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陳雙開的也是遠光,一來是山裏沒什麽車,這個點兒也沒人,所以對麵也看不見陳雙的模樣。


    "你的車好倒,我的車不好倒,麻煩你讓一步!"陳雙帶著客氣的語氣說著。


    對麵啟動了車子,馬達聲嗡鳴,車子徐徐後退,陳雙縮迴腦袋,鬆下離合,緩緩前進。


    那越野車一直退到了杏花村的入口處,一打方向盤把車位橫進了楊柳村的路口,這才讓陳雙徐徐通過。


    過了這個節骨眼,陳雙跳了下來,想要說聲謝謝,可離近了才發現這車是那麽的熟悉。


    陳雙謝謝二字還沒說出口,就看見宋德凱的目光透著一股詫異。


    副駕駛位上的孟豔更如醍醐灌頂。


    陳雙?怎麽會是她?早知道是她,絕對不會給讓道兒。


    "這麽早去哪裏?"宋德凱的心裏波瀾壯闊,他當初聽說妹妹開這解放農用車去送菜自己都嚇一跳,眼下,看來她不光會開車,車技還不錯。


    這麽窄的山路,她竟然開的如此穩當。


    "去賣魚!"陳雙說著轉身迴到了車上。


    繼宗因為昨晚上輔導思思太晚,所以上了車就唿唿睡了,此刻宋德凱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副駕駛位,眼神異樣。


    陳雙啟動車子徐徐離開了杏花村,上了平攤的寬闊馬路,陳雙腦子裏亂作一團。


    可是,終究是因為什麽而亂,她竟然找不到答案。


    一陣急刹車響起,後車廂的水唿啦啦的被撞擊的騰起水花。


    陳雙差點追尾了,再次啟動車子的時候,陳雙克製自己不要多想,全神貫注的開始開車。


    被這麽一晃悠繼宗迷迷糊糊的醒了:"雙姐,到了嗎?"


    "還沒呢,你再睡會兒!"陳雙說著。


    抵達鳳城的時候太陽已經升起。


    那邊宋德凱抵達杏花村的時候,孟豔一直在嘮叨,可見宋德凱的眉心一直緊蹙著,她幹脆不說話了,反正發再多牢騷,這個木頭疙瘩就是不吭氣。


    軍用越野車停在了家門口,宋德凱下車敲了敲門,此刻外頭灰蒙蒙一片,也才早上六點鍾左右。


    陳秀芬已經起床了,小心翼翼的去開門,生怕吵醒思思,這一開門不要緊,來了倆陌生人:


    "不好意思,請問,你找誰?"


    宋德凱微微一愣,還後退了兩步看了看房子,這是他家啊,沒錯啊,怎麽開門的不是爸媽?


    孟豔也被弄糊塗了,記錯了?就算是她記錯了,宋德凱不可能記錯才是,這可是他家呀。


    "你是哪位?"宋德凱輕聲問道。


    "俺?俺是陳秀芬!"陳秀芬也不知道怎麽迴答。


    宋德凱狐疑的想了想,他怎麽忘了陳雙的五姨,也許是當時解救出來的時候太髒亂,所以一眼沒認出來。


    陳秀芬左顧右盼的看看宋德凱,這一看不要緊,她一下反應過來了:


    "你是……你是小雙的大哥吧!"


    "嗯!"


    "快,快進屋裏坐!"陳秀芬有些激動,他可是把她們娘倆給從狼窩裏救出來的呢。


    陳秀芬激動的倒茶都有些拿不穩了。


    孟豔一臉狐疑,這人她沒見過,趁著陳秀芬倒茶的時候,孟豔小聲的問道:


    "這位是你什麽人呀?怎麽以前沒見過?"


