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幹什麽?”周沫又驚又駭地看著他。


    吳盡歡終究還沒有失去理智,他的雙手也隻是扣在周沫的脖子上,並沒有用力。但他並不想就這麽饒過她,他冷冰冰地說道:“先殺後奸!”


    噗!周沫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很難相信這四個字會從他的嘴裏吐出來。“你……你要殺我?”


    “難道你不該死嗎?你忘了你做過了什麽?”吳盡歡咬牙切齒地說道。


    經他的提醒,記憶在周沫的腦海裏一點點的浮現出現。


    當時她一心想救人,根本沒注意到突如其來的泥石流,在她被泥石流衝走的瞬間,本能的向四周胡亂抓扯。


    結果還真被她抓到了什麽,與此同時,她還隱約聽到吳盡歡怒吼聲:“我操!”


    然後,她便和抓著的東西一同跌進了泥石流裏,當時她根本不敢鬆手,她把自己抓到的東西視為了最後一顆救命稻草。


    在她失去意識之前,隻記得自己掉進了水裏,冰冷又深不見底的水裏,而自己的手裏,還是死死抓著那顆‘救命稻草’。


    看著吳盡歡眼中閃現出來的兇光,周沫不由得打了個冷顫,現在她終於明白過來,自己抓到的那顆救命稻草,其實就是吳盡歡。


    見她目光閃爍,臉上露出歉意和羞愧的表情,吳盡歡知道,她已經全想起來了。他一字一頓地問道:“你說,你不該死嗎?”


    我他媽招誰惹誰了,差點被你硬生生拽進陰曹地府裏……


    周沫低垂著頭,沉默許久,揚頭說道:“我……我不是故意的,當時隻有你在我身邊,我抓住你,完全是本能反應!”


    可我為什麽會在你身邊?是你他媽拉著我,不讓我走啊!


    吳盡歡心裏在咆哮,臉上卻看不出怒意,反而嘴角勾起,露出燦爛的笑容,剛剛被他壓下去的衝動,現在又湧上心頭。


    雖然吳盡歡在笑,但周沫也感受到了他身上傳來的冰寒殺氣。她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不能殺我,你……你要是殺了我,你也跑不掉!”


    “誰知道?”


    “啊?”


    “誰知道是我殺的你?你瞪大眼睛好好看看,這裏是哪!”


    周沫下意識地環視左右,周圍除了山就是樹,再有就是近在咫尺的河流,除此之外,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


    這荒山野嶺的,如果自己真被殺了,恐怕十年二十年都不會被人發現。


    周沫激靈靈地打個個哆嗦,可憐兮兮地看著吳盡歡,都沒到兩秒鍾,眼中已浮現出一層水霧,豆大的淚珠子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見狀,吳盡歡更感心煩意亂,將掐在周沫脖頸上的手放下來,他還真怕自己一個沒忍住,真把她掐死了。


    他目光深邃地凝視她片刻,而後目光下移,向她上衣口袋努努嘴,問道:“你口袋裏裝的是什麽?是不是指南針?”


    周沫愣了一下才迴過神來,她急忙把口袋裏的圓形硬物掏出,吳盡歡定睛一看,還真是指南針。他一把搶了過來,將指南針放在平地上。


    等指針定格了之後,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他根本不清楚這個地方位於日定縣的哪裏,那麽現在他就算辨別出東西南北也毫無意義,因為他完全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


    他手指頭敲著腦袋,琢磨片刻,問道:“你知道這條河的名字嗎?”


    周沫呆呆地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吳盡歡看向她,問道:“那麽日定縣附近有哪些河,哪些江,這你總該知道吧?”


    周沫再次搖搖頭,依舊表示不知道。


    吳盡歡揚起眉毛,問道:“你不是隸屬z區駐軍的嗎?有哪些河流流經z區,你都不知道?”


    周沫臉色一紅,小聲說道:“我……我也是剛剛分配到駐地部隊,對……對z區還不是很熟悉。”


    別說她剛分到駐z區部隊不久,就算在這裏待上好幾年了,她也未必能熟悉z區的地形。她是醫生,隻關心治病救人,哪裏會去關注z區的地理環境?


    吳盡歡扶額,心裏嘀咕,姑娘你是來z區鍍金的吧!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形,再次環視四周,輕歎口氣,露出苦笑,說道:“實在不行,我們就隻能用最笨的辦法。”


    “啊?什麽辦法?”


    “順著河,一路往上遊走。”理論上,他們隻要往上遊走,肯定能走到他們當初落水的地方。


    不過當時水流那麽湍急,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漂流,他們都不知道被衝出幾十、幾百公裏了,這要是靠雙腿走迴去,不知道得走到猴年馬月去。


    如果能有地圖,確認這裏的具體位置,找到最近的村鎮就好了。


    吳盡歡抓了抓頭,沒有地圖,他不敢亂走,怕是在做無用功,越走越遠,依現在的形勢來看,也隻能順著河流的沿岸往上走了。


    他低頭看看周沫,見她還坐在地上,仰著頭,呆呆地看著自己,他耐著性子問道:“還要我背你走嗎?或者,你想自己留在這裏?”


    周沫身子一震,急忙站了起來,擺手說道:“不……不用了!”說著話,她又小心翼翼道:“你……你頭頂受傷了!”


