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月二話不說開門而入,陶光霽先是一愣,隨即趕緊跟了進去,順手關上房門並反鎖了。


    趙酌的臥室很大,窗簾大開,可以看見外麵綠油油的庭院風景以及遠處暗沉的天空,一張兩米寬的大床擺在正中間,由於室內的暖氣開得足,床上的被褥幾乎被踢到地上,趙酌一個人躺在中間,睡得四仰八叉。


    不過室內的空氣淨化器沒開,從趙酌身上分泌出來的omega信息素飄得各個角落都是。


    陶光霽一下子皺起眉頭,把手放在鼻前直扇。


    “這人討厭了,身上的信息素也難聞。”陶光霽嘀嘀咕咕地說。


    其實信息素沒有好聞和難聞之分,隻是有些人性格溫和,也懂得收斂,信息素沒那麽強的攻擊性,有些人囂張乖戾,跟長在刺蝟身上的刺一樣,分泌出來的信息素就帶有很強的攻擊性。


    趙酌便是後者。


    金家月的眉頭也微微蹙了起來,他沒表現得像陶光霽那般誇張,目光掃了一圈室內,打開空氣淨化器後,徑直走到床邊。


    “趙酌。”金家月居高臨下地喊。


    趙酌睡得死,一點反應都沒有。


    陶光霽上前,對著趙酌就是一頓猛推:“快中午了還睡,怪不得你天天被那些叔叔阿姨罵,都懶成這樣了。”


    趙酌被推得腦袋一歪,意識迴籠,可眼皮像是塗了膠水一樣,睜了幾次才睜開。


    渙散的目光逐漸聚焦到金家月臉上,趙酌眨了眨眼:“金家月?”


    “起來。”金家月往後退了一步,“我有事跟你說。”


    趙酌還以為自己在做夢,表情呆滯半晌,猛然驚醒,他的臉色都變了,一個翻爬從床上起來:“金家月,你來我家幹什麽?我家不歡迎你!”


    金家月沒理會他的大吼大叫,語氣仍舊平靜:“你先下來。”


    趙酌抹了把臉,也不知道是剛睡醒還是怎的,他居然聽了金家月的話,一腳踩到地上。


    金家月的目光掃過他的腹部,又說:“轉過去。”


    趙酌一臉蒙:“你幹什麽啊?”


    金家月還是那句話:“你先轉過去。”


    趙酌的大腦還處於混沌狀態,真以為金家月有什麽要緊事,滿頭霧水地轉了半圈。


    正要再次開口,金家月忽然抬腳,用力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趙酌猝不及防,被踹得直挺挺地往前趴去,趴到了床邊的沙發上,腦袋磕到沙發邊緣,兩個膝蓋重重跪到地上。


    “哎喲”趙酌嘴裏發出一聲慘叫,扭頭就罵,“金家月,你瘋了嗎?你……”


    話沒說完,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一雙瞳孔瞬間被驚恐撐大。


    金家月麵無表情地脫下外套,往陶光霽懷裏一塞,一邊撩起毛衣袖子一邊邁開步子朝他走來。


    順道抄起床上的枕頭。


    趙酌被金家月渾身散發出的冷冽氣勢嚇到了,話不敢說,連痛都顧不上,手腳並用地要從地上爬起來。


    然而也就兩三秒的功夫,金家月已經走到他的麵前,那由高至下俯視的角度讓金家月看著簡直像是一個揮舞著鐮刀的死神。


    趙酌渾身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


    下一秒,他的眼前一黑,一個枕頭捂在了他的臉上。


    窒息感如海水般唿嘯而來。


    同樣驚呆了的還有一旁抱著衣服的陶光霽,他眼睜睜看著金家月將膝蓋壓在趙酌腿上,一手揪著枕頭的一邊,將枕頭牢牢固定在趙酌臉上。


    趙酌拚命掙紮,卻敵不過金家月的力氣,從枕頭下麵發出的嗚嗚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陶光霽第一次看到金家月如此兇悍的一麵,震驚伴隨著恐懼湧上心頭,怔怔看了將近半分鍾,他陡然反應過來。


    “家、家月,你悠著點啊,我們可是在趙酌家裏,你別把人弄出事了!”


    話音未落,金家月揪著枕頭的手一鬆。


    把枕頭拿開,下麵趙酌的臉已經憋到通紅,眼淚和鼻涕糊了一臉,張嘴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趙酌的模樣狼狽至極,連陶光霽都不忍多看。


    “趙酌。”金家月並未將壓在趙酌腿上的膝蓋拿開,他冷漠地垂著眼皮,聲音同樣冰涼,“我看到你們小群討論江栩的那些話了,今天隻是一個警告,如果再有下次,我不會隻用這種方式來教訓你。”


    趙酌眼睛一紅,淚水簌簌而下,都是被嚇的。


    金家月緩緩起身,拍了拍褲腿。


    趙酌趕緊將腿盤起,撩起睡褲一看,腿被壓出大片的紅。


    “江栩他很好,否則你也不會對他這麽念念不忘,不是嗎?”金家月說,“之前相親的事,江栩有錯在先,但你這麽多次在背後詆毀他以及以前說了我那麽多壞話,可以抵消了吧?”


