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不都是先問姓名的嗎,哪有給人家看上病了,才開始問姓名的?吳盡歡暗暗搖頭,說道:“吳。”


    “吳先生是吧,你這個傷,我看不了,你還是去大醫院看吧!”徐英男直截了當地說道。


    吳盡歡聞言,揚起眉毛,不滿地問道:“你看不了?”


    自己的傷,又不是什麽疑難雜症,除了皮外傷,就是因撞擊受的內傷,這又有什麽看不了的。


    徐英男說道:“本館店小利薄,既無門路,也無靠山,治療槍傷這種事,本館還擔不起這麽大的責任。”


    她此話一出,倒是讓吳盡歡的心裏著實一驚,她竟然能看出自己背後的傷口是槍傷?


    他背後的口子,是被子彈劃過留下的,看上去更像是被刀砍傷的,尋常的醫生根本看不出來那是槍傷。他疑惑地問道:“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徐英男說道:“傷口的兩側,有輕微的灼傷,如果說是被刀砍的,除非砍傷吳先生的那把刀子會噴火,但這是不可能的,至少我沒見過這樣的刀。”


    吳盡歡凝視她好一會,嘴角揚起,說道:“剛下,我倒是小瞧了徐大夫,現在我向你道歉。”


    “無關緊要。”徐英男不在乎地說道:“我幫吳先生把傷口包好,吳先生就可以走了。”說著話,她打開抽屜,拿出一卷紗布。


    吳盡歡說道:“你說得沒錯,我背後的傷口的確是槍傷,不過不是我為非作歹、作奸犯科時留下的,而是我見義勇為,與歹徒搏鬥時留下的,徐大夫盡管為我治傷就好,我可以保證,絕不會給徐大夫惹來麻煩。”


    “哦。”徐英男清清淡淡地應了一聲,沉吟片刻,說道:“既然是這樣,我可以為吳先生醫治,不過醫費會比平常貴一些。”


    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問道:“貴一些是多少?”


    “兩萬。”姑娘直截了當地說道。


    吳盡歡幹咳一聲,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包紮個皮外傷,你要兩萬?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姑娘坦然地對上他的目光,老神在在地說道:“在我這裏,治療槍傷,就是這個價。”


    呦!剛才還說不敢惹麻煩,現在就變成一副經驗十足的樣子了。


    吳盡歡倒也想見識見識她的醫術究竟有什麽高明的地方,他含笑說道:“希望徐大夫能讓我的錢花得物有所值,如果讓我感覺不滿意,我的這兩萬塊錢,也不是那麽容易拿的。”


    徐英男對他的威脅完全置若罔聞,說道:“吳先生請趴在床上。”


    吳盡歡與她對視片刻,懶洋洋地走到床邊,趴了下來。


    徐英男走出裏屋,時間不長,她從外麵迴來,手裏拿著托盤,上麵放著許多個瓶瓶罐罐。


    她先是拿出一個瓷瓶,拔掉蓋子,說道:“吳先生,接下來可能有點痛,你忍一下。”


    吳盡歡笑問道:“是消毒嗎?來吧!”


    徐英男問道:“吳先生今年貴庚?”


    “我……”


    吳盡歡才說出個我字,徐英男已毫不猶豫地把瓷瓶裏的藥水倒在他的傷口上。


    那一瞬間,吳盡歡就感覺自己的傷口像是著了火似的,不用問吳盡歡到底有多疼,隻看他身上的毛孔,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泌出汗珠子。


    他一把把徐英男的一條腿抓住,手背上的青筋都蹦起多高,原本到嘴邊的‘十八’,也變成了一個‘靠’字。


    隻說出一個髒字,沒有發出殺豬般的慘叫,他的表現已經讓徐英男很意外了。


    看著死死抓住自己大腿,疼得渾身直打哆嗦的吳盡歡,徐英男慢條斯理地說道:“該藥水不僅能消毒,也有生肌的功效,有助於傷口的愈合。”


    吳盡歡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來,疼的上下牙齒直打架,發出咯咯的聲響。


    清洗幹淨吳盡歡的傷口。徐英男把瓷瓶放到一旁,又拿起一隻小瓷盒,打開蓋子,裏麵是黑色的藥膏。她將藥膏小心翼翼地塗抹在傷口處。


    隨著黑色的藥膏被塗到傷口上,吳盡歡的感覺好像是身在火焰山裏,突然天降暴雨,清涼之感順著傷口,迅速蔓延至全身,那種舒適感,已不是用言語所能闡述。


    他長長籲了口氣,扭頭看向站於床旁的徐英男,抓著她大腿的手掌,也隨之慢慢鬆開。徐英男解釋道:“我現在給你上的是金瘡藥,有很強止血生肌的功效。”


    吳盡歡虛弱地點點頭,已沒有力氣再說話了。


    處理外他背後的傷口,徐英男沒有立刻為他包紮,而是拿出一隻小包卷,打開,裏麵插著的都是一根根長短粗細不一的銀針。


    她說道:“接下來,我給你針灸,這有助於你內傷的恢複。”


