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哥,放假啦?"陳雙反應過來笑的極為燦爛,把魚遞了過去,人卻沒有要進屋的意思:


    "我家魚塘今年大豐收,給你們家送來一條!"


    說完,陳雙擺擺手就要離開,趙大寶拎著魚走出來兩步:


    "陳雙!"


    "咋了?"陳雙扭頭,發現趙大寶頭發淩亂,眼神略帶渙散空洞,他單手插進口袋低了低頭,再次抬眸的時候,眼神霍霍,閃爍著一絲流光溢彩:


    "吃點飯再走吧,這天太冷了!"


    "不吃了,家裏做好了飯菜等著我迴去呢!"陳雙說著轉頭就走。


    "大寶,幹啥呢?"院子裏傳來趙秀娥的聲音,趙大寶應了一聲,跟陳雙說了聲再見就迴家去了:


    "媽,小雙不願意進屋,這是她給送的魚!"


    趙秀娥看了一眼那二十多斤重的魚,簡直就跟個小孩子一樣長,他卻歎了一口氣進了夥房。


    趙大寶自顧自的把魚放進了黃盆裏,坐迴到桌子上拿起筷子吃飯。


    趙秀娥從夥房出來,端了一碗土豆絲兒放在桌麵上,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一邊解開圍裙一邊歎氣說道:


    "大寶,不要怪娘說你,咱們這家庭配不上城裏的姑娘,以後就別找城裏的丫頭了,昂!"


    趙大寶吃飯的動作頓了下來,眼神有些渙散:"嗯!"


    "這就好,咱們鄉下的姑娘也不差,你瞅瞅人家陳雙,一個人養活一家子,還建了兩層洋房……"


    "媽!"趙大寶打斷了母親的話:"以前也是你說她不檢點,不讓我跟她走近了,現在你說這些又有啥用?"


    趙秀娥一愣,脫下圍裙坐在桌邊說道:"不說不說!二十四傻大彪結婚,你到時候去隨個份子!"


    "知道了!"


    趙秀娥越想越覺得心裏不舒服:"大寶,俺聽說陳雙和他大哥的婚事不大順利,說是她大哥從外頭帶了個城裏的姑娘,以前陳雙不是還給你寫過表白信呢嗎?要不,你多往宋家走動走動?"


    一聽這話,趙大寶放下筷子,轉身迴了屋,要說當初的那封情書,趙大寶自然記得,可是,她的變化幾乎成了趙大寶想不明白的噩夢,才寫清楚沒半個月,再去找她的時候,她就冷著一張臉。


    "大寶,你在吃一碗唄,俺不說了不說了!"門外,趙秀娥敲門,見兒子心煩的就吃了一碗飯,她也挺心疼的。


    要知道,這兒子可是給她長了不少臉麵,是村上唯一的大學生呢,她就算再苦再累也覺得值得。


    ……


    宋家


    老宅子,堂屋的飯桌上,一條紅燒鯉魚,一盆鯽魚豆腐湯,奶白色的湯汁裏窩著兩顆嫩滑的荷包蛋,再配上那嫩綠的小蔥,和少許油花子,看著都叫人咽口水。


    "思思,快,喝湯吃雞蛋,補補身體,這樣繼宗哥哥教你的東西,你就能很快學會了!"


    陳雙用調羹把兩個雞蛋都盛給了思思,思思疑惑的看了看雞蛋,想都沒想一口就吃了大半個。


    "要喝湯,鯽魚湯最補了!"陳雙又給思思盛了一碗魚湯。


    陳秀芬欣慰的摸著思思的腦袋,一臉都是疼愛。


    "秀芬啊,今天那事兒你考慮的咋樣了?"


    陳秀蘭突然說道,陳雙也不知道是啥事,隻能等著聽了。


    陳秀芬歎了一口氣,眼神有些眷戀的摸了摸思思的腦袋對陳秀蘭說道:


    "俺是無所謂,就是怕思思受苦!"


