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秀蘭沒聽出其中的意思,倒是嗬嗬一笑道:"反正事情都到這兒份上,俺不敢說把繼宗當成親生兒子那麽伺候著,可絕對當半個兒子照顧著,俺吃啥他吃啥,這話俺一點都不含糊!"


    焦小翠幹涸的扯開嘴角對陳秀蘭笑了笑,表示感謝。


    第一次在鳳城見到陳雙的時候,她就覺得這丫頭年紀小可是很有氣質,就是那種好像什麽都不怕一樣,對,就像是見過大世麵的人一樣。


    那時候,焦小翠就覺得她不是有錢就是有本事,現在到了杏花村,陳雙的名聲可以說傳遍了整個村,沒有人不豎大拇指的,說縣長都得給她三分麵子,每迴下鄉吃飯都在她們家吃。


    現在,經曆俺麽多,弟弟還是願意跟她迴去,或許,小傑說得對,他在這裏比跟他迴家過的好,而且,如果將來她嫁過來,那麽,她這也相當於永遠不會跟弟弟分開了。


    "謝謝嬸兒照顧俺弟!"想著,焦小翠放下筷子就要跪下。


    這下可把二老給嚇住了,趕緊把她給拉起來:"孩子,這可使不得,天下父母心其實都一樣,總之不讓這孩子受苦就行!"


    陳雙這個時候趁著其他人都沒注意,一個勁的對孫小傑使眼色,心裏暗罵這個憨子,都到這份兒上了,還不說話,真不愧單身了三十多年。


    "哦,那個小翠,咱們將來成親了,你在家閑著沒事就能來串門,那……那真就是一家人了!"


    陳雙暗罵蠢蛋,不過,這話說的意思也差不多,不由得扒拉了幾口菜咬了一口饅頭,喝了一口稀飯順了一下。


    焦小翠側目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孫小傑抿了抿唇輕輕點頭。


    "其實啊孩子,叔覺得,你該跪的可不是俺,是你付大叔,不管他咋樣,是買來的還是撿來的,好歹把繼宗拉扯這麽大,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要是落在旁人家手裏,不知道疼孩子的,那繼宗可真難活這麽大!"


    宋有糧招唿著吃飯,也不忘說道說道:"叔不會說話啊,說的怪不好聽的,可別往心裏去!"


    "俺知道了,俺改天去看看付大叔!"焦小翠低著頭說道,心裏那十年尋找的苦也算沒有白費,她也曾放棄過,怕弟弟早就死了。


    "孩子,你家裏還有啥人呐?"陳秀蘭邊吃飯邊問道。


    "嗯,爹娘,還有個奶奶,一個大姐,還有個比繼宗小兩歲的弟弟,還在念書!"


    "呀,那你爹娘的擔子也不輕呐,上有老下有小的!"


    陳秀蘭感慨的說著。


    "俺爸是工人,生活倒是不緊吧,大姐也都嫁人了,家裏還有個弟弟開銷比較大!"


    "哦,那……那聽說你跟小傑是在工地上認識的?工地上的活怪重的吧。"


    "嗯,其實,也不累,幹慣了就不累了,而且大部分的活小傑哥都幫忙,所以,倒是沒覺得多累!"


    "呦嗬,嬸子可沒旁的話,這孫家三兄弟都疼媳婦出了名的,這小傑性子有點遲鈍,將來絕對比他大哥二哥還知道疼媳婦兒,嫁過來不吃虧!"


    陳秀蘭難得眉飛色舞的誇孫小傑,不過,這話一點都不假,現在的農村哪有媳婦懷了孕在家裏養胎的,這種事左鄰右舍肯定要說了,真嬌貴,生的是金蛋還是銀蛋呐。


    隨後,便有人開始說了,俺那個時候孩子都生田裏的。


    俺那時候幹著活羊水就破了,俺還把地裏的活幹完了才迴家生孩子去呢。


    可孫家不一樣,兩兄弟疼媳婦疼出名來了,後來落了個妻管嚴,怕老婆的"美名"。


    這個年代,你左右都是女人的不是,陳雙是很討厭嚼舌根的,她隻能說,在背後嚼舌根的不是嫉妒就是嫉妒。


    "嬸兒,俺知道!"焦小翠低聲的說著。


    十年,她就一個心願,如今,心願不管是完成了還是落空了,好歹有個著落了吧,突然心願沒了,她才覺得突然空乏了起來。


    "照我看啊,小傑哥也不敢欺負小翠姐,這娘家小舅子就在這兒守著呢,他敢嗎?"


