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新房外的丫鬟、婆子應聲,開始陸續進入房內,領頭的是華容的兩個貼身丫鬟倚翠、綠鶯。


    「小姐……」雖然被囑咐過新房內可能發生的情況,可這兩個未經人事的丫頭仍然被華容那一身狼狽嚇了一跳。


    燕炔本來暗自懊惱自己的失控,對華容的情況也頗為擔心,可看到華家丫鬟那反應後,更多的是惱怒,「喊什麽!還不快去找個信得過的大夫過來。」他就不信這下藥的事,這些貼身侍候的人會不知情。


    在他幾乎被強押著接受這樁婚事開始,他本就已經打定主意要狠了心對待華容,所以,即使昨夜兩人纏綿,現在的他卻硬是狠起心腸,不再往床上多看一眼。


    早朝歸來的宰相華嶼,聽到女兒洞房花燭夜受了傷的消息,怒而揭桌,等到燕炔麵色沉靜,絲毫不顯愧疚地站於他麵前時,他更是氣得渾身發抖。


    「好……好……好你個……」一連說了多個好字,華嶼牙關磕了幾個迴合,下麵的話被氣堵得無法出口。


    燕炔像是知道他想說什麽,不卑不亢地說:「嶽丈大人,非是小婿不懂得憐香惜玉,而是昨夜有人往酒裏下了藥,還燃了催情香料,小婿也是身不由已。」他心內冷哼,這老賊敢下藥,就要敢於麵對後果。


    他並不想在華容身上發泄被逼婚下藥的恨意,可對著華嶼,可就沒有這麽好脾氣了。


    華嶼像是終於找迴了聲音:「下藥!這是誰幹的?查!」


    最後一字一出,原本隻有華嶼與燕炔在的書房,突然多了兩個人的聲音:「屬下領命。」


    這應該就是西顯宰相專屬的暗衛了,燕炔早已感覺有兩人屏氣在暗,可作戲要作足,他麵上仍然露出淡淡的驚意。


    華嶼陷入沉默,燕炔也不出言打擾,一時間氣氛僵默。


    不多時,書房門外遠遠傳來下人慌亂的聲音:「老夫人請止步,待小的稟過相爺再來為老夫人引路。」


    華嶼聽到了聲音,臉上陰晴不定,瞪了瞪燕炔,又看向麵前被打開的方匣中那塊染汙的血帕。


    下人聲未停,就聽到一婦人中氣十足的罵聲:「閃開!他是宰相,更是我兒,哪裏我進不得去!」


    書房緊閉的門被推開,一華服婦人繃著臉進來,眼光在華嶼與燕炔臉上掃過,逕自向前坐下。


    「給母親請安。」華嶼收了怒容,畢恭畢敬。


    燕炔仍筆挺地站著,一副任由對方打殺的模樣,不失傲氣。


    來人正是華嶼的母親華林氏,人稱華老夫人,華嶼是個孝子,她在府中地位超然。


    華老夫人冷哼一聲,「不用派人查了,藥是我讓人下的。」


    「母親!」華嶼再孝順,一想到女兒的慘狀,也不免提高了聲音。


    「容兒既然鍾情於他,不管他是否來路不明,都隻能入贅我們華家。」


    「那母親也不能給容兒和他下藥,您可知道容兒她……她……」眼前似乎又浮起丫鬟綠鶯的泣訴,女兒的傷盡在私密之處,他做爹的也不能親自去看,那慘況不言而喻。


    「如果不是這樣,容兒怎能盡早和他圓房,生下繼後的人。」老夫人眉頭一皺,似有不忍,卻一閃而逝。


    兩人一問一答,都將身邊的燕炔視若無物,燕炔心裏冷笑不斷,從華老夫人利用宰相之勢逼婚,再到洞房下藥,都證明她根本沒有將他放在眼裏,在她眼中,他這個大活人,不比宰相府裏一條狗來得高貴。


    華嶼也是,堂堂西顯宰相,竟然縱容家眷私下禁錮逼婚,這西顯朝堂第一權臣的腐庸可見一斑。


    西顯,國不久矣。


    「老夫人、嶽丈大人,既然事情已經弄清楚了,請容許小婿退下去探視大小姐的傷勢。」


    一副不願介入他們母子爭執的模樣,燕炔出言告辭,和他禮貌十足的話不符的,是他冷冰冰的神色,半邊俊美十足的臉如掛寒冰,更不用提另外半邊傷痕遍布,分外猙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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