    “嗯。”吳盡歡再次無力地點下頭,與此同時,藥膏還在他背後的傷口生效,讓他舒適地慢慢眯縫起霧蒙蒙的眼睛。


    針灸並不疼,反而起到活絡筋脈的功效,隨著一根根的銀針紮在吳盡歡的背上,他的眼皮子也越來越深重,昏昏欲睡。


    他都不知道徐英男是什麽時候給他做完的針灸,當他一覺醒過來的時候,再看看時間,他竟然睡了兩個多小時。


    他眨了眨眼睛,轉頭一瞧,隻見徐英男正坐在桌旁,手中拿著一本有些年頭的書籍,連書頁都已經泛黃了,正看得入神。


    似乎察覺到他的注視,她慢悠悠地放下手中書,眼簾撩起,向吳盡歡看過去,看到他那對霧蒙蒙布滿碎光的眼睛,她的心跳也不自覺地漏跳了一拍。


    這個人的眼睛簡直是有魔性的!她在心裏嘀咕一聲,麵無表情地問道:“吳先生醒了?感覺怎麽樣?”


    吳盡歡閉上眼睛,感受一番,覺得神清氣爽,連日來的冗重之感一掃而光。他嘴角勾起,笑道:“我現在明白,鳳姐為何一再推薦徐大夫了。”


    徐英男一笑,說道:“吳先生過獎了。”


    吳盡歡正要起身,徐英男擺手說道:“我還留了幾針在吳先生身上,我現在幫吳先生取下。”


    聽聞她的話,他趴迴到床上,問道:“徐大夫今年多大?”


    “二十一。”


    吳盡歡驚訝道:“以徐大夫的醫術來說,徐大夫真是年輕的令人驚訝。”


    “我八歲就跟著師父學醫,師父也說過,我資質過人,如果將來能得貴人相助,可成國醫。”徐英男一邊為吳盡歡取針,一邊說道。


    國醫?嗬,這姑娘的口氣可夠大的!不過,小丫頭的醫術也確實是厲害,她隻給自己做了一次針灸,其效果如同自己已經休養了七、八天似的。


    他問道:“我還需做幾次針灸能痊愈?”


    徐英男說道:“隻這一次就夠,如果吳先生有時間靜心休養的話。”


    “如果沒有時間呢?”


    “那就再做兩次吧,明天和後天。”


    “好。”吳盡歡點點頭,目光一轉,看向她的大腿,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撫了撫他剛才抓過的地方,充滿歉意地問道:“剛下,我抓痛你了吧……”


    他話音剛才未落,正幫他取針的徐英男突然逆向轉針。


    那一刻,吳盡歡就感覺自己的後背像被人插了一刀似的。他悶哼一聲,急忙扭迴頭,看向為他取針的徐英男。


    後者老神在在地說道:“剛才消毒的時候,你抓我的腿,是本能反應,我可以原諒,現在你再碰我,就是在占我的便宜了,我會反擊的。”


    吳盡歡愣了愣,忍不住搖頭而笑,看不出來,這位老成的徐大夫,還是個小辣椒,而且下手也夠狠的。


    “我是出於好意。”


    “但並不需要。”


    吳盡歡哭笑不得,點了點頭,說道:“我下迴注意。”


    “沒有下迴。”


    “好,沒有下迴。”


    吳盡歡對醫生向來都很尊重,尤其是對醫術高明的醫生,因為他太懂得生命的寶貴了,而醫生,正是能把你從鬼門關裏來迴來的人。


    幫著吳盡歡把留針全部取下來,徐英男讓他坐在床上,然後拿出紗布,為他的傷口包紮。


    弄好之後,她又叮囑道:“接下來的幾天,不要再做劇烈運動,即便你現在年輕,身體機能恢複得很快,但傷口的反複崩裂還是很危險的事,破傷風的幾率也會大增。”


    吳盡歡含笑點點頭,說道:“好的,徐大夫,我都記下了。”


    徐英男把他的衣服遞給他,問道:“吳先生現在感覺如何?”


    “好多了。”


    “那把錢付了吧!”


    好個市儈的丫頭!吳盡歡忍不住笑出聲來,說道:“醫者仁心。”


    “但醫者也得吃飯,也得付房租,也得付水電費。”


    吳盡歡笑吟吟地看著她,過了一會,向門外說道:“金。”


    “歡哥!”隨著他的召喚,金從外麵立刻走了進來。


    “給徐大夫轉賬兩萬塊錢……別了,直接轉賬六萬吧!”


    明天後天他還要過來,每次都轉賬也麻煩。金答應一聲,拿出手機,剛要轉賬,徐英男擺手說道:“不用六萬,隻要兩萬零六百就好。”


    吳盡歡不解地看著她。


    徐英男說道:“槍傷的治療費是兩萬,針灸一次是二百,三次針灸,總共六百。”


    吳盡歡問道:“明天不用換藥?”


    “隻這一次就夠了,我沒有那麽多的藥物浪費在吳先生身上。這兩天,吳先生不要洗澡,後天來針灸時,我就可以幫你把綁帶拆掉了。”徐英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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