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裏亮著燈,夜已深了。


    昏暗的燈光下坐著三人,喝著茶。


    沒有人說話,屋裏很靜,透出一股愁意。


    南心潔終於開口,打破沉寂:“呂大哥,你真的要走?”


    呂憶堅道:“是的。”


    南心潔一臉黯然神傷之色,她多麽希望他不要離開,永遠伴在她身邊。道:“你就不能再留一些時間?”


    呂憶堅沉默片刻,看著南心潔,道:“我就再留一些時間,一月之後離開。”


    南心潔黯然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一月的工夫,是長是短?


    對少數人來說,或許太漫長;但對大多數人來說,那太短了。


    在這些日子裏,二小的感情越發深了,已到難舍難分的境地。作為長者的南飛雁,他已看出二小有那麽種意思。他肯定呂憶堅是個品才兼備的人,配得上心潔。所以老人笑在臉上,樂在心裏。


    在這些日子裏,呂憶堅已將茅屋修葺一新。


    這是最後一天,南心潔麵上又現出一片傷心之色。就在明天,她心愛的人就要離開了。她突然恨時間,它過得太快了,太無情。要是時間能永遠停留,有多好。


    這夜,呂憶堅翻來覆去睡不著,到了半夜,悄然起床來到屋外草坪上。


    晚風吹拂著他淩亂的發絲,他的心很亂,就像他的發絲一般。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舍不得離開南心潔,是因為愛,因為欲,還是……


    他忽然懷疑起來,他是不是在做夢?一個天仙般的妙齡女郎怎麽會對他產生愛?


    下意識裏,他咬自己的手指,他感到痛,很痛。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可是真實得讓他不敢相信。


    月朗風清,周圍很靜,但呂憶堅不能靜。他又想心潔。經過這麽一段時間的相處,她已在他心中深深占據著,揮之不去。可明天就要分手了,明天,別離之後……


    南心潔獨個兒躺在床上,她也睡不著。


    明天,他就要離開,想那與他相處的日子,她笑,多麽快樂的時光。但想到即將到來的明天,她傷心、歎氣。


    分手之後,他真會迴來嗎?分手之後,何時才能夠再相見?分手之後……


    一切答案,天曉得。


    她閉著眼,但又像是睜開的,他的眼前現出呂憶堅的影子,揮之不去,她已深深地愛上他。


    皎潔的月光從窗**進來,屋中一片明亮。南飛雁坐在床頭,歎氣。


    夜,不眠之夜。


    天空飄著細細的雨絲,每個人的心都帶著或多或少的哀愁。


    離別,傷離別!


    南飛雁拿出一袋碎銀子,遞與呂憶堅道:“堅兒,義父就這麽個力量,這些碎銀,你收下,雖然不多,卻是為父的心意,你用得著。”


    呂憶堅看著老人,沒有接。道:“義父,這些銀子,你留著,我不需要。況且您年事已高,我……”


    南飛雁道:“嫌少?”


    呂憶堅忙道:“不,不,義父別誤會,孩兒不是這意思。”


    南飛雁當然知道呂憶堅不是那意思,道:“堅兒,你非收下不可。雖然少,卻是義父的心意。”


    呂憶堅行走江湖,他當然需要銀子。可他怎能收老人節省下的銀兩?老人於他有恩,這個恩尚未報答,更何況老人年事已高,還有……


    呂憶堅道:“義父,我有銀子花,我……”


    不待呂憶堅說下去,南飛雁莫名地發起火來:“長者之命,你非接受不可,違逆長輩之命是為不孝!”


    呂憶堅沒有想到老人會發這麽大的火,忙道:“義父息怒,孩兒收下。”


    多情自古傷離別,誰知別離後會是什麽情形?


    南心潔走上前來,拿出一方嶄新的疊得十分齊整的手絹遞過去,道:“呂大哥,帶在身邊,把它當作心潔的影子。”


    呂憶堅的手在顫抖,深深地看了心潔一眼,想說什麽卻沒說。他本有千言萬語要說的,但此刻什麽也說不出。他接過手絹,默默地收好。


    南心潔也沒有說什麽,她的心裏也有千言萬語要向呂憶堅說。


    過了一會兒,呂憶堅道:“心潔,這些銀子你留著用吧?”將銀子遞與南心潔。


    南飛雁怔住,南心潔怔住。


    南心潔道:“呂大哥,你這是幹什麽?”


    呂憶堅道:“買對耳環,買幾件新衣服……”


    南心潔接過,會心地笑了。


    南飛雁在心頭笑了,心想這年輕人……


    呂憶堅道:“有一對耳環,一身新衣服,你會更漂亮!”


    南心潔嫣然笑道:“真的嗎?”


    呂憶堅點頭道:“真的。”


    南飛雁又拿出個小瓶,道:“孩子,這是義父生平煉製的解毒靈丹,起名‘百毒散’,可解百毒。堅兒,江湖人心詭譎難測,這個帶在身邊,也許能幫上什麽忙。”


    呂憶堅目中閃著淚光,十分激動地接過小瓶,道:“義父,您要多保重!”


    南飛雁道:“堅兒,你也多保重!”


    呂憶堅道:“唔,義父,請受堅兒一拜!”拜了下去。


    南飛雁忙扶起,道:“孩子,快起來。”


    南心潔上前一把拉住呂憶堅的手,卻沒有說話。微笑著看著他,萬語千言包含在這一笑中。


    呂憶堅知道,她雖在笑,其實心中頗為憂傷、失落。


    良久,南心潔道:“呂大哥,保重!”


    呂憶堅深情地望著她,含笑點頭,道:“你也保重!”


    南心潔道:“我會的。”


    呂憶堅道:“唔,好好照顧義父!”


    南心潔道:“嗯。呂大哥,你一定迴來看我。”


    呂憶堅點頭道:“我會的。”


    南飛雁再三叮囑:“孩子,途中小心!凡事多個心眼!”


    呂憶堅點頭,再一次深深地望著茅屋,似乎要把這一切帶走。道:“義父、心潔,你們保重!我走了。”緩緩離開。


    “堅兒保重!”南飛雁的聲音。


    南心潔道:“呂大哥,等一等。”再一次拉住呂憶堅的手,一臉傷心,秀眸中閃著晶瑩的淚光。


    呂憶堅道:“心潔,你有話對我說?”


    南心潔深情地道:“你一定要迴來,我等你!”


    呂憶堅道:“會的,我一定迴來。”


    呂憶堅又向前走了,沒有迴頭,他不想看到她傷心。


    南心潔道:“呂大哥,珍重!”揮揮手,淚水無聲地滾落。


    雨似乎下得大了些,密密匝匝。


    呂憶堅的身影消失在林中。


    南心潔立在細雨中,心中更憂鬱,更失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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