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一看,隻見人群中一塊兩丈開外的地上,坐著一個青衣姑娘,正掩麵“嚶嚶”地傷心哭泣。旁邊的一張破爛席子上,躺著一個白發蒼然的老者,一動也不動。


    呂憶堅和南心潔,皆臉上流露出同情之色。


    周遭那些人,私下裏談議著這件事。


    原來是這樣:那個青衣姑娘與那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是父女二人,他們是酒樓賣唱的。父女二人是外地人,初來乍到不服水土,老者染病身亡。姑娘舉目無親,手上又無銀兩,無能安葬死去的老父,於是在此賣身葬父,誰出個五十兩銀子買口棺材,不論好壞將老者安葬,姑娘就跟誰,一生一世做牛做馬以為報答。


    周圍那些人,大多是看熱鬧的。


    南心潔看了看那姑娘,又看看躺在破爛席子上一動不動的老者,在心中歎氣道:“好一個孝順的好姑娘,賣身葬父。”


    那些圍觀的人,也發出歎息、同情、愛莫能助聲。


    忽然,外圍有人吆喝:“閃開!閃開!讓咱家公子看看!”


    人群立時分開,讓出一條四尺來寬的通道。


    四下裏再也無人說話,隻能聽到那姑娘的低聲飲泣。


    呂憶堅暗自一驚,來的是什麽人,居然這麽氣派,把人們嚇得不敢吱聲。


    很快,一個錦衣華服,肥頭大耳,大腹便便的家夥出現了。在其身後跟了七八個腰紮布巾的青衫漢子。看得出那個衣著華麗的家夥是公子,七個青衫漢子是跟班。


    南心潔道:“呂大哥,那些人……”


    呂憶堅輕聲“噓”一聲,低聲道:“別說話。”


    胖公子一臉肥肉,左手叉腰,右手輕搖著折扇,一副故作瀟灑之態。他身後的七個青衫漢子,一個個雙手繞胸,袒胸露胳膊,一副不可一世之相。


    胖公子將折扇“刷”一聲合攏,雙手叉腰,目光一掃眾人,粗聲粗氣地道:“怎麽迴事?”


    大多數的人打了個寒戰,不敢看他。


    胖公子又“刷”地打開折扇,故作悠然地扇了起來,那個大如酒壇的腦袋笨拙地轉了幾轉,然後一搖一擺地走到一個中年大漢身前,折扇“刷”一聲合攏,拍了一下中年漢子的胸,歪著頭粗聲粗氣地道:“怎麽迴事?”


    中年漢子打了個寒戰,後退一步,麵無血色。


    胖公子道:“怎麽不說話?”


    中年漢子囁嚅道:“我,我……”


    胖公子的折扇“叭”一聲打在中年漢子的臉上,道:“說,怎麽迴事?”


    中年漢子嚇得直打哆嗦,顫聲道:“我,我,我不知道,什麽也不知道,我……”


    胖公子瞪了他一眼,道:“幹嗎這麽緊張?本公子又不吃人。”


    南心潔拉住了呂憶堅的手,道:“呂大哥,那個人好兇。”


    呂憶堅道:“別怕!別說話。”


    胖公子又打開折扇輕搖了起來,在中年漢子身前轉了一圈,轉得很慢。然後笨拙地走到一個中年婦人跟前,折扇一合,“叭”一聲拍在她的手上。


    中年婦人驚叫一聲,暴退兩步,花容失色。


    胖公子別過頭,道:“幹嗎這麽緊張?本公子又不吃人。”用折扇拍打著自身的衣衫,“告訴本公子,怎麽迴事?”


    中年婦人渾身顫抖著,顫聲道:“我不知道。”


    胖公子的折扇又揮了出去,“叭”一聲拍在中年婦人胸上。中年婦人驚叫一聲,顫聲道:“我不知道。”蹲下身去,以手捂著臉。


    胖公子以折扇輕拍著自己的左手,道:“真掃本公子的興,一個個都不知道。”走到一個身穿青布袍的老者身旁,折扇“叭”一聲打上老者的手,道:“老大哥,你應該清楚吧?”


    青袍老者點頭道:“是的,老夫知道。”


    胖公子側過身,“刷”一聲打開折扇,左手負在背後,右手輕搖著折扇道:“好,你跟本公子說說,怎麽迴事?”


    青袍老者一臉同情,眼中也有些濕潤,歎了口氣道:“這姑娘真是可憐,父女倆初來這裏,不服水土,老爹死了。她舉目無親,又沒錢安葬,在此賣身葬父。唉——”


    胖公子收攏折扇,笨拙地點了幾下頭,以扇拍打著左手道:“好!好一個孝順的姑娘!”衝那七個跟班大聲喊道:“來人,拿銀子來。”


    立刻有一個青衣漢子走上前,手往懷裏一伸,掏出一疊厚厚的銀票,遞給胖公子。


    胖公子道:“老大哥,多少銀子?”


    青袍老者道:“五十兩,總之,夠買一口棺材就行。”


    胖公子道:“什麽棺材?”


    青袍老者道:“什麽棺材都行,隻要能將她的老爹安葬就行,不分好壞。”


    胖公子雙手負後,踱起步來,道:“好,這個姑娘,本公子買了。”


    所有的目光都移到胖公子身上。


    胖公子走到青衣姑娘前,費力地蹲下身,右手抓住姑娘的頭發一扯,使她抬起頭來。


    青衣姑娘雖然淚流滿麵,倒也有幾分姿色。


    胖公子眯著眼看了一陣,又一把將她摜在地上,道:“這樣的貨色,能值五十兩銀子?十兩銀子還差不多。”


    青袍老者道:“隻要一口棺材。”


    胖公子費力地站起身,又搖起折扇來,道:“太難看了,十兩銀子也不值,本公子不買了。”一搖一晃地離開。


    七個跟班忙跟了去。


    青袍老者歎了口氣,看著那傷心哭泣的姑娘,一臉同情,然而又無能為力,愛莫能助。


    南心潔看看那姑娘,又看看呂憶堅,道:“呂大哥……”


    呂憶堅看看南心潔,又看看那青衣姑娘,點了點頭。


    南心潔從包袱中取出五十兩銀子,遞給呂憶堅。


    呂憶堅接過,走到那青衣姑娘跟前,很是同情地道:“姑娘,不要太傷心了。我這裏有些銀兩,你拿去安葬你父親吧?”將五十兩銀子遞與那姑娘。


    所有的人投來驚訝的目光,人群中立刻有人議論開了:


    “真是好心人啊!”


    “世上要是多一些這樣的好人就好了。”


    “大笨蛋,白花花的銀子讓人看了就眼紅,就這麽白送給人,哼!我才不那麽傻!”


    “……”


    青衣姑娘這才停止哭泣,用袖子拭去淚水,抬起頭來感激地看了呂憶堅一眼。


    她哭得傷心,也不知流了多少淚,但她的雙眼並不見紅腫。


    呂憶堅道:“姑娘,這些銀兩是送給你的,安葬好你爹,再好好過日子吧?”


    青衣姑娘伸出顫抖的手接過銀兩,感激涕零,跪拜道:“謝謝恩公!謝謝……”


    呂憶堅忙伸手去扶她,道:“姑娘,不要謝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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