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西天成就金身正果,我在冷寂野林默默守候,我問你,你何時醒來,何時對我道一聲,這一千年來,你是否安好。


    這些話,曇花仙子也隻能對自己說,無處話淒涼的時候,她已經沒有了淚水。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二十歲上下的青年男子走到大山石前,麵對曇花仙子的真身,男子抱拳行禮,之後說道:“你不必憂傷,我可以傾其所有,為你做任何事。”


    曇花仙子隻覺得莫名詫異,此人頭頂沒有任何靈光,也無妖氣,他隻是一個很普通的凡人,他的眼裏隻可能看到一株仙曇,又怎麽會和我說話?這人是不是精神錯亂了?曇花仙子沒有理會他。


    男子似乎有些傷感,長歎一聲,便轉身離去。


    一晃四十年過去了,一個六旬上下的老人經過大山石,同樣的抱拳行禮,同樣說道:“你不必憂傷,我可以傾其所有,為你做任何事。”


    曇花仙子這時想起,此人正是四十年前的那個青年,同樣他還是一個凡人,精神錯亂?不至於到這個地步吧,間隔了四十年,重複了不變的一句話,曇花仙子仔細看這老人,精神矍鑠,穿著體麵,不像有病的樣子。


    曇花仙子無法開口,雖好奇,卻也不想耗費精神去理會這個凡人。老人沒有得到任何迴應,還是一聲長歎,之後靜靜離去。


    曇花仙子的眼裏,四十年轉瞬即逝,那個老人又來了,隻覺得相隔一天,那老人卻又老了四十歲,他仍是抱拳行禮,精神上看上去雖不如從前,卻也還不錯,他變得幹瘦,腰卻也沒有坍塌下來。


    老人說話稍有些遲緩,“你不必憂傷,我傾其所有,我要為你做最後一件事。”


    雖然知道自己說話,老人聽不見,曇花仙子卻也說道:“你一個凡人,幫不了我,再說了,你為什麽要幫我呢?”


    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老人迴答道:“緣起緣滅緣終盡,花開花落花歸塵,我叫聿明氏,我可以幫你,傾我所有,我也要幫你……”


    顯然老人能夠聽到了曇花仙子的心聲,這是什麽原因呢?


    老人做了解釋:“我十歲那年,就在前麵的那個山溝裏,我險些命喪狼口,正是你曇花仙子救了我,我從不敢忘恩,九十年來,我修道,研佛,隻為找尋幫助你的機會和辦法,就在我油盡燈枯之際,我終於找到了辦法。”


    至於為什麽不受天庭的法度約束,可以與曇花仙子交流,並且一點障礙也沒有,這也是老人修煉之中的無意巧合,隻為達到幫助曇花仙子的目的,老人一生雜學,正因為這種不專一的修行,老人成為了半道、半佛的修行之人,加上助人的虔誠之心,以及凡人的體格,老人便成就了道不道、佛不佛、仙不仙、凡人不凡人的異常境界,故此他便能夠躲過天庭法度的約束。


    聽完老人的解釋後,曇花仙子表示感激,同時也很無奈,“無論如何,我也要謝謝你,可是,你終究還是一個凡人,我受天庭禁錮,即便你是大羅金仙,你也幫不了我。”


    “不盡然,我要用我這一百年的凡體,為你去試上一試。”老人說完,爬上大山石,盤腿坐在仙曇身旁,他一手抓住仙曇的枝幹,同時合上眼睛。此時夕陽西下,金色餘輝映在老人的眼前,逐漸向他的白發退去。就在西山即將完全遮住斜陽之時,百歲老人圓寂了。


    老人的魂魄緊緊抓住仙曇,曇花仙子不敢相信,禁錮千年之久,這一個最平常的黃昏,這一個凡人竟可以將自己帶離這塊大山石。


    隨著老人的魂魄,曇花仙子飛上了金色的天空。


    ……


    “轟”一聲響,山神、土地爺都被驚著了,循聲而來,發現那塊大山石已經破碎了,而曇花仙子也沒了。


    這是不得了的大事,是不是要趕緊匯報啊?


    職責所在,知情不報的話,難逃責罰呀!立刻去報,無論情麵上,還是內心裏,都過不去。這一千年來,與曇花仙子相處的非常好,再權衡一下呢,土地爺拿了主意,假意去追曇花仙子,半途追不上,也耗費了時間,這再去天庭匯報,兩方麵都不得罪,心裏麵也都過得去。


    山神說:“好,就聽老哥你的。”


    土地爺與山神一路去追,一路閑聊,“花仙子什麽時候練出了不得的本事,天庭的禁錮竟然約束不了她,莫非她也要學那孫悟空,去鬧一鬧天宮!”