    "是我媽的妹妹,陳雙的五姨!"宋德凱說道。


    孟豔一愣,原來是陳雙的五姨啊,還挺厲害的,把宋德凱家裏當難民收容所了?一個改嫁的女人帶了個閨女不說,連娘家姨媽都給領來了。


    想著,孟豔上下打量陳秀芬,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土味。


    "姨,你別忙活了,我爸媽呢?"宋德凱聲音平靜的問道。


    "在新房那住的,俺這做好飯兩口子就過來了!"陳秀芬說著,就去了夥房揭開鍋蓋看看攪拌了幾下稀粥。


    "我想出走走行嗎?"孟豔見狀悶得慌不由得說道,宋德凱二話不說就起身出了門,孟豔緊隨其後。


    陳秀芬看了看掛鍾,追了出去:"雙兒她大哥,你得把這車挪挪,待會兒雙兒迴來沒地兒放!"


    "嗯!"宋德凱剛走出幾步又折迴來挪車。


    孟豔發現幾個月沒來,這裏就變了樣兒,她感覺自己一點都沒有受到重視。


    心裏很不平衡的看著宋德凱把車挪好之後,兩人一邊散步一邊說話。


    "德凱,這迴可是我求了我爸最後一次,你家裏人要是不同意,以後,咱倆可真的各奔東西了!再說,我……我以後怎麽見人?"


    孟豔柔和的語調說著,可意思卻很堅決,在軍區她一師長的閨女,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公然獻上自己的吻,這事兒,他宋德凱就得負責。


    宋德凱盲目的嗯了一聲,他的心一直在想,為什麽每次看見妹妹他就會心神不寧?為什麽每次迴到家他就會覺得自己很空洞,很緊張,甚至,很空虛無助?


    日上枝頭,陳秀蘭和宋有糧領著雷子往老宅子走,陳秀芬正在給剛睡醒的思思洗臉。


    桌麵上已經盛好了飯,有饅頭和鹹菜,還有前幾天陳秀芬在地裏掐的紅薯葉子蒸了一鍋窩窩頭。


    用自己砸碎的辣椒麵和大蒜做了一碗油潑蒜泥辣子,拿窩窩頭沾著吃,味道好的甭提了。


    可陳秀蘭一聽妹妹說陳雙的大哥迴來了,還帶了個打扮很洋氣的丫頭,陳秀蘭就食不知味的看著宋有糧。


    宋有糧一副你看我幹啥的模樣,放下窩窩頭也不吃了。


    陳秀芬自然是不知道這裏頭的事兒:"姐夫,你……你咋不吃了?"


    "飽了!"說完雙手背後起身就走,剛走到門口似乎還想起什麽:"等他迴來了,去新房找俺,俺倒是要看看他是怎麽一迴事!"


    "爸,你找我?"宋德凱鬼魅一般的聲音從院子門外傳來。


    跟在他身邊的孟豔不由得勾緊了宋德凱的手,宋德凱卻輕輕把孟豔讓開上前兩步。


    宋有糧冷哼一聲繼續走他的路,宋德凱跟在後頭一句話都不說。


    孟豔在原地氣的直跺腳,真是一個木頭疙瘩,竟然把她晾在這裏了,有時候孟豔都懷疑自己為啥喜歡這個木頭?真是氣死人了。


    迴頭再看看那破房子,孟豔寧可呆在車裏也不願意進去。


    "凱哥!"傻大彪到了老宅子敲門,宋德凱走出門,傻大彪記得母親交代的話,喜事兒,見人就得掏煙,這不,還沒說話呢,就先把煙遞上去了:


    "凱哥,俺明兒成親,你有空來當俺的儐相不!"大彪笑著說道。


    "儐相?我?"宋德凱很是詫異。


    孟豔從堂屋走了出來:"辦喜事兒啊,挺好的呀,我還沒見過你穿西裝的模樣呢!"