    陳秀蘭歎了一口氣,陳雙一邊扒拉飯菜一邊偷偷看著姐妹倆,也沒聽出個所以然。


    說罷,陳秀芬放下筷子,有些淚眼朦朧的走出堂屋,去了院子裏。


    繼宗吃完飯應陳雙的交代,拎著兩條魚出了門,思思要跟著,繼宗硬是說外頭有綠毛鬼,專抓小孩,才把思思給嚇迴去了。


    吃了飯,陳雙出去看了看停在門外的車,爬上車廂看了看魚,都還活蹦亂跳的,下了車廂陳雙剛好看見母親:


    "媽,你今兒跟五姨說啥呢?"


    "今兒楊柳村來了個媒婆,姓呂,說是給你五姨說一門親!"


    "說親?那戶人家咋樣?有幾個孩子?"陳雙問道,說親這種事隻要五姨答應還好,可是,要是不妥,五姨還以為自家容不下她,要趕她走呢。


    "是個補胎的,腿腳有點不利索!"


    "媽!你咋能這樣?"陳雙打斷了母親的話。


    陳秀蘭目光一怔:"俺咋了?"


    "你要是答應了,五姨不得覺得要趕她走嗎?"陳雙有些著急,可是,在她印象中,母親不是這樣的人。


    "俺……俺啥也沒說呀,就今兒早上,人家上門提這事兒,俺和你五姨都在,俺也沒有說一定叫她就應了這門親事,所以俺才問問她咋想的!"


    陳雙一愣,我去,冤枉了母親:"那五姨都說了怕思思受苦,就推了吧,咱們家現在能養得起!"


    "可……哎,這事兒咋叫當娘的和你說呢?"


    陳秀蘭一聽這話,也不舒坦了,陳雙就鬱悶了,咋說都不得勁?


    "你五姨好歹也才四十來歲……哎!不說了……說了你一個丫頭家的也不懂!"


    陳秀蘭話說了一半轉頭就走,陳雙一臉狐疑。


    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陳雙才想明白!


    一夜無話,第二天天沒亮,陳雙就小心翼翼的起床了,為了不吵醒五姨和思思,陳雙洗臉舀水的時候都小心的跟嚇神一樣。


    出了院子,陳雙輕柔的關上房門,杏花村的臘月晨間一層白茫茫,深唿吸一口氣,鼻息裏就像塞了一塊冰霜一般,又清涼,又舒適。


    陳雙穿上了軍大衣,把氧氣泵撤離,車廂上蓋了一層網,上了車,陳雙就打著了火,農用車發動機嗡鳴一陣。


    陳雙並沒有急著要出發,因為天氣的問題,要讓發動機稍微運轉那麽兩分鍾預熱,要不然當即啟動說不準會熄火。


    陳雙就讓車在哪兒轟鳴兒一會兒,自個又迴了院子拿了籮筐。


    這一批魚要送往鳳城農貿市場,陳雙經常送菜在農貿市場也混了個熟臉,水產品區域的人也都認識陳雙。


    陳雙剛好就此機會給自己家的魚塘打了個厚實的基礎。


    等到發動機預熱過後,陳雙剛爬上駕駛位,打開前頭的燈要出發,卻發現前頭有一枚小黑點越來越大。


    離近了一看,是繼宗,陳雙把遠燈關掉,腦袋探出車窗問道:"繼宗你咋這麽早?"


    "不早了,我想跟你一起去城裏轉一圈,地裏的活我都幹完了!"


