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他的專業水準,輕車進來,重裝離開,他一眼就看得出,陳雙已經去縣上了,而且看了看那軲轆碾壓的溝壑處的土壤濕潤度對比幹涸程度,恐怕得走了有半個多小時了。


    宋德凱想都沒想就出了村子,路上,他一直都在想那封檢討書的最後一句話,這麽滑頭的丫頭,長得雖然個頭不矮,可瘦的跟幹柴似的,她怎麽拉得動那麽沉的一車菜,還要漫過幾十裏的山路去縣上?


    宋德凱的腦海中幾乎隨時都能映照出一幅畫麵,畫麵上是一位弱不禁風的丫頭,弓著背努力的拉著板車,一步一步的上坡,小心翼翼的下坡。


    他竟然莫名的心疼起來,他希望將來能讓全家人都活的自由自在,讓她過的上安居樂業像城裏的姑娘那般,閑來無事可以隨意逛街的生活。


    希望她,能像其他姑娘一樣,穿上花布衣服,夏天穿上裙子,沒事兒對著鏡子打扮打扮自己。


    可他印象中的妹妹以前還很喜歡打扮,如今,他宋德凱除了見她那一成不變的馬尾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花俏的裝飾品,就連普通的發夾她都沒有帶過。


    想到這裏,宋德凱想起了那串珍珠耳墜,她怎麽不帶?是不是根本沒注意或者丟了?


    一路上,宋德凱都有些著急,希望能趕上她。


    宋德凱的身體素質可謂是柔韌有餘,不管是衝刺還是耐性他都覺得沒問題,追上陳雙的時候,是在前往縣上大半個路程的地方。


    陳雙特別詫異橫在自己眼前的宋德凱,陳雙擦了擦汗說道:"你怎麽來了?"


    宋德凱看見她額前發絲早已經被汗水打濕,身上陳舊卻很幹淨的衣裳也大塊大塊的汗濕,他眼眶微紅,卻沒有說話,搶過陳雙手裏按著的板車把手,如同野牛一樣拉著就走。


    "慢點兒,菜都掉了!"陳雙撿起一顆茄子跟著追了上去。


    宋德凱毫不費勁的拉著,根本聽不見陳雙說啥。


    到了縣上的時候,陳雙懷裏已經抱著三顆茄子,兩根黃瓜,三把豆角了,外加一顆花菜,中途還不算滾落山澗的幾顆洋蔥。


    到了公家單位門口,陳雙也不說話,把一道兒撿迴來的蔬菜重新放進框裏,宋德凱撇過臉去點了一根煙。


    陳雙按照慣例讓人打電話,隨後,把菜送了。


    宋德凱還是沒說話,拉著空板車就掉頭迴家。


    "等等,我還有事兒呢,要不大哥你在這裏等我一下!"陳雙說著,就去了飯館。


    剛到飯館門前,陳雙就覺得這飯館的台頭就不一樣了,旁邊的五金店也整修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一些裝修剩下的渣子堆在路邊。


    陳雙一看這情景,看來,她的買賣大門又寬了不少。


    "小雙,你來得正好,進來坐!"


    側麵傳來陳老板的聲音,陳雙順著看去,發現陳老板滿麵春光,整個人都好像年輕了好幾歲。


    陳雙走進餐館之前,迴頭看了一眼街頭的宋德凱,他也在看著自己的方向,陳雙這才放心的進了餐館。


    "怎麽樣陳老板?看來最近生意不錯!"陳雙也不客氣,自己拿了杯子倒了一杯茶先喝了下去。


    陳老板笑的合不攏嘴兒,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還行吧,不過陳雙你跟我說實話,那天李大山在我這店裏鬧事兒,幫忙出麵的那大高個兒到底是什麽來頭啊?連李大山都給打怕了!"


