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結局是徐子暉和金家月相親失敗,那麽在他掌握到了主動權的前提下,失敗的原因有兩個。


    第一,他對金家月坦白,說自己對對方沒有興趣,與其後麵浪費時間,不如就讓這場相親結束在第一次見麵時。


    可這話太直白了,而且對徐子暉並非毫無影響。


    他收了徐子暉的錢,真要這麽說的話,至少要得到徐子暉的同意。


    第二,他在行動上繼續冷落金家月,逼退金家月。


    可這麽做太令人頭疼了。


    這不是他的做事風格,經過前麵那個趙酌,他心裏更加有了顧忌,也不想再經曆和趙酌對峙時的那種尷尬。


    江栩思來想去,想不出好的辦法,他有些喪氣,隻能先走一步看一步,看金家月會作何選擇。


    他不覺得金家月一個優質omega會看得起自己這麽一個哪兒都不出眾的alpha,即使他頂著徐子暉的名頭,可陽光的外形和開朗的性格頂替不了。


    湯鍋被服務生端上桌,一起端上來的還有單點的菠蘿飯,江栩見金家月一直在看那碗造型奇特的菠蘿飯上,便把菠蘿飯放到金家月那邊。


    金家月說:“原來菠蘿飯真用菠蘿裝著。”


    江栩拿起夾子,一邊將肥牛下鍋一邊問:“你以前沒吃過菠蘿飯嗎?”


    金家月迴:“我很少在外麵吃飯。”


    江栩想想也是,以金家月的身份地位,就算不考慮外麵的飯菜幹不幹淨的問題,也要考慮時間就是金錢的問題。


    等他把肥牛全部下鍋,坐在對麵的金家月也拿起勺子舀了一碗菠蘿飯,金家月問他:“我幫你盛一碗?”


    江栩本想答應,可話到嘴邊,猛然發覺讓對方幫忙盛飯這種事還是太親密了,他應該和金家月保持距離。


    於是他搖了搖頭:“我自己盛。”


    金家月又不是瞎子,自然感受到了江栩的情緒變化,頓時就不高興了,把勺子往菠蘿裏輕輕一扔,拿起自己的勺子舀了一口飯送進嘴裏。


    江栩頗為尷尬,說了一句:“肥牛可以吃了。”


    金家月嗯了一聲,垂著眼皮,看都不看他一眼。


    江栩隻好自己撈肥牛吃,吃完繼續往鍋裏放蔬菜和海鮮。


    金家月像是在生悶氣,鍋裏的菜沒吃幾口,光吃菠蘿飯和咖喱雞去了,可不知道吃到第幾口菠蘿飯時,他咀嚼的動作驀地一停,表情全僵住了。


    江栩在餘光中注意到他的反應,嚇了一跳,連忙問道:“怎麽了?”


    金家月臉色微變,伸手按下桌邊的唿叫鈴,收迴手的同時扯了一張衛生紙,將嘴裏的飯全部吐進紙裏。


    服務生很快過來。


    金家月那張白皙的臉已經開始泛紅,隻是燈光照在他的頭頂,高強度的曝光下看不明顯。


    “你們的菠蘿飯裏放了芒果嗎?”金家月問。


    冰冷的聲調和那張在頃刻間覆滿寒霜的臉讓服務生戰戰兢兢,心跳都加快了:“客人,我們店裏的菠蘿飯都會在底部放上一些芒果,這是我們店裏的特色。”


    金家月沉默下來,片刻才說:“沒事了。”


    服務生明顯鬆了口氣,又去忙了。


    江栩伸手把菠蘿飯和金家月的小碗一起拿到自己這邊放著,又把水杯倒滿遞到他麵前:“你對芒果過敏?”


    “有點。”金家月接過水杯,一口喝完,可這緩解不了他的不適,才幾秒過去,他臉上的緋紅蔓延到了耳朵和脖子上,甚至隱隱發癢。


    金家月忍住皮膚上傳來的癢意,煩悶地說了一句:“咖喱的味道太重了,我沒嚐出來菠蘿飯裏有芒果的味道。”


    江栩眼睜睜看著金家月皮膚上的紅越來越重,心知這頓飯是吃不下去了,他放下筷子:“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吧。”


    “沒那麽嚴重。”金家月摸出手機,不知道給誰發了一條消息,隨即起身,“我去一趟衛生間。”


    江栩擔心地望著金家月疾步走出餐廳的背影,想了想還是喊來服務生把賬結了。


    商場的衛生間就在餐廳隔壁的通道裏,全是帶有隔間的衛生間,隻分alpha、omega和beta三種性別。


    omega的衛生間就在最外麵,江栩站在通道外麵等,可五分鍾過去,他始終沒有看到金家月出來。


    正猶豫著要不要給金家月打個電話時,周圍的人不知怎的突然哄鬧起來。


    “是omega的信息素嗎?怎麽迴事?在公共場所都不收斂一下嗎?好歹用下抑製劑啊!”


    “臥槽,哪個omega這麽狂野,居然就在商場裏分泌信息素了,這氣味濃的……”


    “好像是從衛生間那邊傳來的。”


    “誰啊?哪個omega啊?”


    第13章


    聚集在通道外麵的人越來越多,嘈雜聲連成一片,alpha和omega都在探頭張望,還有不少一頭霧水的beta夾在中間,到處詢問發生了什麽事。


    江栩感覺不對,一顆心都懸了起來,他擠過人群,快步朝通道裏麵走去。


    還沒走到衛生間門外,就有一個女omega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


    “徐子暉在嗎?”女omega喊,“徐子暉?”


    江栩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是在喊自己,他連忙上前:“在,我在!”


