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是除夕,明日又新年。


    爆竹驚殘夢,寒鐙照獨眠。


    風霜催臘盡,梅柳得春先。


    撫景情無限,那能不悵然。


    隨著劈劈啪啪地鞭炮響聲,和孩子們響徹在村中的歡笑聲,組成了青山村嫋嫋炊煙的鄉村畫麵。


    知青院裏並沒有小說中的勾心鬥角,大家笑著鬧著,一派和諧,這個時代的人很可愛,他們同樣有各自的夢想,也有想要去做的東西。


    一年的風吹日曬,原本光滑細嫩的皮膚早已變黑,那些下鄉久的知青眼角已經生出了皺紋。


    端起不知是醇香還是辛辣的酒杯,痛快飲下一杯,看著窗外的村莊,心裏是那不知前路的未來。


    熱流從口中緩慢進入肚腹,身體變暖卻暖不起那思念。


    沒有了葉陶然的攪和,舒月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很是舒心,沒有人來找茬,沒有人來滅口。


    村子裏有時候也會有些煩心事,但總歸都不是什麽大事,甚至理順事情原委,還會讓人忍俊不禁。


    舒月的學習一直都沒有落下,小白和溫之遠都會在舒月不理解時給予講解,有了兩位老師,舒月對自己的信心更加充足了。


    這次參與高考的人非常多,甚至有記錄說當時都沒辦法印刷那麽多的試卷。


    在這種千軍萬馬中,舒月必須保證自己是出色的那個,這才有機會考上自己想要去的a市農業大學。


    知識方麵沒什麽坎坷,最讓舒月頭禿的還是字體。


    果然光理論知識強大一點沒用,想要變成自己的,就得下功夫努力練習。


    就在時間慢慢走遠,春去秋來,原本這是個並沒有特殊的一年,結果一則轟動全知青院的消息從鎮上傳來。


    國家恢複高考了!


    溫之遠聽完消息,立刻迴到了家裏,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舒月。


    一開始他不理解舒月為什麽會自學高中知識,當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瞬間有種原來如此的感覺。


    他什麽都沒問,隻是抱住舒月,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恢複高考了。”


    舒月笑著看他:“想好上什麽大學了嗎?”


    溫之遠眼中有點迷茫,最後緩緩變成堅定,“我要上國防大學,這也是我家一直走的方向,我也很喜歡。”


    隻是溫之遠看著舒月,眼中總有些不舍,他們誌向不同,理想不同,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爭取的方向,他不能變成舒月追逐理想的絆腳石。


    舒月蜻蜓點水般親了親溫之遠,“我要去上農業大學,其實我們也不算是分開,都在一個城市,休息的時候總會見麵,想我的時候就給我寫信,我也會給你寫哦~”


    看著舒月溫柔的笑意,溫之遠焦躁的心情被慢慢撫平,他擁抱住舒月,像是抱住了自己的全世界。


    從前他從未想過,居然會有這麽一個人,對他有這麽大的吸引力,放不開,離不開,隻想睡前能看見他安靜的睡顏。


    消息在這片國土迅速傳遞,像火一樣在高粱地、橡膠林、稻田、軍營和車間裏蔓延,帶給無數在文化的黑暗中掙紮的青年,尤其給在農村的青年們一個巨大的希望。


    他們歡唿雀躍,奔走相告。


    正如有的群眾說的,恢複高考像是爆炸了一顆原子彈,震撼了整個中國大地。


    人們的命運和試卷再次聯係了起來。


    一個通過公平競爭改變自己命運的時代到來了。


    對於這條消息,村子裏很重視,大隊長甚至讓知青們不必來上工,都安安心心好好讀書,到時候能考上大學,也是村子的驕傲,他們村子也是出過大學生的。


    隻是消息來得太突然,帶著課本的知青根本沒幾個,有錢的都去了鎮上的書店看看能不能買到課本,沒錢的隻能去廢品站裏撿漏。


    就算是這樣,大家還是克服了所有的困難,在艱苦的環境中努力提升自己。


    舒月看著村子中的氣氛,不免也有些緊迫。


    1977年冬季,關閉十年之久的高考考場大門終於打開。


    這也是恢複高考以來,唯一一次在冬天舉行的考試,570萬考生走進了考場,如果加上1978年夏季的考生,兩季考生共有1160萬人。


    迄今為止,這是世界考試史上人數最多的一次。


    用五角錢報了名,等高考這天一到,舒月就和所有要高考的青年們一起上了路。


    這一天,全村的人都來送行了,即使平時關係再不好,都給馬上要去高考的學子們送上了祝福。


    走出考場,舒月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以前他從來沒想過,居然有一天,他一個妖精居然要和人類一起高考,還是這種轟轟烈烈的情況下的高考。


    等待的時間是煎熬的,考完試,大家又迴到了上工下工的日子。


    在高考通知下來的時候,葉家也給舒月寄來了好些高中課本,隻是舒月自己已經購買好了課本,加上腦中小白整理好的資料,舒月並不需要這些,就把課本都送給了知青院。


    就是這麽一個舉動,導致上工以後,總是有知青跑來幫舒月幹活,他們沒什麽能報答的,隻能用這種一點點的付出表達自己的善意。


    溫之遠並肩和舒月坐在田坎上,吹著清涼的風,心有靈犀地互相對視,都不免有點無奈。


    他們兩個上工都是拿全工分的,這要比這些來搶著幹活的知青好太多,他們有時候還比不上舒月他們。


    隻是知道這些知青的意圖以後,也不好阻止他們,隻能就這麽無奈地看著。


    這是個同樣簡單的清晨,自行車的鈴聲由遠及近,一個穿著白襯衫,腰挎軍綠色斜挎包的青年來到了舒月他們屋前。


    “葉舒月!溫之遠!你們的錄取通知書到了。”


    舒月早在事情明了的時候被轉移了戶口,同時改迴了葉姓。


    青年來的時候一路響著鈴,早就吸引了很多視線,聽見他的喊聲,早就有坐不住的人一路跟了上來。


    兩人接過錄取通知書,撫摸著上麵的紋路,心裏像是被填滿了什麽。


    不等青年離開,其他參加考試的人也都聚集了過來,開始七嘴八舌詢問自己有沒有考上。


    聽到消息以後,有開心的,有失落的,也有哭泣的。


    熱鬧逐漸散去,沒考上的都準備繼續學習,這次冬季考試還是太匆忙了,他們準備夏季考試一定再去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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