    吳盡歡摸了摸自己的頭頂,放下手一看,掌心裏全是血水。他暗暗皺眉,說道:“死不了。”


    “我……我幫你包紮一下吧!”說著話,她把軍裝的衣扣解開,抽出裏麵的綠黃色襯衫,在衣擺處用力撕下一條。


    吳盡歡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多說話,一屁股坐在樹幹上。周沫走到他近前,先是仔細看了看他頭頂的傷口,說道:“傷口不大,但看上去挺深的!”


    在速度那麽快的情況下,一頭撞在大樹上了,傷口不深才怪呢!吳盡歡在心裏憤憤不平地嘀咕。


    “其實,我該謝謝你的,如果沒有你,我想我早已經被淹死了!”


    因為在水裏泡得時間太久,吳盡歡頭頂的傷口很幹淨,連清洗都省了,周沫一邊說著話,一邊把布條纏在他的頭上。


    你這迴沒死,下迴也得死,隻是不知道到時是哪個倒黴蛋待在你身邊。吳盡歡嘴角勾了下,壞心腸地腹誹道。


    “我知道,你剛才其實隻是嚇唬我的對吧?”


    吳盡歡撩起眼簾,撇了她一眼。你還真是自我感覺良好!


    “就算你不說話,我也知道,其實你不是個壞人!”


    是不是壞人,是靠嘴巴說的嗎?一個人,是可以用好與壞這簡單兩個字可以輕易判定的嗎?吳盡歡翻了翻白眼,將頭扭向一旁。


    當周沫在他的下巴處開始係布條的扣子時,吳盡歡終於忍不住了,開口說道:“你做什麽?”


    “給你包紮傷口啊!”


    吳盡歡粗魯地把她推開,走到河邊,低頭向河水裏照了照,好嘛,她的包紮不是橫著纏在他的頭上的,而是豎著纏在他頭上的,冷眼一看,還以為他戴了條頭巾呢。


    他的眼角抽搐了幾下,扭迴頭,怒視著滿臉無辜地周沫,問道:“你玩我呢是吧?”


    周沫急忙搖手解釋道:“你的傷口在頭頂,如果是在醫院裏,蓋上紗布,用小網罩住就好,但……現在沒有小網,隻能這樣包紮了……”


    話沒說完,見吳盡歡要扯下布條,她急忙上前,把他的胳膊拉住,說道:“別拽!傷口還沒有愈合,現在最容易感染!”


    看著一臉認真,又透出擔憂的周沫,吳盡歡暗歎口氣,抬起來的手終究還是放下去了,有氣無力地說道:“走吧。”


    好在這裏是荒山野嶺,再沒有第三個人,否則他真是丟盡了臉。


    看他一副有苦難言,有火發不出的樣子,周沫忍不住笑了出來,主動伸出手,說道:“我叫周沫!”


    吳盡歡對她伸過來的小手視而不見,陰沉著臉,順著河岸向上遊走。


    他的冷淡,對周沫完全沒有影響。


    她自顧自地說道:“我知道你叫吳盡歡,是無盡公司的董事長,另外,我還知道聖庭和東方科技,都是無盡公司的子公司。”


    不用問,吳盡歡也知道這些事是誰告訴她的,不是李飛就是老宋。


    “其實我真挺好奇的,你這麽年輕,是怎麽創的業?你真的是白手起家嗎?”


    “網上很多人都說你的背景不簡單,你究竟是什麽背景啊?”


    吳盡歡一直沉默,一個字也不願意多說,走了一會,他突然停下腳步,解開鞋帶,把鞋子脫了下來,又脫下襪子,光著腳向前走。


    鞋襪早已經濕透了,穿在腳上走路太難受。


    看到吳盡歡這麽做,周沫也立刻跟著效仿,光著腳丫子,的確舒服了不少。她看著已走出好遠的吳盡歡,大聲喊道:“你等等我啊!”


    吳盡歡連頭都沒迴,隻不過又走出沒兩步,就聽身後傳來啊的一聲尖叫。他深吸了口氣,停下腳步,迴頭一瞧,隻見周沫坐在地上,雙手捧著腳丫子。


    剛才怎麽就沒掐死你個麻煩精呢!吳盡歡走了迴去,定睛一看,周沫的腳底板被劃了一條小口子,鮮紅的血液順著口子流淌出來。


    河岸邊不是那麽好走的,地上都是碎石塊,而且很多石塊是有棱有角的,光腳踩在上麵,腳底板不被割破才怪。


    別看吳盡歡走得很快,但他都是挑著光滑的石頭踩,剛才周沫為了追他,一不小心,正踩在一塊尖石上。


    看著她捧著腳,咬著唇,一副很痛又強忍著不喊痛的樣子,吳盡歡問道:“還能不能走?”


    自己沒有三兩三,就別跟人家學上梁山,這麽簡單的道理不懂?他在心裏暗暗吐槽。


    “很痛!”周沫說著話,又把裏麵的襯衫拽出來。吳盡歡提醒道:“再撕,就露肚臍眼了!”


    聽聞他的話,姑娘臉色漲紅,正準備撕衣襟的動作也隨之僵住。


    吳盡歡搖搖頭,看看自己裏麵的t恤,他撕下一條,遞給她,說道:“趁早穿上你的鞋襪,如果你的腳不想被磨爛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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