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真是個懂事的孩子。”鄧老師讚賞道,他們這所學校不是什麽貴族學校,但由於師資力量強大,也聚集了不少富家少爺和富家小姐,俗話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比較,在那些富人家孩子的眼皮子底下,哪怕是家庭情況不太樂觀的學生也不願意讓人知道自己的難處。


    她記得以前的江栩也要麵子,她都把申請表遞到江栩手上了,江栩還在猶豫,一會兒要填一會兒不填,還問助學金的名額會不會公布出去。


    這下好了,江栩算是擺脫那些心理包袱了,能這麽坦誠地說出自己的難處,江栩在她這裏算是第一人。


    “你這周末也要賣鹵煮嗎?”鄧老師問。


    “賣。”江栩說,“周日我要迴去。”


    “你家的鹵煮能放多久?”


    “冷藏的話可以放三四天的樣子,但是最好第二天吃完,放久了味道會變。”


    鄧老師記得學生宿舍裏有小冰箱,她想了一下,揚聲問辦公室裏的其他老師:“我們班上的學生在賣鹵煮,周日晚上帶過來,你們有沒有要買的?讓他周一早上一起拿過來。”


    辦公室就這麽點大,又沒有隔間,剛才江栩和鄧老師的對話全被其他老師聽得一清二楚。


    畢竟鄧老師都吆喝上了,其他老師不管是否出於真心,都停下手裏的事情,問了一嘴。


    江栩見狀,毫不猶豫地從兜裏摸出手機,一陣劃拉後,翻出一張圖片,他先將手機遞給鄧老師。


    “鄧老師,這是我做的價目表,你過目一下。”江栩語速飛快,但口齒清晰,“每滿三十優惠兩塊五,每滿五十優惠五塊,送人的話也提供真空打包服務,起步加收三塊錢,保質期能延長到一百八十天,我那邊還能幫忙發快遞。”


    “……”鄧老師看著手機上規格不比那些大餐廳菜單差多少的價目表,一時陷入沉默。


    半晌,她噗嗤一樂:“你把價目表發我qq上,我發給其他老師看。”


    江栩趕緊把價目表發了過去。


    其他老師一看,也驚奇地樂出聲。


    江栩順勢打開手機上的某個app,記下每個老師要買的東西。


    有個老師問:“這個價目表是你自己做的?”


    不光是價目表,連他正在用的點單app都是他自己做的,粗糙簡陋,卻剛好夠用,是他在網吧裏包夜的成果。


    但這不能說出來。


    “我讓一個鄰居幫忙設計的。”江栩對答如流,“隻有內容是我寫的。”


    “那也不錯啊。”那個老師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能考慮得這麽麵麵俱到也是一種本事。”


    江栩站在辦公室中間,一邊把app往上翻頁一邊說:“我現在來對一下老師們要買的東西,鄧老師,你是要一斤的鹵雞爪和鹵鵝掌……”


    整個辦公室裏,隻有詹懷軒沉默地站在原地,畫風和周圍的人格格不入。


    他呆滯地望著忙個不停的江栩,心裏感覺荒謬極了,好像自己出現了幻覺一樣。


    江栩……


    在鄧老師的辦公室裏……


    賣鹵煮……


    這什麽鬼發展啊!


    *


    中午放學,大家三三兩兩地跑去食堂吃飯,江栩是一頭獨狼,一個人往食堂的方向走。


    食堂裏幾乎人擠人,江栩打了飯菜找到空位坐下。


    一男一女兩個alpha坐在他的對麵,一邊吃飯一邊閑聊。


    “你對象怎麽樣了?上次你不是說他都嚴重到住院了嗎?”男alpha問女alpha。


    女alpha一臉愁容,唉聲歎氣地說:“醫生說要留院觀察一段時間。”


    “還要留院觀察?”男alpha說,“都多久了?”


    “我對象體質特殊,容易受別人信息素的影響。”由於涉及到了隱私,女alpha沒說太多,隻道,“上次我陪他去醫院,碰到了很多有同樣情況的omega,醫生說omega在發情期裏很容易出問題,如果體質不好,最好每個月都去醫院進行調理。”


    男alpha跟著歎氣,隨即小聲問了一句:“不是說這些症狀在標記過後就沒了嗎?你怎麽不標記他?”