    陳雙插了一句嘴,惹得焦小翠淚眼汪汪的笑了。


    孫小傑撓撓頭,當然聽得出來這是為自己好,連說了三聲是是是!


    一頓飯下來,焦小翠還是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這才離開。


    陳雙也是服了付繼宗了,他竟然可以閉門這麽久,不過,他原來就這個樣子,改變需要慢慢來。


    陳雙敲了敲門說道:"繼宗,人都走了,你要是沒吃飽趕緊出來在吃點兒,我待會兒可要收拾了!"


    付繼宗這時候才開門,看了看發現人確實走了這才端著空碗說道:


    "雙姐,給你添麻煩了!"


    說著,就去收拾碗筷,把剩下的菜折在一塊兒就去了夥房。


    陳雙也不說話,有時候說多了反而會給別人造成心理負擔,轉身洗漱迴了房。


    付繼宗忙活完之後,敲開了陳雙的門本來想說關於他的事情的,卻發現陳雙一臉平靜好像之前的所有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付繼宗隻好把話吞迴去了:"那個雙姐,我昨天看了你的帳,我覺得有個問題不明白!"


    陳雙一聽他說的不是他自己的事,這說明他能用自己的辦法從一些過來的心裏坎坷中走出來,她笑著說:


    "哪裏?"


    "就是那石頭山開采煤礦的事情!"說著,繼宗就走了進來,拿過陳雙桌麵上的記賬本子找到了那一頁說道:


    "前後花了五千三百六十一塊錢,但是收入才三千塊,而且還不去掉人工費,如果去掉的話,才兩千塊不到,這……這不是折本了嗎?"


    陳雙微微一笑,她也知道折本了,但是她發現繼宗好像對陳雙現在經營的所有投資項目都感興趣:


    "正好這兩天地裏活不多,我看著就行,你要是感興趣,就跟著我大伯明兒去石頭山走走看看,不懂得你可以問問大伯。"


    繼宗撓撓頭笑了說:"好!"


    第二天清晨,陳雙就去地裏查看菜苗,因為剛種下去的嫩苗經常會被"土狗"(螻蛄)把根給吃了,要是發現了一株好端端的就出現黃葉活著蔫了的跡象,不是土狗就是土蠶(土裏長得黑褐色的蟲子,當地叫土蠶)。


    土蠶會從地表將苗株咬斷,一般都是夜間出行,所以早上去看能第一時間看到結果,雖然陳雙在發苗期已經加了除蟲的藥,不怕萬一就怕一萬。


    早晨的露珠點綴在嫩綠的葉苗上,晶瑩剔透,早期的黃豆和玉米已經四五個葉片了。


    地裏的莊稼人也忙碌了起來,這個季節也大多數是拎著籃子挨個兒的從根部找害蟲的季節。


    為什麽要用籃子裝著呢,一來是為了防止又爬進地裏破壞莊家,二來可以帶迴家喂雞。


    再過半個多月,玉米長到了膝蓋那麽深的時候,又是一季的除草季,到那個時候就會忙起來。


    這段時間陳雙確實是閑了一陣子,繼宗特能幹,就連送菜都是他和宋有糧去的,隻是,過兩天又要給軍區送菜,陳雙不知道繼宗會不會怕出遠門不願意去。


    最重要的,還是陳雙現在有些不好意思找靳子良親自開車來拉菜了,手頭現錢也夠買一輛新農用車的了,可是,陳雙要是把這些錢全都拿去買車的話,她會因為沒有周轉資金而缺乏底氣。


    想來想去,還是去一趟鳳城逛逛舊貨市場,看能不能低價買一輛七八成新的二手農用車。


    如果真的要幫著人,那也是等陳雙將來把錢這個東西看成了數字,那隻是一串數字而已,如果能拿這串數字換來自己想要的結果,那麽,這串數字便是有價值的數字。


    而如今,這串數字在陳雙的心裏,隻是一種投資,既然要投資,就有買賣,既然有買賣就有討價還價。


    司機有些詫異,確實比二手交易市場給的剛好多了五百塊,可是,他也很無奈,當即就成交了。


    "我可沒法幫你開迴去了,畢竟青陽縣太遠了!"司機說完下了車看著那輛他開了一年半的車身,目光露出了不舍和懷念,甚至還有些疲倦。


    陳雙沒有去看那眸子,誰的生活容易呢?


