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沒有月亮,隻有星星。


    一條人影就站在黑夜裏,他黑色的衣服,黑色的披風,黑色的靴子,黑色的蒙麵布巾。總之,他全身上下全黑,黑得如鬼魅。他就卓立在荒野中的一塊草坪上。


    黑衣人。


    天擦黑他就站在這裏,一動不動,差不多有一個時辰,仿佛已入定。


    他怎麽會在這裏,他在這裏幹什麽?


    沒有人知道。


    夜風吹動他那黑色的披風獵獵作響,仿佛一隻吃人的猛獸在那裏張牙舞爪。


    黑衣人還是沒有動,但已開口說話,說得很平靜。道:“你們來了?”


    四下裏沒有人,但很快就有四條人影出現了,是那麽突然,仿佛從黑暗中冒出。


    隻聽一個聲音道:“來了。”


    黑衣人緩緩轉過身,冷厲的目光掃向四人。


    四人齊施禮道:“叩見會長!”


    黑衣漢子擺手道:“免禮,大家坐吧!”


    四人在草坪上坐下,黑衣人也坐下。


    星光暗淡,依稀可以看出四人分別著紅、藍、白、紫四色衣袍。


    黑衣人道:“想罷大家都已知道本座召見你們的目的。”


    四道精光閃閃的眸子射向黑衣人。


    黑衣人接道:“目的就是對付無情公子。”


    四人並不驚訝,似乎這些事早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藍衣人道:“兄弟們正在辦這件事。”


    黑衣人點頭,表示知道。道:“目下,俠義會如日中天,幾乎淩駕七大門派之上。這對我們天下會圖霸武林的大業極為不利。因此,我們一定要除名俠義會。”


    藍衣人道:“這無情公子,實難對付。我曾派了好幾批人手追殺,皆慘敗。”


    白衣人聳然動容,道:“無情公子當真那麽厲害?”


    黑衣人道:“當然。放眼武林,除了本座,怕是難找出第二個對手。你們四個,兩兩聯手,看能否接下無情公子三十招。”


    藍衣人點頭道:“我曾與無情公子比劍,我敗了。直到那時,我才知道隻有喋血神劍才是天下第一快劍,隻有無情公子才是天下第一快劍手,隻有‘喋血劍法’才是武林中最可怕的劍法。武林第一快劍落到武林第一快劍手手中,施展出武林中最可怕的劍法,真的天下無敵!”


    紫衣人道:“你與無情公子比劍,有沒有發現其弱點?”


    藍衣人道:“他的劍已沒有破綻,無懈可擊,沒有人能打敗他的劍。”


    紫衣人駭然,道:“如此看來,咱們豈非殺不了他?”


    藍衣人道:“不然,隻要會長一人就足以對付無情公子,會長的神功也是天下無敵。我們兄弟四個,三人聯手也定能殺了他!”


    黑衣人點頭,道:“不錯。不過這代價可能很大。若本座與他交手,很可能是兩敗俱傷;你們中三個與之交手,雖然能殺了無情公子,但至少有兩個要死在他的劍下!”


    白衣人道:“會長,你不要把無情公子說得那麽神通,那麽可怕。”


    黑衣人道:“這是實話,絕非虛言。但你們不要如此就泄了氣。無情公子的劍雖然無懈可擊,但他的人卻有很多弱點。這些弱點,隻要一個就足以讓無情公子死去。”


    藍衣人道:“會長所言極是。”


    黑衣人道:“不過,無情公子為我做了那麽多事,我也不會真要他死。隻要他不再是武林中人人敬畏的無情公子,本座依然會考慮將女兒嫁給他。”


    紫衣人道:“會長,無情公子的弱點的確不少,要他死不難,可是要他活著而又不再是無情公子就難了。”


    黑衣人道:“不難。本座有辦法讓他不死又不再是無情公子。”


    四人齊把目光射向黑衣人,道:“會長有辦法?”


    黑衣人道:“不錯。其實這辦法你們已用過,而效果不怎麽好。”


    藍衣人道:“會長,是什麽辦法?”


    黑衣人一字一頓地道:“用我女兒對付他,給他致命的一擊!”


    紫衣人道:“能給他致命一擊?”


    黑衣人道:“保證能給他致命一擊。”


    藍衣人道:“會長,我曾派人冒充小姐,三次殺無情公子都失敗了,我擔心不管用了。”


    黑衣人的目光倏寒,盯著藍衣人,冷聲道:“我知道你一直想殺無情公子,想得到他的劍成為天下第一劍。所以你一次又一次派人追殺無情公子,讓兄弟們損失慘重!”


    藍衣人已跪倒,道:“屬下知罪,會長……”


    黑衣人忙擺手,道:“算了。”


    藍衣人道:“謝會長!”


    黑衣人威棱的目光一掃四人,道:“往後,不得胡來!沒有本座的命令,誰也不得自作主張,擅自行動!否則——本座不客氣!”


    四人齊道:“是!會長。”


    白衣人道:“會長如何用小姐對付無情公子,給他致命一擊?”


    紅衣人道:“會長,那辦法也用過,無情公子被騙過,還差點兒死在刀下,他一定不會上當了。”


    黑衣人道:“你知道什麽?假的怎能跟真的相提並論?好了,你們按本座的吩咐去做……”


    聲音低了下去,聽不清他們到底說了什麽。


    客棧中,羅娟一個人喝著酒。


    她頭發蓬鬆,臉色蒼白,很是憔悴、消瘦。


    隻聽她歎了口氣,道:“呂大哥,你到底在哪裏?我在這裏找你,等你已一個月了,卻找不到你。”


    她自斟自飲一杯,站起身來,無神的目光看著窗外,心想:“這樣待下去未必是好辦法,也許呂大哥根本就不來這裏。我還是出去走走,碰碰運氣,說不定就能找到呂大哥。”


    “對,一定能找到呂大哥。”她對自己說。


    其實,她又哪能一定找到呂憶堅?隻是自我安慰罷了。


    於是,她挎了包袱,拿了玉笛就要離開。


    夥計忙跟了上去,幹笑道:“大小姐,你還沒有付賬呢。”


    羅娟一怔,道:“付什麽賬?”


    夥計笑得有些苦,道:“你方才喝過酒,吃過飯,錢——錢還沒有付呢。”


    羅娟臉上飛紅,方知自己心切呂大哥而忘了付賬,難為情地一笑,道:“不好意思,我忘了。”當下掏出一錠銀子遞過去,“這些夠不夠?”


    夥計忙連連點頭,連聲道:“夠了,還有多的。”


    羅娟道:“多的就不用找了。”


    夥計笑嘻嘻地接過銀子,用手輕輕撫摸了一陣,十分小心地放進袖子裏。


    羅娟離開客棧,找呂憶堅去。


    另一家客棧中,呂憶堅在狂飲著酒。他想醉,大醉,最好一醉不醒。於是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


    他的心劇痛,自己最心愛的人,居然害起自己來,這是怎樣的傷痛,怎樣的傷害?


    又一杯酒下肚,他已很醉了。他搖晃著站起身,痛苦喃喃地道:“我真是有眼無珠,居然跟一個蛇蠍般狠毒的女人交朋友。小娟,我真沒有想到你居然這般狠毒,要置我於死地。”


    他又怎知那個害他的根本不是他心愛的人,而他心愛的人為他變得憔悴,抑鬱寡歡?


    呂憶堅坐了下來,隻覺全身異常乏力。


    “小娟,是我看錯你了,念在我們曾經相識相愛的份上,我不殺你,但我永遠不想再見到你!”


    話落,抱起酒壇狠命地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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