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嚎聲森森,舒月已經後悔怎麽就出來看看。


    目光在周圍轉過,舒月的眼神定在一處不動了,那是塊大石頭,石頭傾斜著,留下一個不大的縫隙。


    在所述縫隙的前方,阻擋著兩個已逝去的男女人形,舒月依稀聽到從石下傳來的低微啜泣聲。


    經過短暫的猶豫,舒月最終決定走過去看看。


    男人的腹部被掏空,女人少了半邊身體,血跡灑了一地。


    舒月抬手把兩人挪開,露出後麵被藏著的孩子。


    孩子不大,看上去瘦瘦小小,麵部被汙垢遮蓋而難以辨識其容貌。


    孩子聽見動靜,抬起被淚水衝刷成花花綠綠的臉,他的眼神清澈明亮,隻是在這雙眼睛裏,悲傷的情緒如潮水般湧動。


    他應該明白自己的父母已經不在了,為保護他離開了。


    舒月伸出手,看著孩子。


    “要不要跟我離開?”


    舒月並未自以為是地擅自帶走小孩,而是尊重每個人的選擇權利,無論年齡大小。他深知,即使他善意地認為孩子需要幫助,也不能強行介入。他隻是在那一刻選擇了展現自己的善意,而選擇權始終掌握在孩子自己的手中。


    他現在在古代,早晚會有安定的時候,手底下也需要人手,倒不如現在開始撿孩子,以後培養培養,興許還能用上。


    男孩都忘記哭了,呆愣愣看著舒月宛如皓月般的容顏,隻是下意識抽噎。


    舒月見他半天沒反應,皺了皺眉,想把手收迴來。


    男孩立刻感受到了舒月散發出的情緒,不舍地看了眼父母,這才小心翼翼把手放在舒月幹淨的手上。


    男孩其實還有點猶豫,他的手太髒了,麵對這隻幹淨的手,他都不敢放下去。


    舒月並不怎麽在意,反正剛才他已經摸過許多東西還沒洗手,就算再髒一點也沒事了。


    反手抓住男孩的手,舒月一把拉起男孩,把他從那狹小的縫隙中拽出來,打眼一看,男孩破爛的衣服後麵已經被扯開一條大口子,背後的皮膚被岩石全部蹭爛,有些血肉模糊。


    剛才情況緊急,男孩的父母也沒時間注意孩子,隻想把孩子藏起來。


    男孩身上很髒,舒月拉一把就是底線了,根本不會抱他,仔細觀察了下男孩。


    體格瘦小,看身高像是隻有5、6歲的樣子。


    “多大了?叫什麽名字?”


    男孩有點慌張,他沒上過學,也不實數,再加上他天生有殘缺。


    男孩抿抿唇,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舒月低頭看去,舌頭是完好的。


    抬手又給孩子把脈。


    身體除了一些這個時代大部分都有的問題之外,男孩還算健康。


    經過再次仔細檢查,發現男孩天生不會說話,這種情況與遺傳因素有一定關聯。這種先天性的啞疾是無法治愈的。


    舒月也沒想著直接用醫脈的方式去治,他雖然有辦法,但不會直接給孩子去治。這種啞疾治起來相當耗費功夫,還需要一些代價,在男孩還沒有價值之前,舒月並不打算做什麽。


    看著男孩,這種天生殘缺,他倒是想給男孩教些本事,畢竟要是教他天師的本事,也不用怕五弊三缺,反正已經缺了,不過這是後話了。


    檢查的時候舒月給男孩摸了下骨齡,發現他差不多8歲了,結果身材居然看上去這麽小。


    這應該也有他不會說話的原因,畢竟殘疾在這個年代並不好生存。


    這孩子不會說話,也不會寫字,根本沒辦法告訴舒月他叫什麽。


    舒月隻得給他重新起名字,琢磨了下。


    “以後你就叫柳一吧,你隻用跟著我,做我的小廝,我不需要你的賣身契,等你長大了是走是留自己決定,明白嗎?現在要是想放棄也沒關係,我並不會強迫你。”


    男孩,現在要叫柳一了,立刻點點頭,他並沒覺得被收作小廝有什麽問題,反而內心對舒月有些依賴,舒月就像是打破他黑暗的一束光,忽然把他幼小的心靈照亮,隻想仰望這個人。


    就算舒月自顧自給他起了名字,那也比他以前狗娃那個名字好聽。


    臨走的時候,柳一看著自己的父母,眼神中都是不舍,他並不害怕父母慘死的模樣,他想給父母安葬,可現在他身邊還有舒月在,又不會說話,一時間有點著急,看看舒月,他想讓舒月先留下他一會兒,他把父母安葬以後會去找舒月,可又擔心舒月不要他了。


    舒月學過麵相,對於人臉上的表情很敏感,一看見男孩的樣子,心裏就把他的想法猜了個大概。


    “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把你的父母直接葬在這逃荒的道路上,二、現在我會叫人幫你把父母火化,你可以把他們的骨灰帶上,到你以後所要居住的地方安葬,這由你自己來決定。”


    男孩眼中是茫然,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還少,但也知道沒人會火化屍首,在這個時代,這個算是挫骨揚灰的存在。


    可第二種選項實在誘人,他可以把父母帶著一起離開,以後也可以讓父母看看他所生活的地方。


    柳一眼中是渴求,他想知道舒月是什麽樣的選擇,說不出話,他隻能用手在胸口比劃,想讓舒月知道他的想法。


    舒月並不看他,這種事隻能他自己決定。


    男孩思索再三,還是選擇把父母葬在這裏,等以後有機會,再把父母遷走。


    此時條件不允許,他隻能用周圍撿到的草席把父母一裹,暫時安葬在距離道路有些位置的大樹邊。


    舒月並沒有幫他挖坑,而是找了把鏟子遞給男孩,叫了個隊裏的小夥子看著他,讓他自己把安葬父母的坑挖出來,必要的時候可以幫一下手,所有的事情必須他自己完成。


    交代好以後,舒月重新迴到隊伍中,他不敢在外麵晃悠了,難免一會兒又給撿來一個孩子。


    剛走到隊伍附近,就聽著裏麵亂哄哄的。


    加快了腳步,走近了才看見裏麵亂糟糟一片,不少人圍聚在自家馬車有段距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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