    她笑著說了聲謝謝,拉開車門跳了上去,在司機目瞪口呆的情況下,打了火,竟然熟練的倒車調轉車頭,離合一鬆車就緩緩離開了他的視線。


    他長這麽大沒見過這麽小的姑娘能開車的,他幾乎許久之後才迴過神來。


    陳雙很久沒有摸車了,幸好這種解放農用車的駕駛艙在左邊,和出租車差不多,不像拖拉機的駕駛艙在正中間。


    這中間的差別也不過是視覺的問題,和衡量車寬的問題,對於陳雙來說,這車,無非就是比出租車笨重了些,因為有一節碩大的車廂拖著。


    陳雙抵達杏花村的時候已經夜幕降臨,家家戶戶都在做飯,聽著喇叭聲,鄉親們都聞聲望去:


    "呀,這是誰家的車?這大呀!"


    "是啊,這車可真大!"


    "呀,那不是陳雙嗎?我的老天爺,她會開大車!"


    "大汽車,大汽車……"一幫熊孩子都歡唿起來,這讓陳雙想起了自己小時候跟著宋德凱站在鳳凰山頭看遠處的火車道。


    他們會數車廂有多少節,有時候三十二,有時候二十七節,在鄉下,一輛收割機都會圍過來不少人驚唿。


    陳雙按著喇叭慢悠悠的開到自家門口,本來不寬的路被堵得隻能由一個人側著身子背靠著牆壁通過。


    陳雙開門的時候還得就這自家的院子大門才打開,這以後要是吊車還得往前開,鄉間小路很容易壓到莊稼地,陳雙打算把門口的這片柳樹給砍了。


    "爸媽!"雖然花了大半的積蓄,可陳雙終於了卻了一場心病,至少,她再也不用為運輸的問題大傷腦細胞了。


    陳秀蘭一出門就被碩大的車頭給嚇住了:"我的天那,這麽大呀!"


    陳雙笑著走進院子:"肯定比拖拉機要大很多!"


    "多少錢啊這是!"陳秀蘭都嚇傻了,這麽大的車,她除了見過靳子良開迴來的軍用解放車以外,根本沒機會看到這麽大的車。


    "四千塊!"陳雙說道。


    "啊?這麽多啊!"陳秀蘭還嫌多,陳雙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其實,這真的很便宜了,像這樣八九成新的農用車,至少也得六七千塊。


    很快,陳雙買"大汽車"的事情一個晚飯的功夫就傳開了,不少孩子和鄉親們都來看。


    就連地頭兒也有人叫喚:"陳雙家買大汽車了,快去看看,可大啦!"


    付繼宗聽說了專門跑迴來看,這一眼看去,繼宗都吸了一口涼氣,這車估計得不少錢吧。


    他不由得更加覺得跟著他的雙姐好好幹,將來他也能買得起。


    瞬間,整個村子都喜氣洋洋的,當然,不排除那些嫉妒的人。


    宋有糧更是一眼看見這解放農用車,硬是連夜要去買鞭炮放一盤,這是出入平安的吉利。


    陳秀蘭晚上當時就鏽了一個荷包,上頭還鏽了字兒:"出入平安!"


    這幾個字,還是宋有糧和陳雙合夥寫的字樣呢,因為陳秀蘭不識字兒。


    第二天來道喜的人絡繹不絕,有之前幫陳雙幹活的,也有鄉裏鄉親比較要好的,就連傻大彪也領著李寶來道喜,硬是纏著陳雙帶他和李寶圍著村子轉一圈,不答應,就不走了。


    熱的鄉親們一陣哄堂大笑。


    陳雙昨晚上重新算了一筆賬,現在家裏所剩下的錢也隻夠建塑料大棚的了,不過,建大棚要等到入秋溫度明顯下降的時候。


    隻是一出門,陳雙依舊笑著,滿臉帶著喜慶,以後,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陳雙眯著眼睛看著這輛車,像是哄孩子一樣說道:


    "將來,你可就是我陳雙的大力牛了,我喂你柴油,你幫我幹活賺錢!"


    說著說著,陳雙竟眼角有些濕潤,全靠你……


    傻大彪第二天一大早就不死心的來了,還是那個要求:"小雙,不行,你得帶俺和寶寶轉一圈。"


    "轉你個腦門子!"陳雙敲了一下傻大彪的腦袋,還真當一迴事兒了:


    "等你們結婚的時候,我開車幫你接你外婆家的客人總行吧!"