    "嗯!"大彪看看孟豔,又看看宋德凱,他不由得撓撓頭。


    "行!"宋德凱勉強答應了,他不太喜歡熱鬧,但是,迴到老家本來是高興地一件事,可他總覺得死氣沉沉,而且很壓抑,也正好感受一下熱鬧也行。


    見宋德凱答應了,大彪趕緊點炮,惹得宋德凱那張鐵皮臉也抽起了一抹弧度。


    今天不是正餐,菜係沒有那麽豐盛,今天主要是做給那些幫忙的鄉親們吃的飯菜。


    陳雙也毫不吝嗇的吃飽了喝足了才迴家。


    第二天一大早,陳雙就應邀去了李寶家,也就是李大奎家的老宅子。


    大鐵門因為很久沒有人用過,在經過兩個季度的雨水洗禮,有些鏽跡斑斑,門上的大紅喜字倒是透露出喜慶。


    村口的喇叭聲不絕於耳,叫人提前感受到了新年的熱鬧。


    陳雙高興的進了李家大門,院子裏坐著的都是李寶娘家人,李來英,李大山,還有嫁出去不遠百裏路趕迴來的李來華,她是李來英的妹妹,還帶了倆孫子過來。


    院子裏鬧成一團,閨房卻寂靜的很,陳雙推門而入,看見李寶還沒有準備"梳妝"。


    鄉下辦喜事梳妝很簡單,就是把頭發盤起來,插上帶珠翠的紅花就行,臉上抹點兒雅霜,然後塗上水粉,抹上口紅。


    "這紅衣都是舊的,咋穿?"房間裏還有一位陳雙不認識的女人,大概三十多歲,打扮的和鄉下人有所不同,穿的也挺時髦的,頭發還燙了個卷發。


    地上有一個紅色木箱子是打開的,裏麵的衣裳全都是鮮豔的顏色。


    陳雙記起來了,鄉下婚嫁,頭一天晚上男方家會"送紅衣",抬著紅周子,上麵蓋上紅布,紅布下麵隔著的是用顏料染過的花生米,棉花籽,預計早生貴子的意思。


    李寶微微抬眸看著眼前的女人,她擺擺手,眼神隨機漏出懇求的神色,似乎在說,她不在乎。


    鄉下很多家庭情況不好的都是租來的紅棉襖,可是這間明顯就是穿過的,陳雙並不覺得驚訝,隻是對於娘家人來說,就會覺得,男方看不起女方,嫁過去也不受重視。


    看來,這個婦女也是李寶娘家的親戚,反正陳雙在村上又沒見過這個人。


    "這可不行,退了紅衣!"女人吆喝了一聲。


    "阿姨,這都九點多了,再化化妝,恐怕……"陳雙想說兩句,可女人就咆哮了起來:


    "你是誰?有啥資格管俺家的事兒?"


    "我不想要你……"李寶對那女人說道。


    輾轉看著陳雙,那眼神露出滿滿的歉意,還帶著無助。


    陳雙這時候才發現,這個女人和李寶有那麽幾分相似,她腦子裏突然蹦出李寶那個跟野漢子跑了的娘,莫不是她親娘?


    陳雙的心頓時消失了那麽兩個節拍:"要不,你穿我的,也是紅色的,我今兒剛上身,還是新的!"


    陳雙脫下自己新買的毛呢外套。


    婦女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陳雙:"你是不是那家的親戚?"


    "是的!我是大彪他妹妹,剛好和李寶同學,我來做李寶的儐相!"


    陳雙說道,要不然,這女人會鬧起來,好不容易看見大彪和寶寶能幸福。


    "那還像話!"女人說著,又看了一眼手裏的毛呢外套,她怎麽看不出來,這毛呢風衣,好歹也得一兩百呢。


    李寶頓時投來感激的目光,卻還有些不好意思,陳雙感覺,她隻是被嚇的不敢說話,但是她不傻。


    這個時候,一位年紀相仿的丫頭橫衝直撞的衝了進來:


    "晚了嗎?晚了嗎?"