    繼宗的頭發上還落著不少白霜,說著,他掃了一把頭發。


    "上車!"陳雙幹脆的說道,她怕說話太多會把家裏人吵醒。


    繼宗高興地跳上副駕駛位,他是第一次跟陳雙進城,心情就別說有多激動了,老覺得城裏的月亮都比鄉下的要大一般。


    出了杏花村,行駛在寬闊的水泥路上,朝霞包裹著剛出爐的煎蛋模樣的太陽徐徐升起,天地間彌漫著一層晨霧。


    抵達鳳城的時候剛好是早上菜販子交易的最佳時間,農貿市場門前停著好幾輛運輸車。


    但是相比以前,已經少很多了,畢竟現在的蔬菜區供應都是陳雙在供一個,把那些價格高的也都擠兌的越來越少。


    運送豬肉的卡車倒是有增無減,畢竟是年關,家家戶戶都在辦年貨,有的一買就是一整隻豬從中間劈兩半。


    陳雙提前聯係好了十幾個水產品攤位的商家,約好了這個點兒。


    繼宗負責穿著桶鞋在車廂裏抓魚,陳雙在下邊過稱,可是前後才三家來買魚。


    不遠處,一輛集裝箱卸下來不少冷凍海貨,帶魚和無頭魚之類的,再往後看,鮮活的河魚也是圍滿了人。


    誰知道陳雙從眾多人頭看去,還迎來了那卸貨老板的目光,看來,陳雙在沒有注意到對方的時候,他就已經注意到陳雙了。


    陳雙目光移動,發現之前說好的水貨販子都在購買他家的水貨,陳雙長出一口氣,或許,他應該簽個訂貨協議之類的,給個押金什麽的,好歹能治這些言而無信的商家。


    眼瞅著自家的魚就賣出去不到三百多斤,她心裏有一股酸水在往鼻子裏竄。


    "繼宗,抓兩百斤的魚!"


    繼宗一直站在車廂裏,看著人家的魚都被菜販子給搶著買,可自家的卻沒賣出三分之一。


    聽到陳雙的話,他狐疑了一會兒,還是動了手。


    隨後,陳雙把裝著一兩百斤魚的大籮筐往農貿市場裏順地拉扯,累了,就鬆快鬆快手心,繼續拉,繼宗見狀從車上跳了下來:


    "雙姐,我來幫忙!"


    "不用,你看著車,把氧氣泵給我!"


    陳雙說著,一路拖著水漬蔓延到了農貿市場裏的攤位上。


    好久沒用這攤位了,陳雙把桌麵擦洗幹淨,把菜刀往台麵上一放,帶上圍裙,當即就撈起一條魚,一刀就剁了下去。


    隨後,陳雙離開了農貿市場,拿了秤又迴來,繼宗看著雙姐的臉色不大對勁,心裏有些犯嘀咕,可是他得看車,還有車裏的魚,根本走不開。


    此刻,農貿市場很是熱鬧,大都是菜販子在整理自己的攤位,等到七八點鍾之後,就會上人。


    秦嫂看了一眼陳雙台麵上的半截青魚,魚尾巴和魚鰓還在一動一動的:


    "陳雙,你咋賣魚了?這裏可是蔬菜區,待會兒這裏的管理員要是看著了,可不好說!"


    秦嫂一直都以為陳雙是蔬菜供應的中間人,她在中間肯定拿了點兒迴扣,幫人家送菜,但是沒人知道陳雙就是蔬菜區的主要,也是唯一供應商。


    "家裏有魚塘,反正留著也吃不完!"陳雙笑著說道。


    "那……那你家這青魚多少錢一斤?"秦嫂不由得問道,畢竟自己是菜販子,可是過年也得辦年貨不是?


    "秦嫂要是想要,我自然不會要高了!"陳雙說著,那筐子坐在了大號朔料水桶(水缸那麽大)裏,打了一些水,魚兒活蹦亂跳,有些都跳出了水桶,好還陳雙一把跟摁住了。


    "三塊!"陳雙說道。


    秦嫂的臉有些不好看,平時才兩塊一斤,可是,自家的蔬菜因為陳雙進價便宜,再加上年關,所有物價都上漲,這個價格好像也說得過去。


    "那給我留一條!"秦嫂說道。


    "行!"陳雙說著,直接從框裏抓出一條青魚問道"這個頭兒咋樣?"