    這麽一說,傻大彪這才高興地離開了,臨走的時候還一蹦一蹦的。


    "你咋不帶他轉一圈呢?"陳秀蘭端著黃盆(專門和麵的那種瓷盆)往外潑了一盆水說道。


    "今天得收菜,沒時間帶他轉悠。"陳雙說著。


    "呀,又得去軍區了呀,那你咋還在家裏呢?不去地裏頭收菜去?"


    "繼宗去了!"陳雙說道,眼神有一絲患得患失一閃而過,或許一切都不像從前,但是,她陳雙至少要站穩了立場,她要做的事情主次分明,她萬萬不可感情用事。


    這個時候,電話響了,陳秀蘭去了夥房打算洗洗手上的白麵,陳雙說道:


    "我去接吧!"


    "喂!"陳雙接了電話。


    "我,靳子良,那個……那個……我有事情要和你說!"靳子良的聲音明顯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麽難以啟齒的話要說。


    "我知道,是不是你今天沒空來幫我拉菜,我知道,你直說就行了,我今天會送菜過去!"


    陳雙這麽一說,那頭鴉雀無聲,許久之後,靳子良才壓低聲音說:


    "陳雙,不是我沒空,是……是……"


    "哦,我知道!就這樣,你跟豐大爺說一聲,我的菜在晚上六點之前會送到,請他老人家稍等半個小時!"


    陳雙說完就掛了電話,根本沒等靳子良說話,掛了電話之後的陳雙不由得苦笑,捫心自問,她是怕從別人口中得知什麽結果,還是真的心神不寧了呢?


    "大媽,你說啥呢,我自力更生,我覺得這事兒吧,總歸有個緣分一說,要是緣分到了,也就修成正果了,要是有緣無分我也會祝福他們的!"


    陳雙說著違心的話,她覺得自己可以當影後了。


    周大媽這麽一聽總算是放心了,好歹她想開了。


    "要不,大媽給你介紹個對象?"周大媽突然說道。


    "周大媽,你咋跟我媽一樣煩呢?我現在還都不急著嫁出去呢,我現在買菜賺錢,自己賺了養活爸媽多好?"


    陳雙說道,雖然口氣有些僵硬,那偏偏那句跟她媽一樣煩,倒是讓周大媽心裏暖的很。


    "好,大媽不說你了,我給你收拾床鋪去,今兒說啥都得多住兩天!"


    說著,周大媽就拿著鑰匙去了末尾的那間房,這間房成了陳雙的專屬宿舍。


    陳雙不好意思推辭,先住一晚,她明兒一早等結了賬她還是得迴去。


    此刻,食堂裏宋德凱吃完飯從食堂走出來,一眼看見那輛農用車,不由得蹙眉,他轉身迴到了食堂,問了豐大爺得知是陳雙的車,他不由得眉心緊蹙,可很快,眉心就舒展開了,幸好沒出什麽事兒。


    打聽到了陳雙去了家屬院,宋德凱徑直的朝著家屬院走去,可卻被其他團的一位副團長叫住了。


    "小宋,你挺能耐啊,孟師長的閨女打電話找你找不到,打到了我們團部,你談對象能不能不要這麽高調?"


    這人黢黑的一張臉開口就罵道,這是什麽?影響軍風。


    宋德凱一下子想起靳子良這個時間應該還在接受軍罰,可接下來,宋德凱卻若無其事的哦了一聲轉身朝著辦公室的方向改道而去。


    "太特麽囂張了,仗著師長,這也太特麽欺負人了!"


    副團長氣的不輕,他還沒有這麽被威脅過,讓他親自跑腿來傳話,這特麽算哪門子事兒?


    宋德凱到了辦公室,迴了個電話過去,那頭傳來一絲嬌媚的聲音:


    "德凱,我可是打了一天的電話你都沒接,本來今天是人家生日,心情好好的都被你給破壞了,哼……"


    孟豔假裝生氣的哼了一聲。


    宋德凱扶著頭一臉無奈:


    "你要是愛生氣就生好了,還有,我土匪團的部下,我宋德凱說了算,不要亂發號施令。"


    那頭沉默了少卿:"對不起,下次不會了!我改!"


    "以後如果電話我沒有接到,要麽就是我在忙,要麽就是有比你的電話更重要的事情!"


    "你……還有什麽事比我更重要?"