    一個留著齊耳短發的女孩,衝了進來,一眼看見女人,趕緊攏了一把頭發:


    "阿姨,不好意思,起晚了!現在我給寶寶化妝!"


    說著,短發姑娘脫下棉襖,就開始幫李寶準備。


    剛拿起雅霜盒子,短發姑娘抬頭這才注意到陳雙。


    "小雙子!"


    "男人婆!"


    二人異口同聲。


    "好多年沒見了!"


    "是啊!"陳雙心裏一陣感動,沒想到小學同學時隔多年還能再見,這一見,恍如隔世。


    "今兒是寶寶的大好日子,待會兒,待會兒咱們喝酒!"男人婆劉南說著,趕緊幫李寶畫眉毛。


    陳雙托著下巴在一旁看著,還真是時隔多年,恍如隔世呢,以前那個總是剪個板寸頭發的小女孩竟然會化妝。


    等到外頭的鞭炮響起,大家都知道,要發嫁了,這邊李寶整理完正在穿衣裳,紅色的皮鞋,配上陳雙的那件喜慶的風衣,李寶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叫他們在外頭等著,娶新媳婦兒哪能這麽便宜?"


    劉南一點都不慌,慢條斯理的幫李寶整理穿衣服時不小心掉下來的碎發。


    隨後,自己也換上好看的衣裳,不過對陳雙來說,她的衣裳都便於中性化,她沒穿一身中山裝來當儐相就已經不粗了,好歹還穿了一條粉色的牛仔褲,上頭是紅色的大夾克。


    陳雙脫下了毛呢外套,隻剩下一件淺粉色的毛衣,劉南粗魯慣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胸口別了一朵塑料小紅花,也給陳雙別上。


    整理好這一切時候,已經距離方才男方來接人放鞭炮的聲音都過去了半小時。


    看了看時間十一點半,反正離得也不遠,不會誤了時辰。


    這個時候,陳雙,劉南,中間夾著的是李寶,三人這才一步步的往外走。


    剛一出門,女方家就開始放鞭炮,以便於告訴男方迎親那邊,新娘子出屋了。


    就在這時候,有人吆喝了一聲:"新娘子這麽快就出來了呀,趕緊把鞋子藏起來,叫新郎官來找鞋子嘍!"


    誰知道此話一出,外頭就鬧騰開了,劉南一聽:"可不能讓新郎官這麽便宜就把寶寶領走,坐下來,把鞋脫掉!"


    說著,就自己去給李寶脫鞋,接著,堂屋的大門敞開著,劉南古靈精怪爬上了座椅:


    "小雙子,藏在風扇上行不!"


    "不行,能看見!"陳雙歪著腦袋看扇葉,那太明顯了,得藏個隱蔽的地方。


    "那……"劉南出餿主意,把鞋直接藏在了寶寶的風衣下,一拍手說道:


    "這下,肯定沒人能想得到!"


    很快,院子裏男方那邊的人都來了。


    傻大彪一臉憨厚的看看陳雙又看看劉南:"找鞋啊!"


    "昂,找不到啊,這新娘子,就抱不走!"劉南說道,陳雙在一旁笑的跟花兒似的。


    今天的大彪可能是他這輩子的人生巔峰了,還穿了西裝,雖然那口子都快被他的大肚皮給撐破了,胸前佩戴著新郎官的紅花,整體看上去還像那麽迴事兒。


    大彪在房間裏著急的找著,梁頭也找了,門裏門外都找了,越是看著大彪找鞋的模樣,陳雙和劉南對視一眼,笑的下巴頦都酸疼不以。


    傻大彪都找的腦門子往外冒汗,最終,他擦了一把汗對寶寶說:


    "寶寶啊,鞋在哪兒呢?找不到可咋辦?"


    沉靜了好一陣子,為了緩解尷尬,劉南帶頭喊了一聲好,好酒量!