    "行,家裏人多。"秦嫂說著,陳雙拎起菜刀咣當一聲砸在魚腦殼上,那青魚撲騰兩下便軟了下去,往秤上一撩:


    "二十二斤半,算二十二斤,六十六塊,給六十就行!"陳雙說著,給秦嫂裝上了。


    秦嫂一邊整理攤位上的蔬菜,一邊掏錢。


    等到早上九點多的時候,買菜的人多了起來,各個區域討價聲連連不斷,不管是賣肉的還是買菜的,還是賣魚的。


    旁邊的秦嫂忙的不亦樂乎,臉上的笑容沒斷過。


    等到九點半的時候,陳雙突然吆喝了一聲:"便宜賣了,便宜賣了……青魚三塊錢一斤,鯉魚三塊五,買鯉魚青魚送兩條鯽魚迴家燉湯嘍……"


    這嗷嘮一嗓子把隔壁秦嫂給嚇了一跳,差點上秤的時候沒抓穩。


    陳雙沒有降價,唯獨是狼給了一個多小時在官差水產品區域的價格,趁著過年,大家都想宰一把。


    很快,有人就上前問:"真送兩條鯽魚啊?"


    "鯽魚的個頭有大有小,這個是送的,得我給抓,抓著哪條是哪條!"陳雙笑著說道。


    此刻,水產品去的商販不由得往這邊看了一眼。


    三塊錢一斤?已經是年關的最高價了,他們還得應對砍價,砍下來也就兩快多,可是陳雙三塊錢不降價,兩條鯽魚能值多少錢?這些買魚的都不會算賬嗎?


    "那行!給我來一條青魚!"


    "這條行嗎?差不多十六七斤,如果您家裏人多的話,就要這條稍微大一點的!"


    陳雙用抄網一個個給客人看。


    "小的那個吧!"


    陳雙把十六七斤的魚撈上來,一刀給拍蒙了之後裝袋兒遞給了過去:


    "別急,我單給你裝!"


    說著陳雙抄網盛出來兩條巴掌寬的鯽魚:"大姐,這鯽魚夠大吧!"


    "看著挺喜人的!"


    "這鯽魚吃新鮮的,我就不給您拍死了,給你裝點水,迴到家啥時候吃啥時候殺!"


    說著,陳雙用塑料袋灌了一些水把兩條鯽魚丟進去。


    "真是劃算啊!"臨走,大嫂看看兩手拎著的魚,一臉喜慶,碰上熟人辦年貨買菜,都會說一句,在哪兒買的。


    漸漸地,陳雙的攤位在十點鍾到十一點這個階段是生意最火爆的時候,繼宗都來迴跑了好幾趟抓魚送來。


    水產品區域的攤販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水產品沒處賣,心裏把那些瞎眼的客人罵了個遍八代祖宗。


    其實大家都知道,陳雙三塊錢一斤青魚,三快五一斤的大鯉魚根本和他們的價格一樣,還是趕著年關物價上漲,就算是送兩條鯽魚,都和他們的價格一樣。


    唯一的地方就是要價太高,買菜的會還價這是正常,可陳雙倒好,一口價送兩條總價不超過五塊錢的鯽魚。


    這丫頭,真不容小瞧了。


    即便其他攤販已經反應過來,可是,於事無補了。


    陳雙的魚在十一點半的時候已經賣光了:"繼宗,收拾一下!咱們辦年貨去!"


    "好嘞!"繼宗看著這個場景心裏怎麽不高興,他真怕這些魚死在車裏都賣不出去了。


    "還有魚嗎?"末了還有幾個人上來問!


    "三號七號十一號有,要不你們去那邊問問,魚是一樣的!"


    陳雙說著,她不想無緣無故的和人結梁子,她無非就是想要賺錢罷了,隻是,除了這幾家水產鋪子說好了從陳雙這裏進貨沒有反悔,其他家都反悔了。


    然而呢?陳雙看過他們買來的魚,進價比陳雙還要便宜,而且個頭還大,肚子鼓鼓的,按照前世的經驗,這魚肚子裏恐怕有"貨"。


    以至於不到兩個小時,魚個個都翻肚皮了,死魚的價格折半都未必有人要。


    反而陳雙供應的那三家依舊活蹦亂跳!