    女omega問:“你是那位先生的伴侶嗎?”


    江栩說:“我是他的朋友。”


    “那位先生不知道是被什麽刺激到了還是敏感期提前來了,他的情況有些危險。”女omega說的敏感期是ao才有的發情期,隻是“發情期”這三個字比較直白,當著一個陌生alpha的麵,女omega沒好意思說,她往衛生間裏指了一下,“裏麵的人都出來了,你進去看看吧。”


    正常情況下,alpha進omega的衛生間肯定會遭人詬病,但現在情況特殊,江栩心裏著急,也顧不上那麽多。


    對女omega說完謝謝,他直接衝進了衛生間。


    omega的衛生間比alpha的衛生間大上許多,兩排隔間朝前延伸,中間是和隔間差不多長度的洗手台,兩邊都有,每邊的鏡子都擦得幹幹淨淨。


    江栩順手關上衛生間的門,想把衛生間裏的空氣淨化器開到最大,找到開關時,才發現淨化器的強度已經不知道被誰調到緊急模式了。


    整個衛生間都被淨化器運行時的轟轟聲填滿。


    如果江栩是一個感知正常的alpha,那麽在他進入衛生間的瞬間,就會被裏麵鋪天蓋地的omega信息素淹沒。


    可惜他什麽都感受不到。


    衛生間裏全是金家月分泌出的信息素氣味,濃鬱到足以影響所有走進衛生間的alpha的理智,唯獨江栩絲毫不受信息素的影響。


    “金先生?”江栩一邊找一邊喊,“金先生,你在哪裏?”


    金家月沒有迴應。


    江栩喊了半天,不得不拔高聲量:“金家月!”


    每個隔間門不管裏麵有人沒人都會自動合上,江栩別無辦法,隻能試著一間間地推門,推到右邊那排中間時,隔間門沒有推開,從裏麵反鎖上了。


    “金家月?”江栩心裏一喜,著急地拍著門板,“你在裏麵嗎?”


    半天,裏麵才響起金家月虛弱的聲音:“你幫我個忙好嗎?”


    江栩隔著門問:“什麽忙?”


    “你幫我在門外守著。”金家月的話說得斷斷續續,似乎在壓抑著什麽,說話間還有些喘,“我叫了司機過來,等他來了,你就可以走了。”


    “我已經把門鎖上了,外麵的人也不會擅自進來。”江栩迴答。


    “好,那你不用管我了。”金家月說。


    江栩在這種情況下怎麽可能撇下金家月不管?


    而且他不知道金家月的司機要等多久才來,眼下金家月的情況可不能再等下去。


    “你先把門打開。”江栩說,“等你的司機過來太慢了,第三醫院就在附近,打車過去就幾分鍾,我先帶你過去。”


    金家月的信息素已經飄到通道外麵,這顯然不是一件好事。


    可金家月還是不肯開門。


    江栩隻能繼續勸道:“如果你不放心我的話,我隻把你送到車上,再讓其他omega送你去醫院,你覺得怎麽樣?”


    隔間裏終於有了一些動靜。


    喀嚓一聲。


    門打開了。


    等江栩看清裏麵的情況時,瞬間理解了金家月不願意開門的想法。


    金家月不知何時把外套脫了,團得皺巴巴地拎在手上,隻穿著裏麵那件打底白衣,領口設計得很大,又像是被他使勁兒拉扯過,鎖骨全露出來了,白皙的皮膚在明亮的燈光下泛起一片片駭人的紅。


    他的模樣十分狼狽,一頭黑發也被抓得淩亂不堪,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裏泛起一層水光,不知道是不是流過眼淚的緣故,上下眼睫都濕漉漉的。


    江栩心裏一驚,隨即視線被燙著一般,下意識地往旁偏去,但他很快想起自己的目的,又硬著頭皮把視線轉了迴去。


    不過他眼皮半垂,目光隻是落在金家月胸部以下的位置上。


    “你感覺怎麽樣?”江栩說,“還能走嗎?”


    金家月一手拎著衣服,一手撐在門上,雖然看著還算冷靜,但是他背後的衣服已被汗水打得濕透,力氣正在快速地從身體裏流失,勉強支撐的雙腿小幅度地打著顫。


    聽到江栩的問話,金家月簡直覺得好笑。


    這是一個alpha能問出來的話嗎?


    但凡在課堂上學過ao知識的人都知道,每個alpha和每個omega在長到一定年齡時都會迎來發情期,要解決發情期的困擾隻有兩個途徑,一個是使用抑製劑,一個ao之間進行標記。


    當然,alpha比omega幸福得多,alpha的發情期穩定且時間不長,每個月就那麽一兩天,對標記的需求也不大,隻要及時使用抑製劑就能穩穩當當地度過。相較而言,omega就麻煩多了,不僅每個月的發情期長達四五天,而且發情期會隨著心情不佳、身體不好等情況出現提前或者延遲的情況,甚至假性發情。


    顯然,此時此刻的金家月就是出現了假性發情的情況。


    隻因吃了菠蘿飯裏的一點芒果。


    但假性發情不容小覷,嚴重的話可能危及生命。


    他都這樣了,徐子暉居然問他還能不能走?哪個發情期的omega能自己走去醫院?那不是omega,那是鋼鐵勇士。


    之前金家月不願意開門,一方麵是不想被徐子暉看到自己的狼狽樣,一方麵是害怕徐子暉趁人之危占自己便宜。


    可轉念一想,徐子暉連信息素都分泌不了多少,怎麽占他便宜?沒有信息素的影響,徐子暉一個alpha在他這裏和beta沒有兩樣。


    現在看來,徐子暉還真是應了介紹人的那句話


    對ao之事一竅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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