    在座的,懂得酒桌上的規矩的,也都接二連三的喝起來,就連宋德凱也喝了半斤白酒。


    劉南仰頭一杯,麵頰緋紅還嚷嚷著說要今晚上鬧洞房。


    可在陳雙看來,她似乎並沒有表麵上那麽高興,隻是盡量的用外圍氣氛麻痹自己,因為陳雙看見她眼中有淚。


    外頭的喜宴大都撤席了,鄉裏鄉親的幫忙收拾碗筷,把剩菜折合在一塊,到時候每家每戶能分一盆的剩菜,夠吃好幾天的。


    但是李家的堂屋裏這一桌久久沒有散開,一桌人都喝的有些神叨叨的。


    "小雙子,你還記得不?咱倆一個班的時候,你老跟人打架,我還幫你打過架呢!"


    劉南暈乎乎的捏著酒杯等陳雙和她碰杯!


    "沒想到你一男人婆竟然會給人化妝!"


    "我也沒想到多年沒見,你變得淑女了,哈哈……"


    "幹了!"陳雙熱血上湧幹了白酒,看的宋德凱一陣蹙眉。


    陳雙隻想這一刻的平靜,她記得,她讀小學的時候,和劉南一個班,她聽不慣別人說陳雙是沒爹的野孩子,她就上去拚命。


    後來被學校開除了,可在最後那次在學校打架的時候,劉南就像是個破小子站了出來,幫陳雙打那幫熊孩子。


    打的全身都是泥巴,陳雙也一樣,帶著一身的泥巴迴到家,被母親一陣責罵,從此,她就輟學了。


    陳雙仰頭就是一口白酒,看的宋德凱目光陰鷙宛如寒潭,隻聽到啪的一聲,陳雙迷離的醉眼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裏。


    酒杯掉在桌麵上滾了一圈,在座的人也都喝的差不多了,即便覺得氣氛不對勁,也沒有那麽多力氣多說什麽。


    宋德凱的臉陰沉的能滴出水來,不由分說的把陳雙給拽了出去。


    寬大的西裝外套搭在陳雙的肩頭,顯得她整個人越發的瘦小,緋紅的臉蛋兒配上那淺粉色毛衣,宛如傲雪寒梅在枝頭。


    這一出門,陳雙突然感覺臉上有絲絲涼意,舒爾咧嘴仰頭一看飄雪了,陳雙嘴角勾起一絲媚人的弧度。


    宋德凱卻陰沉著一張臉拽著陳雙往家走,見陳雙跌跌撞撞腳步不穩,宋德凱此刻想掐死陳雙的心都有。


    一個姑娘家學人家喝酒,這像話嗎?


    可想開口罵她,迴頭見她那副嬌柔的模樣,和迷醉的雙眸,宋德凱心裏一抽,將西裝外套的領子拉了拉,不由分說的將陳雙橫抱起來,大步流星的到了家。


    陳秀蘭正把從李家拿來的剩菜倒進盆裏:"夠吃好幾頓的!"


    "可不嗎,這迴李家的事兒辦的不孬,菜也好!"


    宋有糧說著,舒爾聽到開門的聲音,迴頭看去:"呀,這咋迴事?"


    陳秀蘭湊上去一看,趕緊掩鼻:"咋那麽大酒味?"


    "趕緊放床上!"宋有糧嘀咕著,咋喝這麽多,隨後趕緊打開了陳雙的房門,宋德凱沒有說話,把陳雙放到床上之後才抽空問道:


    "孟豔呢?"


    此話一出,陳秀蘭和宋有糧對視了一眼,有些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宋有糧說:


    "可能吃不慣咱家的菜,走了吧!"