    "集訓,戰士們的集訓!"說完,宋德凱就掛了電話。


    孟豔穿著一身華麗的衣裳正在舉行生日晚會,來的人大都是軍事出身的同輩人,有極少一部分是孟豔的大學同學。


    她本來以為宋德凱會"快馬加鞭"的趕來參加,也好讓她在那些成雙對的男女麵前扳迴一局。


    "咋了?孟豔,你不是說你男朋友很帥嗎?身高都有一米九多了,他今晚來不來呀,讓我們看看唄!"


    俗稱的"國民"閨蜜笑著說道,這可把孟豔的火氣給逼上了絕路,她笑了笑說:


    "待會兒他就來了,你們看看,我男朋友有多帥氣!"


    接著,電話又響了,宋德凱此刻已經離開了辦公室,任憑那電話無聲無息的響著,可宋德凱卻沒有迴去接電話。


    一路到了家屬院,宋德凱找到了陳雙,當時陳雙正在宿舍裏鋪被子,腳上穿的還是她母親給她做的帶攀的布鞋。


    這一身麻布衣裳和那時候似仙女般白裙飄飄的她相比,宋德凱有些黯然。


    穿上白裙高跟鞋的她,猶如白色鳳尾蝶般閃耀,脫下那高跟鞋的她即便衣著樸素,可流露出了她樸實真切的光環,幹淨的好像月亮的光暈一樣,可望而不可及。


    不對,他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他明明可以觸手可得,為什麽會有這麽遙遠的距離感?


    難道,曾經他們很親密?還是……才剛剛心思懵懂愛上她?


    這也不對,如果是剛剛愛上她,為什麽第一次見麵她穿著白裙的時候,他不敢看她的眸子?


    宋德凱的內心亂如麻,那種患得患失,曾經或者現在何時見過的,何時擁有過的滋味讓他心神焦躁。


    陳雙鋪床的動作止住了,卻沒有立即轉身,她做了一番強烈的思想鬥爭,舒爾迴眸笑容燦爛:


    "大哥,你怎麽知道我來了?"


    宋德凱卻癡癡地看著她,一句話都沒有說。


    "你怎麽了大哥?"陳雙再次問道,甚至停下了手裏的動作走上前來。


    "呃,沒事,就是有些累!"宋德凱這才反應過來:


    "你開了一天的車?"


    "嗯!我攢錢買的,以後就不用麻煩靳子良開車拉菜了!"


    陳雙言語輕盈,讓人感覺根本沒有發生過任何事,宋德凱微微一愣,她的笑容就好像他繁雜的腦子裏流淌過的一抹清泉。


    "嗯!"宋德凱半晌才嗯了一聲,這個時候,周大媽小跑著過來敲了敲門說道:


    "宋團長,外頭有人找你!"


    宋德凱說著轉頭離開了家屬樓,隨後他用了家屬樓宿管員的電話撥了個號碼,他臉色有些暗沉,透著一絲不耐煩,最終說了一聲我知道了,便掛了電話。


    再次迴到陳雙宿舍的時候,宋德凱歎了一口氣說:


    "走跟我去個地方!"


    "去哪裏?"陳雙詫異的看著宋德凱。


    說著宋德凱不由分說的就把陳雙拽出了家屬樓:"去哪兒呀!"


    "去玩!"宋德凱說道,家屬樓外已經停了一輛軍用吉普,宋德凱擺擺手讓司機迴去,他跳上駕駛位衝呆滯在原地的陳雙招招手說:


    "上車!"


    陳雙木訥的上了副駕駛位,車子宛如離弦之箭直衝而出,軍用吉普的減震效果比普通車輛要好很多倍,陳雙倒是沒覺得顛簸的慌,就是他開車的速度也太快了。


    陳雙有意無意的看一眼宋德凱的側臉,那如同鋼鑄一般陰冷的臉沒有一絲溫度,甚至那對曾經深邃的眸子更加的如同死水一般,不,確切一點說,像是結了冰的河麵。


    二十多分鍾的急速行駛,不到七點鍾,車子來到了市區十分繁華的路段,像是鳳城的夜市一樣。


    如果陳雙沒猜錯,這裏應該是九華市,離軍區最近最繁華的地段。


    車子停在了夜市外,因為裏麵人山人海,各種小吃店鋪都還在開張,宋德凱跳下車就把陳雙給拉進了一家服裝店。


    這家服裝店不是什麽名貴的品牌服裝,但是款式很"銷魂"。


    這麽晚了還在開張,陳雙本能的覺得,這樣的服裝應該是為一些特殊職業的小姐提供方便的。


    "就這一家店了,你看著挑件衣服換上!"宋德凱沒逛過女裝店,他說完點了一根煙站在門口看著陳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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