    土地爺迴答說:“不管怎麽說,她本事越大,我們的責任就越小,我們的法力不濟,天庭是知道的,她逃遁了,隻能說明天庭的禁令出了問題,不幹我們的事。”


    山神應和道:“有道理。”


    凡間一塊大山石炸裂開來,就算聲音再大,天庭也不大可能去過問,但問題是,這塊大山石明顯非同一般。負責情報工作的千裏眼、順風耳都感覺到了異常,這不可能是錯覺,因為他們掌管的風靈塔突然間也發出了異響,毫無疑問,這就是報警信號。


    風靈塔共有八麵,分別對應八個方向,靈塔一角發出清脆鈴聲,順著這個方位,千裏眼定睛看去。不出所料,果然出了狀況,天庭標注的那塊大山石破碎了,困於大山石上的曇花仙子也不見了蹤跡。順風耳四下探尋聲波,很快,他測到了曇花仙子的飛行路徑。


    消息速報於托塔天王,天王便派哪吒三太子前去緝拿曇花仙子,哪吒帶上隨從立刻趕往預設地點去堵截曇花仙子。


    疾速飛行之中,曇花仙子問道:“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裏?”


    聿明氏答道:“西天靈鷲山。”


    “靈鷲山?現在就去?我,我都沒準備呢!”曇花仙子越發覺得心跳的快,臉也變得紅撲撲的。


    “仙子,你都等了千年,還要怎樣的準備,你不想見韋陀嗎?千年來最好的機會就在眼前,解了天庭的禁足令、封口令,隻要你見到韋陀,便可以與韋陀說話了。”


    曇花仙子的臉更加的紅了,她點了點頭。


    正在向西飛行,前方突然出現一眾人馬,截住了去路,為首的就是哪吒。


    腳踏風火輪的哪吒,大槍一指,“曇花仙子,哪裏去?”


    聿明氏挺身而出,擋在曇花仙子的身前,“少將軍,你認錯人了吧,這哪裏是什麽曇花仙子……”


    不等聿明氏說完,哪吒大槍又指聿明氏,“呆,小老兒,莫不是你想欺瞞我,再不閃開,休怪我大槍無情!”


    這邊正在僵持,山神與土地爺此時趕來,“呦,哪吒三太子,這廂有禮了。”土地爺拱手作揖。


    “爾等何人?”


    山神與土地爺自報家門,並說,自己職責所在,發現曇花仙子逃遁,故此急尋而來,好在哪吒三太子法力無邊,這便甚好。


    見隻是山神與土地爺,哪吒說:“爾等不必再過問,迴你山中便是。”


    “好嘞。”山神、土地爺拱手行禮,便轉身離去,臨走時對曇花仙子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算是表達一個歉意。


    “小老兒,現在你還想狡辯嗎?”


    聿明氏急中生智,“哦,是哪吒三太子呀,老朽失禮了、失禮了,”聿明氏說著拱手行禮,突然又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說道:“哎呀,這可不好了,三太子,你的腳底板,腳底板要燒壞了呀,你快看看,燒的漆黑漆黑的了!”


    “小老兒,你胡說什麽?”


    “真的,不信你自己看,老朽哪敢騙你呀。”聿明氏一副很認真的樣子,正盯著哪吒的風火輪看。


    哪吒當然不相信聿明氏的話,腳踏風火輪,又不是初學乍練,怎麽可能出紕漏了,隻是覺得聿明氏的眼神很真誠的樣子,哪吒還是沒忍住,低頭去看腳下的風火輪。


    曇花仙子將計就計,立刻幻化出一股焦糊味,哪吒顯然也聞到了焦糊味,這就更懷疑自己的腳是不是真出什麽了問題,首先沒有痛感,再看,也沒看出什麽毛病。


    “哎呀呀,看你腳底!”聿明氏喊道。


    哪吒的隨從也聞到了焦糊味,於是立刻從馬上躍下,前去查看哪吒的情況。哪吒真的不信邪,便抬起腳底,就在這個時候,聿明氏拉著曇花仙子調頭就飛。


    “哇呀呀,小老兒,太奸詐了,且等我追上你,定讓你吃上一百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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