    "要不,你在家看著小雙,俺出去找找去!"陳秀蘭趕緊說道,隨後招唿宋有糧一起去找找。


    睡夢中的陳雙,胃裏一股熱浪頂著她的咽喉,她不由得擰著眉翻來覆去,即便緊閉著雙眼,可陳雙依舊能感受到天旋地轉。


    宋德凱見她這幅模樣,心裏竟有一種刀子劃過的疼痛感,他找了半晌詢問了繼宗才找到熱水壺的地方,倒了一杯茶放在陳雙的床邊。


    "小雙,喝口水!"宋德凱抬手想把她扶起來,卻不料,陳雙突然翻了個身,一頭鑽進了他的懷裏,宋德凱的手一抖,灑了一床的水。


    他趕緊把杯子放下竟然有些抗拒不了她那柔弱的身子,她就枕在宋德凱的大腿上,吐氣如蘭,一股股熱浪從她的鼻息灑在宋德凱的胳膊上。


    宋德凱,竟有一種踏實的感覺。


    "大哥,雙兒知道,以前太傻,太不懂事,可是……我已經很努力的在改……很努力,很努力……真的很努力……"


    宋德凱蹙眉,這丫頭說什麽醉話?改什麽?


    宋德凱輕柔的拍著陳雙的背,就像是哄孩子一樣:"睡一覺就好了!"


    陳雙緊閉著雙眸,眼淚從眼角泉湧一般流下,她拚命的搖頭,抓著宋德凱衣服的手又緊了幾分:


    "不,不能睡,睡著了我怕一切都是假的……"


    宋德凱蹙眉,這得醉成什麽樣?宋德凱捏了捏眉心,因為他越發的覺得酒勁兒上來了。


    "不哭了啊,趕緊睡,乖!"宋德凱胃裏也是一陣翻騰,他小心翼翼的抱著陳雙的腦袋想讓她枕在枕頭上,自己好抽空出去透透氣。


    腦袋是挪到了枕頭上,可陳雙那修長的手卻死死地拽著宋德凱的衣服,指骨因為用力變得泛白。


    宋德凱長出一口氣,將陳雙的上半身抱在懷裏,自己坐在床頭,低頭看著嬌柔的小雙,他竟有些眼眶滾燙。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便對陳雙這丫頭有一種不敢直視的愧疚,那種愧疚就好像在他的心裏埋著,埋在一個連他自己都找不到的地方。


    每次看到她的時候,那潛伏在內心深處的愧疚和心疼就會鑽出來,像刀子一樣,一下一下的將他淩遲。


    想到這裏,宋德凱陰鷙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痛苦,舒爾垂眸看一眼陳雙,那長長的睫毛濕漉漉的在她紅撲撲的眼簾上留下一抹醉人的剪影,時而因為難受和不安顫抖著。


    他下意識的將她抱得更緊。


    ……


    陳秀蘭和宋有糧去了老房子,路上二老商議著:


    "這丫頭看模樣根本看不起咱家!"


    "哎……就說了句話,脾氣就上來了!"宋有糧也說道。


    原來,早上宋德凱出門的時候,孟豔還在睡覺,起身後發現宋德凱的房間空空的,她有些著急,本想著德凱去給村上人當儐相,她也好在鄉親們麵前露露臉,讓大家都知道她才是宋德凱的未婚妻。


    可是這倒好,睡慣了懶覺的孟豔起床的時候都九點多了,這個時候,大家夥都忙著接親呢,宋德凱也準備妥當了。


    於是孟豔就打扮好瞅著人多的地方去,反正鄉下辦酒席熱鬧整個村,也好找。


    誰知道剛到人群邊兒就碰上了陳秀蘭,二人還沒說話,旁人就開始議論了,這不是凱凱帶迴來的那個城裏的姑娘嗎?


    看來小雙跟他大哥的事兒沒著落了。


    所以,陳秀蘭當時就說道:"孟豔,你先迴屋去吧,這兒都是本村親戚,多少都沾親帶故,你……你這跟凱凱八字沒一撇的,來了叫人家看笑話!"


    就因為這句話,孟豔抱著膀子氣不過,就跟陳秀蘭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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