製定政策、監督國家糧食儲備、管理市場金融、協調等等。


    兩人談話的時候,時不時就會被打斷,能看出祝侍郎是有多忙了,就他手下的文書就有4人,其間還有人進進出出不少人讓祝侍郎按戳。


    來的人聽到戶部尚書審批等字眼,也就是祝大人的頂頭上司,掌管全國疆域、田地、戶籍、賦稅、俸倉等。


    舒月在一旁聽得頭禿,這安全意識有點低吧,還好他沒什麽壞心思,要不就他這會聽得這些,都能把有幾個國庫在什麽地方,要從什麽地方調糧,從什麽地方調錢全給聽了。


    舒月:你聽聽,其中一個國庫是不是在越州城。


    舒月都替人操心,心想:這不行啊,這屬於漏洞,這不得加強麽,好歹出個保密條例,細化一下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不過看現在的工作氛圍,能看出晉王應該會是個幹實事的,上頭什麽樣,下麵的人才會表現出什麽樣,能看出祝大人是個不耽誤的,他不會卡工作,看完覺得合適的當場就會吩咐下去,一點不耽誤時間。


    外麵進來個人,手裏拿著些白麵餅子放在祝大人麵前。


    祝大人直接抬手招唿:“趕緊吃一口,邊吃邊忙,你也被一口一個迴大人迴大人的,費勁,就你我相稱,簡單點,來,你也吃塊餅。”


    手下的文書了解自己的領導,聽見招唿,也不客氣,上來一人拿一張餅趕緊吃起來。


    舒月其實不餓,他是個愛吃的,隻要閑著,那小零食就不怎麽停,但現在人家招唿了,也不好駁麵子,拿起餅子開始吃。


    兩人聊天也輕鬆,祝大人一點沒架子,說起話來也好懂,不和你繞彎子,是什麽就是什麽。


    兩人聊的內容主要就是舒月昨天被石屹拿走的奶磚和黑列巴,舒月一點沒藏私,直接把配方和製作過程全說了,也沒有任何要求,這對他來說沒什麽。


    結果就是因為這種心態,反而讓祝學林高看舒月不少,越看越欣賞這個年輕人。


    他原本不用見一個平民的,就算對方是秀才也無用,天下就算人口凋零,但秀才一抓也有不少,在他這個位置的人根本不會在乎。


    但舒月是國公府推薦上來的,就讓祝學林有些好奇,想看看到底是個什麽人物,居然會被石屹高看一眼,這還是多年來頭一迴。


    石屹算是京城中的天之驕子,才學武藝沒話說,別人家的孩子,做事靠譜,他看中的人,絕對有過人之處。


    兩人的話題也是祝大人關心的,比如:你家現在有多少奶牛啊,每日產奶多少啊,能產出多少奶磚,黑列巴一天能出幾塊,每塊造價幾何,需要都缺少人手,問的相當詳細。


    話題聊到尾聲,祝學林對舒月也有了概念,思考片刻,打算把自己的計劃改改,原本他隻需要要到配方,然後吩咐手下的人去做,這時候他很看好舒月,從一問一答的時候,每次隻要他問出一個問題,舒月就能快速算出結果,數據要比後麵跟著一起算的文書快很多,但數據相當準確。


    舒月頭腦清晰,見到他時不驕不躁,沉穩自持,身上還有功名,這都是舒月的加分項。這就讓祝學林想要看看這個年輕人能否給他帶來些驚喜。


    “兩日後你再來,別要人在去請,你自己主動來。”


    舒月走的時候還以為兩日後還得詳細談談什麽的,畢竟這不是個小數目,而且他以為兩日後祝大人會把工匠叫來,讓他把配方交出去製作。


    結果兩日後,他領到了兩千五百兩官家銀票,還有個令牌,柳家莊連帶著萬家村都沾了光,不用去服兵役了,一轉眼成了軍需供應村。


    這些奶磚和黑列巴直接在萬家村製作,所有村民都是以出徭役的名義出工,幫著快速生產軍糧。


    當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村民都傻了,原本還哭唧唧地給家中男丁準備行囊,這忽然間就不用當兵了。


    舒月算是火了,在萬家村火了,就連其他村子也知道了舒月,要不是因為現在皇帝沒了,不允許嫁娶,舒月家的門檻都要被說媒的踏平了。


    舒月一迴村,家家戶戶都來看他,來的時候手裏都帶著東西,全是來感謝舒月的。


    舒月沒收這些東西,他自己不缺,再說了,現在才哪到哪啊,拿村民的東西根本沒必要。


    國家機器動起來就和舒月小打小鬧不一樣,一排排牛車隔天就往萬家村裏送,要不是舒月提前安排好了,拉來的奶牛根本沒地方養,還有建烤爐的磚,也一車車的運來,接著就是做黑列巴的粗糧。


    很多人長這麽大都沒見識過這等場麵,那一群群奶牛剛一出現,大家都被這架勢嚇到,現在是個什麽年景,家中能養頭牛都是大戶人家了,更何況分配下來現在每家都有一頭牛要養,多的還可以養兩頭牛。


    舒月並沒有讓人免費幹徭役,上麵說是那麽說,為了提升效率,舒月手裏本就有兩千五百兩的銀票,用來發工資也是可以的,反正拿他手裏其實也沒用的地方,這算是國家給的工錢。


    柳家莊的村民也會加入,依舊會按照工分製度來發放銀錢,也算是給自家人的一點福利。


    這邊幹得如火如荼,那邊石屹也忙得腳不沾地,兩人連見麵的機會都沒有。


    皇上登基不久,就傳來了開戰的消息,其他村子的征兵也已經結束,陸陸續續上了戰場。


    那邊齊王收到自家母妃的頭顱大怒不已,當即也不和楚王打了,直接派遣使臣去了楚王那邊,兩人達成共識一起攻打晉王。


    戰爭一起,在古代就是場持久戰,無論是行軍還是運糧都是需要時間的,開戰3個月的時候,交戰處傳來了噩耗。


    石屹的父親,現在的大將軍王,因頭疾不幸墜馬,摔斷了腿,不得不從戰場上退下來。


    舒月得到消息之後,有些擔心石屹,當即從家趕往了國公府。


    國公府氣氛壓抑,這次大將軍王受傷頗重,不隻是腿摔斷了,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陳年頑疾,原本強弩之末的身體也不堪重負,而且年紀大了,就算這次挺過去了,那也得落下終身殘疾。


    醫療水平低下,舒月到達時,就聽見太醫說要節肢的話。


    在場的家丁都是認識舒月的,也清楚舒月在少爺眼中是什麽地位,當即就有人進去通傳。


    一進門,舒月就聞到一股濃濃的中藥味,裏麵還摻雜著一絲絲血腥氣。


    石屹蹲坐在床榻邊,旁邊還站著個麵色憔悴的婦人。


    舒月率先上前行禮,石屹的母親是知道舒月的,石屹和他們通信的時候也有提起過舒月,知道這個青年在自己兒子心中是不一般的地位。


    石屹的母親就算有所想法,現在也沒心情處理,他隻想自己的夫君能挺過這一關,就算殘疾了,也希望他能活下來。


    舒月上前,看著兩位家屬:“可否讓在下給大將軍王看診?”


    石屹對舒月的話當然相信,當即讓開位置。


    他母親雖有些擔心,但死馬當活馬醫,看一下診也無妨,一路上下來,她早就六神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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