    “你當標記一個omega是在市場裏買菜啊?說標記就標記,那也得看人家樂不樂意。”女alpha咳嗽一聲,表情頗為不自在,“再說了,永久標記才能解決這些問題,臨時標記就隻能管用一個月。”


    “一個月也夠了。”男alpha說,“這受折磨的事少一個月是一個月。”


    到底是敏感話題,兩個alpha才說幾句就鬧得麵紅耳赤,很快轉移了話題。


    江栩吃完飯,收拾好碗筷餐盤放到轉盤上,他沒有直接迴宿舍,而是先去了一趟圖書館。


    中午的圖書館裏沒有多少人,在外麵透過巨大的落地窗都能看到裏麵冷冷清清,江栩在前台向工作人員詢問了他要找的那些書的位置,然後直奔三樓。


    圖書館裏的書按樓層分了種類,三樓有兩大類,電梯左邊是小說專區,右邊是關於abo三種性別的生理知識以及一些雜七雜八的內容。


    江栩出電梯後直接往右邊走。


    一排排書架填滿了偌大的場地,邊上靠近落地窗的地方設有自習桌椅,江栩一排排地找過去,發現這個大專區裏還有更加細致的分類。


    比如這兩個書架上放著關於abo三種性別的基礎知識的書,後兩個書架上放著關於abo三種性別的生育知識的書。


    江栩一直走到快靠近自習區的書架前時,才看到了他要找的分類關於alpha標記omega的書。


    書架前或站或坐了五六個alpha學生,有男有女,手裏都拿著一本書,已經翻開一半,盡管大家都在強裝鎮定,可內心的真實情緒還是被泛紅的耳根出賣了。


    其實標記在alpha和omega當中並不罕見,不光是確定了情侶關係的ao之間會進行標記,有些omega為了不受發情期的困擾也會讓信得過的alpha標記自己。


    但是吧……


    標記這種事本身就帶有一定的羞恥性,不管是永久標記還是臨時標記,隻要是被alpha標記了的omega,身上都會沾有alpha的信息素氣味,靠近了就能聞到。雖然臨時標記還達不到和上床相提並論的程度,但是也有那麽一點意思,會讓大家產生一種“哦你們之間肯定發生過什麽”的揶揄想法。


    大學生和已經步入社會的人當然不在乎這個,可高中生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藏藏掖掖的心理。


    比如躲在書架中間的這五六個alpha,寧願一起尷尬地在這裏看書,也不想把書借迴宿舍裏看。


    自然而然地,江栩成為幾個alpha中的異類。


    他從書架的左邊走到右邊,仔仔細細地挑選,還拿出幾本書簡單地翻閱了下,發現不是自己要找的,又放了迴去。


    旁邊的幾個alpha看似在認真看書,實際上都在用餘光注意他的動態。


    隻見江栩來來迴迴地走了好幾趟,終於精挑細選出了三本書,他用手臂托著書,看不到下麵兩本書的封麵,上麵那本書的封麵倒是清清楚楚地展現在了幾個alpha的視線裏。


    《如何對處於發情期的omega進行有效的標記、按摩以及撫慰》


    幾個alpha:“……”


    他們眼睜睜看著江栩麵不改色地拿著書走了,腦袋上同時冒出密密麻麻的感歎號。


    我草!


    真正的勇士啊!


    江栩並不知道幾道崇拜又敬佩的視線幾乎黏到自己背上,他迴到電梯口,瞥見另一頭的小說專區,想了想還是過去選了兩本小說。


    他沒有別的愛好,就愛看小說,可惜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天天忙這忙那,都好久沒有靜下心來看小說了。


