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都受傷了,還用什麽槍?”辛圖上前就要搶吳盡歡手中槍,後者身形一晃,讓開辛圖的手,說道:“這次,我們是被人家包圍了,我總得有把槍防身才行。”說著話,他低頭看看手中的狙擊槍,一零式,有效射程三裏,最大射程四裏,彈夾容量五發,屬國產最先進的反器材狙擊槍了。


    辛圖對吳盡歡對視一會,見他目光堅定,透出不容人拒絕的亮光,他輕歎口氣,說道:“等會我可能顧及不到你,你自己要小心。”


    這時候,外麵的槍聲越來越密,也越來越近,他實在沒時間在這裏和吳盡歡多做耽誤。


    他從上衣口袋裏快速掏出一隻細長白色的塑料袋,遞給吳盡歡,說道:“裏麵是嗎啡,疼得受不了就自己打一針!”


    戰場上,受傷不可怕,疼痛才最可怕,那會讓人失去行動力,嗎啡能止痛,說白了,這是在戰場上可以救命的東西。


    吳盡歡心頭一暖,說道:“辛哥,謝謝。”


    辛圖又看了他一眼,沒再多說什麽,端槍跑出院子,投入戰鬥。


    吳盡歡感受一番背後的傷口,很疼,但還沒有疼到讓他忍受不了的地步。他把手中的嗎啡揣進口袋,而後快步走到院門口,探頭向外觀望。


    不得不承認,零三一的隊員個個都訓練有素,雖然被人家打了埋伏,但此時已經全部退入村子裏,有人登上房頂射擊,有人以院牆為掩護射擊,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布置起立體的交叉火力。


    當吳盡歡收迴目光的時候,看到有人在地上蠕動,他定睛一瞧,原來是周沫,她趴在地上,一邊奮力的往前爬,一邊死死抓著那名被炸飛隊員的衣服,拉著他向掩體後麵躲。


    那麽膽小、動不動就嚇得大聲尖叫的姑娘,在如此激烈交火的情況下,沒有自己先躲起來,還想著把戰友拉到安全的位置,這讓吳盡歡頗感意外,也對周沫有了新的認識。


    他深吸口氣,貓著腰,從院門內跑出來,一手抓住周沫的衣服,一手抓住那名隊員的衣服,把他二人一並扯進院子裏。


    進入院中,吳盡歡定睛一看,那名隊員渾身全是血,尤其是胸腹處,被炸出個好大的血窟窿。


    他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頸動脈,已經沒有跳動。他看眼一旁正從口袋裏慌慌張張掏出紗布的周沫,向她搖了搖頭,說道:“別費力了!”


    周沫看眼那名犧牲的隊員,再看看吳盡歡,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吳盡歡的目光掃過泣不成聲的周沫,舉目環視院外,看到村子中央有做二層的小樓,他眼睛頓是一亮。


    他從犧牲戰士的口袋裏掏出幾副彈夾,揣進口袋裏,又抽出他的手槍,塞進自己的褲腰,然後背著槍,向外走去。


    “你……你去哪?”看到他要走,周沫抽泣著顫聲問道。


    “戰鬥。”


    “你受傷了?”看到吳盡歡背後血淋淋的,她嚇了一跳,急聲說道:“你快迴來,我幫你包紮!”


    吳盡歡沉吟片刻,還是退了迴來,以最快的速度脫掉上衣。傷痛他可以強忍,但他也怕自己失血過多。


    周沫的動作很快,在吳盡歡的傷口處墊上紗布,打上繃帶,前後的時間隻用了不到兩分鍾。


    等吳盡歡站起身的時候,她也跟著站了起來,吸了吸鼻子,正色說道:“我跟你去!”


    “很危險。”


    “我不怕!”


    吳盡歡眨眨眼睛,點下頭,說道:“你看看他身上還有沒有子彈了,都帶上。”


    周沫走到那名犧牲的隊員前,從他的背包裏又翻出不少十二毫米的子彈。她邊揣進口袋裏,邊哽咽著說道:“我都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吳盡歡眼神一黯,沒有多說什麽,甩頭道:“走了。”


    兩人從院子裏跑出來,貼著牆根,走到那座二層小樓的院子,擔心會有埋伏,吳盡歡先是托著周沫,讓她跳入院子裏,然後他自己也翻牆跟了進來。


    他舉目看了看房頂,說道:“我自己上去,你在下麵幫我裝子彈。”


    周沫呆呆地點下頭,應道:“好!”