    俗話說得好,好戲還在後頭,等到十一點半過後,來往的客人就越來越少了,不管人流量多少,買魚的人看見一筐死魚,在看見一筐活蹦亂跳的活魚,你又會買哪一家的魚呢?


    做生意,如果想要做一錘子的買賣,隨便怎麽折騰,如果被眼前的利益所蒙蔽,那麽,恐怕前路漫漫,路終究會被自己親手毀了。


    出了農貿市場,陳雙拍打了一下衣裳,繼宗高興地嘴巴都合不攏了,把手裏的魚筐往車上一甩說道:


    "雙姐,咱去哪兒溜達?"


    "去百貨商場添置幾件新衣裳!"陳雙說著,高興地拉開車門跳了上去。


    陳雙打著了火,調轉車頭,朝著當地的百貨商場而去。


    百貨商場的商品比較雜,一樓二樓還有幾家上檔次的品牌服裝店,從二樓開始,日用百貨,層出不窮,價位也都是平價。


    陳雙采購了一些家裏必需品,比如,給思思買了個書包,還有鉛筆盒,橡皮之類的,給自己買了一隻鋼筆,想想大彪就要辦事兒了,她終不能大冷天穿她那間唯一上檔次的西裝去吧。


    想了想,買了一件風衣,給爹媽還有陳秀芬都買了一件羽絨服,這個年代的羽絨服不如現代的那麽輕柔,因為大都選用的是粗毛,而且價位也比絨毛的便宜。


    提到給繼宗買衣裳的時候,他說啥都不肯要,陳雙也不多勉強,打算迴頭多給他些錢,自己去縣上看什麽好的自己去買。


    大包小包的拎了不少,陳雙這才打道迴府,迴到杏花村的時候已經下午五點多了,剛進村就能聞到家家戶戶的菜香氣。


    陳雙把車倒進空地,拎著大包小包進了門,陳秀蘭和陳秀荷以及宋有糧都忙著在準備晚飯。


    "思思,來看看姐給你買啥了!"陳雙高興地把買來的文具用品掏出來。


    思思一看那好看的書包和鉛筆盒一陣拍手:"太好了雙姐,俺有書包啦,俺能上學啦!"


    陳秀荷聽聞此話不由得從夥房探出頭來,一眼看見心裏一驚:


    "雙,花那個錢幹啥?"


    "五姨,過了年,剛好能給思思報名了,沒有書包鉛筆盒咋成?"


    陳雙說著,陳秀芬的手有些顫抖,可是,看見思思這麽高興她偷偷掩鼻轉身去了夥房。


    "繼宗哥哥,你看我寫字!"


    思思抱著新書包和鉛筆盒還有一把鉛筆,拽著繼宗就往屋裏拉。


    抽空,陳雙把陳秀蘭叫了出來:"媽,你猜我給你買啥了?"


    "買啥了?"陳秀蘭看著鬼鬼祟祟的陳雙,心裏不猜也都明白,又花錢了,至於買的是啥,她還真猜不出來。


    "噔噔噔!"陳雙口頭做伴奏,把那間紫色繡花麵料的羽絨服掏了出來:


    "羽絨服!"


    "啥?"陳秀蘭還以為是啥玩意呢,不就是雨布做的一件褂子嗎?說白了,就那花樣還算喜慶,也沒看出來哪兒特別的,要是她有一台縫紉機,她也能做出來。


    不過,閨女的心意可是千金難買的。


    "媽,這是羽絨服,裏頭都是鴨毛,下雨下雪的,這都不會打濕的,而且比棉襖輕,穿著還不累,不信你試試,就跟沒穿衣裳差不多!"