    從圖書館到宿舍樓有一定距離,江栩左手抱著借到的五本書,右手從兜裏摸出手機,給金家月發了一條消息。


    【江栩:你的情況好些了嗎?】


    第24章


    消息發出去很久,金家月都沒有迴複。


    江栩擔心錯過金家月的消息,便一直把手機拿在手裏,結果都迴到宿舍了,屏幕還是沒有亮起。


    他把書和手機一起放到桌上,拉開椅子坐下,盯著黑屏的手機看了將近半分鍾,才意識到自己習慣了金家月很快迴複消息,卻忘了對方還有正經工作,而且工作很忙。


    摁亮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中午一點二十五分,距離下午上課隻有半個小時出頭,除去從宿舍樓走到教學樓的十多分鍾,剩下的時間隻夠眯上一會兒。


    江栩思索片刻,從借來的書裏抽出一本,打算趁這點時間看看。


    他抽到的正是那本在圖書館裏一眼就相中了名字的《如何對處於發情期的omega進行有效的標記、按摩以及撫慰》。


    他倒不是想了解到這些知識後用在金家月身上,而是通過金家月以及今天中午在食堂裏遇到的那兩個alpha的對話發現,他作為一個alpha,還是有必要了解一下ao之間的生理知識,雖然他以後不一定會找一個omega交往,但萬一他的對象就是一個omega,那麽現在學到的知識正好派上用場。


    再有一點就是


    標記在ao之間的關係裏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可他一點都不了解,甚至分不太清終身標記和臨時標記的真正區別,隻大概用需不需要發生關係來區分。


    終身標記需要發生關係,臨時標記可以不用發生關係。


    今天聽了那兩個alpha的對話,他發現自己對標記的了解還是太淺顯了。


    這邊的江栩正認真看著書,那邊的金家月確實在忙,但不是在忙工作,而是忙著一些不必要的交際。


    醫院後麵有個很大的花園,裏麵甚至挖了一片人工湖,湖裏養了一對黑天鵝。


    湖中心建了一個從岸邊延伸出去的亭子,今天陽光不錯,坐在亭子裏,涼爽的微風吹拂著每個人的麵頰,扭頭就能看到圍著亭子遊動的兩隻黑天鵝,頗有幾分愜意。


    亭子裏坐了四個人,都是男omega。


    穿著病服的金家月坐在靠近亭子出入口的位置上,雙腿交疊,兩隻手都搭在膝蓋上,表情冷淡。


    趙酌坐在金家月的對麵,也穿著醫院裏的病服,臉色很差,兩麵臉頰上都蔓延著不正常的潮紅。


    剩下兩邊位置上分別坐著陶光霽和餘新羽。


    這四個人從小在一個圈子裏長大,由於金家月和趙酌不對付了二十幾年的緣故,他們像今天這樣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說話的次數用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其實金家月和趙酌的關係差歸差,可兩家的長輩關係不錯,不僅有生意上的往來,還有數不清的共同好友,他們沒法徹底撕破臉麵,便以這樣奇怪的關係在一個圈子裏共存著。


    因此哪怕這家醫院有金家參股,趙酌仍舊是這裏的常客,每個月他都會過來一趟,讓醫生輔助自己度過發情期。


    今天不是趙酌應該過來的日子,但他這個月的發情期提前了,所以在家裏吃過午飯後直接來了醫院。


    陶光霽是來看望金家月的,餘新羽是來陪趙酌的,四個人在醫院裏遇到,不管心裏是否願意,礙於情麵還是找了地方坐了下來。


    “家月哥,你好些了嗎?”餘新羽說,“我聽說你是吃了芒果過敏才引發的假性發情,那個徐子暉也太過分了,居然讓你吃芒果,我之前隻覺得他不禮貌,現在發現他簡直惡毒!”


    餘新羽本就因為之前徐子暉溜了他表哥趙酌的事對徐子暉有著諸多怨言,這會兒竟是有些慶幸徐子暉沒對趙酌下手。


    一個alpha要對一個omega下手可太容易了,由於生理特征的不同,alpha有的是辦法讓omega在公眾場合失態。


    聽說金家月被徐子暉抱進醫院裏時,大廳裏和走廊裏飄著的全是金家月分泌出的信息素氣味,護士把醫院裏的空氣淨化器全都打開了,也無法讓那些氣味在短時間內消散。


    想到這裏,餘新羽的目光裏帶上了幾分同情。


    陶光霽在旁看著,無語極了:“都說幾遍了,家月住院的事和徐子暉沒有一點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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