    吳盡歡背著槍,倒退兩步,助跑上前,縱身躍起,抓到牆壁上的凸起物,手腳並用,幾下就爬到屋頂上。


    屋頂是平的,四周有水泥砌成的護欄,這讓吳盡歡很滿意。


    他蹲在屋頂上,居高臨下,先是用狙擊槍上自帶的紅外熱成像瞄準鏡掃視了一圈。村外敵人主攻的地方就是村西口,土狗、辛圖等人也主要集中在那邊。


    不過吳盡歡還是有注意到,在沒有出現敵人的村東、村南和村北,土狗也都各安排了一名隊員。


    他暗暗點頭,土狗作為隊長,布置得還是很周密的,一旦敵人真從另外三個方麵突然冒出來,他們能第一時間察覺,不至於被人家打個措手不及。


    確認了敵人的方位後,吳盡歡把狙擊槍架在護欄上,對準村西的方位,然後他從屋頂上搬過來幾塊石頭,墊在屁股下麵。


    他坐在石頭上,將槍托頂在肩窩處,眼睛貼著瞄準鏡。


    紅外熱成像,看到的樹木都是灰突突的,但看到的人,是粉紅色的,特別是露在衣服外麵的皮膚,尤其明顯。


    吳盡歡拉動槍栓,他並沒有著急開槍,而是在等。等那個對他以及對其它人危險最大的那個人露頭。


    敵人的數量很多,通過熱成像瞄準鏡,能看到粉紅一片的人影,人們邊往前衝鋒,邊連續開火射擊。


    土狗、辛圖等人形成的交叉火力,對敵人的威脅很大,不時有人再衝鋒的過程中中彈倒地,流淌出來的鮮血,在地上形成粉紅的一灘,沒過多久,顏色便漸漸消失了。


    正在雙方激烈交火的時候,衝鋒敵人後側的樹林裏,有人露頭,在他的肩頭,還扛著一隻火箭筒。


    由於火箭筒剛剛使用過,溫度較高,在熱成像的瞄準鏡中,看得異常清楚。


    就是你!吳盡歡的手指搭在扳機上,而對方也把火箭筒瞄準了村西口的一間土坯房的屋頂上,這裏是零三一的重火力點,有一架八九式重機槍在不停的掃射。


    顯然,對方是打算用火箭彈強行端掉這個重火力點。


    扛著火箭筒那人正在瞄準,還沒來得及把火箭彈發射出去,吳盡歡已然扣動扳機。


    嘭!


    狙擊槍的槍聲,即便在激烈交鋒的戰場上,也顯得那麽的與眾不同,異常沉悶。


    正以土牆為掩體,向外射擊的土狗聽聞槍聲,下意識地問道:“是誰在用狙擊槍?”


    另一邊土牆後的辛圖說道:“吳盡歡!”


    “他會用嗎?”


    鬼知道!辛圖哪知道吳盡歡會不會用狙擊槍,不過這話他不能說,他迴喊道:“用得不錯!”


    聽聞這話,土狗不再追問,繼續向外射擊。


    那名扛著火箭筒正準備發射的人,被吳盡歡一槍打在膝蓋上。


    十二點七毫米的子彈,打在人身上,真的像小炸彈一樣,一瞬間,那人的膝蓋便被打斷了,小腿與大腿分離。


    距離太遠,戰鬥也太激烈,吳盡歡聽不到對方的慘叫聲,他隻是嘖了一聲,對自己的這一槍並不滿意,調了下紅外熱成像瞄準鏡的準星,接著,他再次扣動扳機。


    嘭!


    又是一聲槍聲。子彈劃破長空,掛著刺耳的唿嘯聲,精準地打到正在地上蠕動那人的腦袋上。


    通過熱成像瞄準鏡,能清楚看到那人的頭頂上飛出去一塊粉紅的東西,落在一米開外的地上,地上落下一塊塊粉紅的印記。


    吳盡歡知道,飛出去的是天靈蓋,落在地上的印記,是鮮血和腦漿。這就是重型狙擊步槍(反器材狙擊槍)的威力。


    看到使用火箭筒的人被打倒,樹林中快速奔跑出來一人,把落在地上的火箭筒撿起。


    嗖——


    噗!


    一道血箭從那人的後心處噴射出去,在他的胸膛,有顆兩指粗細的彈洞,而在他的背後,有個拳頭大的血窟窿,子彈打入人體時的翻滾,把他的整顆心髒就攪碎了。


    繼續!火箭筒就在那裏,為何還不快來撿?


    對方似乎聽到了吳盡歡在心中的召喚,又有兩人一前一後的從樹林裏跑出來,一人端槍戒備,另一人撿起火箭筒,半蹲在地上。


    嗖——


    子彈聲破風,好似催命符一般。半蹲在地的那人背後噴出血霧,直挺挺地仰麵摔倒,站於旁邊的那人,下意識地彎腰要撿。


    嗖,又是破風聲傳來,子彈打在他的手腕下,一下子把他的斷手打飛出去多遠。


    那人身子一側歪,倒在地上,翻滾了幾下,重新站起,踉踉蹌蹌的往迴跑,吳盡歡快速退下空彈夾,直接向院子裏一扔,喝道:“裝彈!”


    說話的同時,他從口袋裏掏出新彈夾,裝入槍膛,拉動槍栓,手指扣動扳機,“你還往哪跑!”


    嘭!


    槍聲過後,向樹林中逃竄的那人倒在地上,一條腿不自然地向旁扭曲著。


    他掙紮著,翻滾著,向前伸出一隻手,似乎在唿叫同伴來救援,很快,還真有一人跑出來,吳盡歡連猶豫都沒猶豫,一槍打了過去。


    跑出來的那人,是麵部中彈,仰麵倒地,粉紅的印記在他頭下慢慢擴散開來。吳盡歡估計,這一槍可能把對方的半張臉都打沒了。


    受傷的那人還是伸著手,唿叫著同伴,吳盡歡端著槍,目不轉睛地透過瞄準鏡看向樹林中,他在等著下一個人的露頭。


    同時,他的口中輕輕哼唱起音樂:“almostheaven,westvirginia.blueridgemountain,shenandoahriver.lifeisoldthere,olderthanthetrees.youngerthanthemountains,growinglikeabreeze……”


    你們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我來送你們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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