    趙酌按著自己發抖的肩膀,仰頭直勾勾地盯著金家月:“你就這麽喜歡他?喜歡到連家世都不看?”


    “對。”金家月說,“我就這麽喜歡他。”


    趙酌說不出話了。


    金家月說:“我喜歡窮小子,我喜歡扶貧,我喜歡他一無所有。”


    趙酌:“……”


    “因為我有錢,所以我最不在乎的就是他有沒有錢。”金家月伸手從陶光霽懷裏拿過衣服,三兩下穿上,臨走前,他鄭重地指著趙酌說,“別再有下次。”


    樓下,趙酌他媽似乎準備出門,正在清點拜訪別人的禮品,見兩人從樓上下來,忙問:“這麽快就走了?”


    “嗯。”金家月朝趙酌他媽笑笑,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般,“事情說完了,以後有機會我們再來,李阿姨再見。”


    走出庭院,陶光霽臉上的震驚還沒消散,望著金家月一臉淡然的表情,他慢慢咽下一口氣。


    金家月這個omega……


    真是了不得。


    能讓金家月做到這種地步,江栩那個alpha更了不得。


    *


    江栩一行人到達山上已是中午。


    山上的雪下得很大,積得跟一層厚實的毯子似的,好在他們到後沒多久就停了。


    薑霍預定了一家溫泉酒店,他們先是在酒店餐廳裏吃了午飯,再到後麵的林子裏逛了逛。


    下午,他們迴房間換衣服準備泡溫泉。


    江栩和薑霍在一個房間裏換衣服,江栩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在衛生間裏換上泳褲才出來。


    外麵的薑霍也換上了泳褲,正在收拾東西,聽到腳步聲後,他抬了一下頭:“你把浴巾帶上,到時候冷,不披著的話容易感冒。”


    “好。”江栩蹲到地上,在行李包裏翻找浴巾。


    薑霍低頭收拾了一會兒,突然感覺不對,猛地抬頭,一眼就看到了背對著他的江栩


    的背。


    準確來說,是背上的幾條紅印。


    薑霍:“……”


    第115章 (1更)


    其實那幾條印子也不深,在江栩的兩邊肩膀下,稍微一動,就看不太清楚了。


    隻是江栩剛好站在燈光下麵,強烈的光線往他身上一照,看得那叫一個一清二楚。


    薑霍到底是過來人,隻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那幾條印子是怎麽抓出來的。


    他有些頭疼,抹了把額頭,從衣櫃裏拿出酒店準備的浴袍,上前把浴袍往江栩身上裹。


    “來來,穿上。”薑霍著急忙慌地說,“你隻穿著一條泳褲,容易著涼。”


    江栩莫名其妙地拿著剛翻出來的浴巾:“不是開著暖氣嗎?”


    “可你隻穿了一條泳褲啊。”薑霍說。


    江栩沒有拒絕,配合著薑霍手忙腳亂的動作把浴袍穿上,完後才上下打量薑霍一番:“你呢?”


    薑霍:“……”


    對哦,他也是隻穿了一條泳褲。


    最後兩人都裹上浴袍等在外麵的走廊裏,溫月寧和李娟披著浴巾出來,瞧見他們身上裹著浴袍、手上拿著浴巾,都愣了一下。


    “你們連浴袍都穿上了?”溫月寧驚訝地問,“不熱嗎?”


    薑霍:“……”


    他當然熱。


    酒店裏的暖氣開得這麽足,他熱得背後的汗都冒出來了。


    可能怎麽辦?


    他剛認迴來的兒子,連感情地基都沒打好,總不能指著人家說“你背上好多紅印”吧?


    薑霍有苦難言,偏偏溫月寧又理解不了。


    他用手背抹掉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催促著說:“走了走了,我們走吧。”


    說完,喊上江栩,頭也不迴地衝在了前麵。


    江栩也熱,但好在能忍,踏出酒店後門,冷風撲麵而來,一下子吹幹了他臉上的汗水。


    他深吸口氣,又覺得有些冷了。


    在這山上,溫泉池的位置高低不一,也修得大小不一,以各種各樣的形狀落在不同的地方,有草叢和樹木遮掩,當真像是深山裏的野溫泉一樣。


    路上的雪已經被清掃幹淨,但叢林裏還有著大片白皚皚的雪,沉甸甸地鋪在地上以及壓在樹枝上。


    冷風吹過冒著熱氣的溫泉池,吹得這一片地方白氣繚繞,有種人間仙境的感覺。


    薑霍拉著江栩尋了一處沒人的溫泉池,溫月寧和李娟則去了旁邊的。


    兩個溫泉池中間隻隔著一片被雪壓了的草叢,抬頭就能看見彼此,說話聲句句清晰。


    江栩把浴袍、浴巾和手機一起放到酒店準備的簍子裏,剛一邁進溫泉池裏,白霧撲上他的眼鏡。


    他什麽都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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