    陳雙說著,就往陳秀蘭身上套,陳秀蘭順勢套上之後,扯了扯袖管看了看褂襟,這長短胖瘦還挺合適的。


    她又活動活動胳膊,還別說,輕的很,可是這跟紙片似的咋能擋風:


    "小雙,你說實話,這衣裳多少錢買的?"


    陳雙怎麽可能說實話:"媽,您瞧著值多少錢?"


    "三十塊,最多!"陳秀蘭伸出三根手指頭,義正言辭的說道。


    陳雙臉一黑,三十塊?好吧:"四十塊!"


    "四十塊?就這薄的跟紙似的,還四十塊?俺就說你不會買衣裳,這迴瞧見了吧,被人騙啦!"


    陳秀蘭拿著羽絨服一邊哆嗦著一邊數落陳雙。


    "那,媽,那完蛋了,我買了三件兒,爸一件,五姨一件!"


    陳雙說著,陳秀蘭一臉吃驚,趕緊翻騰了一下陳雙帶迴來的大包小包,一翻不要緊,正好三件:


    "這都四十塊一件兒?"


    "昂!四十塊!"


    "那加起來就是一百二?"


    "昂,一百二!"


    隨後陳秀蘭趕緊小心翼翼的吧衣裳疊起來重新塞進包裝袋說道:


    "哪兒買的趕緊退迴去,這不劃算,一斤棉花才五六塊錢,兩三斤的棉花做個棉襖都比這厚實,你往後要是買啥子東西跟媽說一聲,人家就等著騙你這樣不識貨的小丫頭呢!"


    "在攤子上買的,估計人早走了!"陳雙撂下一句話,反正就買了,就這麽著吧。


    "這……哎!"陳秀蘭歎了一口氣。


    說完,陳雙迴了房間,把最近收入的錢重新整理一遍,八畝地的菜加上今天的魚,總收入有九萬多,加上煤礦那邊的收益……


    "天!"陳雙都不由得驚訝了,十一萬!十一萬啊……


    陳雙看算出來的總數,她又算了一遍,她有些不敢相信,她今年總共賺了有十七八萬,除去之前菜棚的價格,下半年,賺了十一萬!而且八畝地的菜還隻是第一茬。


    陳雙愣在當場,心裏五味雜陳,激動?感慨?竊喜?還是覺得自己的努力終究沒有白費?


    十一萬,是什麽概念?可以養活整個杏花村十年一百戶人家不會餓死,能包下萬畝良田。


    能在市中心地段最好的位置一把拿下來兩三個不錯的上鋪,能在鳳城最貴的房產地區,買下一棟兩百平米到三百之間的別墅小洋樓。


    陳雙目光看著某一處,腦子早就不知道飛到那兒去了,迴過神來的時候,陳雙才發現,自己想多了,還得就著眼前該做的事情做好了再說。


    第二天一大早,村上各處已經散發著濃鬱過大年的喜慶,眼瞅著,就十二月中旬了,陳雙今天跑一趟算是最後一趟賣魚了。


    車子披著晨露歪歪斜斜小心翼翼的前進著,杏花村出去的路很窄,所以陳雙開的很緩慢。


    就在陳雙剛拐彎,就發現有一道遠光燈迎麵射了過來。


    陳雙暗叫不好,杏花村怎麽會有小轎車進來?這路連個路人都得背靠著山才能勉強讓車通過,這對麵來了輛小轎車?


    陳雙蹙眉,要是倒迴去讓道兒,可她已經進了山路,而且她的車身要寬許多,根本不好倒,再加上兩輛車都走到了中間不迴,那頭一個勁的按喇叭,惹得陳雙腦門子直往外冒汗。


    她把腦袋探出車窗:"麻煩你們退一下,我這車不好倒!"


    "憑什麽我們倒?"一個女人清脆的聲音傳來,陳雙猛然一陣吃驚,這聲音怎麽那麽像是孟豔的聲音?


    因為對方打著遠光燈,她處於背光處,所以陳雙看不見對麵來者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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