    陳老板對於這件事他這幾天可都沒弄明白,這條街上的惡霸竟然突然改變主意不為難他了,現在飯館擴建的工作進行的特別順利,而且李大山剛剛還來過,說新店開張給他說一聲,他來喝喜酒。


    陳雙微微一笑,也不賣關子:"我大哥,厲害吧!"


    "厲害,厲害,一看就是有來頭的人!"陳老板豎起大拇指趕緊迎合道:


    "這得虧了你大哥,不然這李大山還指不定出啥損招找我麻煩呢。"


    陳雙一聽,看來送菜的事情沒有啥大問題了,她也不好多留,畢竟下午還得跑一趟,明天一早她就得去軍區。


    "那陳老板,我下午給你送菜,咱們合計合計你們店需要多少,給我列一張清單,我這兒就得迴了!"


    陳雙說著,陳老板一開始還怕陳雙供應不上,這事兒是她主動提的,看來,他的擔心是多餘的,於是趕緊把清單列出來交給了陳雙。


    等陳雙從餐館走出來的時候,宋德凱坐在車把上,一隻腿平伸,另一條腿微彎,眼前地上留下三顆煙蒂,冷眸眯縫著看著陳雙走來的方向。


    陳雙笑看著略帶一絲流痞氣的大哥,若不是穿著迷彩服,陳雙真覺得他挺適合當流氓頭頭的。


    "傻笑個什麽?"宋德凱蹙眉,見陳雙過來,掐滅煙頭兒起身揚了揚下巴示意陳雙到車框裏坐著去。


    陳雙也不猶豫,把空籮筐摞起來,騰出了個地方就一屁股坐在了板車裏,宋德凱拉著板車就返迴了。


    到家的時候已經晌午了,陳雙做好午飯隨便扒拉了幾口飯菜,嘴巴鼓鼓的說道:


    "爸媽,我待會兒去通知一下趙家和李家和孫家送菜,你們先吃!"


    說完陳雙在宋德凱目光注視下,撂下碗筷摸摸嘴就出門去了。


    "小雙她一直都這麽拚命?"宋德凱迴來的路上一直都在想,她的改變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隻是,宋德凱從沒有想過,她怎麽會改變的這麽大。


    要知道以前她不光好吃懶做,名聲不好,還……反正身上從頭到腳就除了那張臉和身材還不錯以外,就沒一絲可人兒的好處。


    如今,她卻這麽拚命,宋德凱好多次都覺得這個人還是不是他曾經的那個妹妹。


    宋有糧和陳秀蘭聽聞此話對視了一眼,詫異的看著宋德凱,感情他是問了一個白癡問題。


    "哎……難為她了,凱凱,將來你可得好好待人閨女!"宋有糧每每聽到這樣的話,他都滿腹心事,覺得一大家子的重擔卻壓在了一個小丫頭的肩膀上,他一個大男人總歸會過意不去。


    宋德凱繼續吃飯,隨口嗯了一聲。


    "對了凱凱,你明兒就走了,你可得好好照顧小雙,可別讓人欺負嘍。"


    宋有糧剛拿起筷子又想起了什麽說道,宋德凱依舊隻是嗯了一聲,陳秀蘭這個時候目光一怔想了更重要的事情,神秘兮兮的探著身子問道:


    "凱凱,上迴來咱家找你的那城裏的丫頭,你可得注意身份,往後得跟姑娘家遠點兒!"


    此話一出,宋有糧也想起了這事兒不由得附和著:"對,你得注意!"


    在他們二老心裏,隻要是當兵的,不管男女都在一個部隊,以前宋有糧知道自己的兒子有分寸,所以沒提過這事兒,如今小雙要去軍區大院玩兩天,那這事兒可就不是凱凱注意不注意就不會發生啥誤會的事兒。


    "嗯!"宋德凱依舊嗯了一聲,不解釋,也不多說。


    這把宋有糧給急的呀,可二老又不能多說什麽,畢竟孩子大了,凱凱養成這樣的性子又不是一天兩天,還不是因為打小沒娘的原因,一想到這裏,宋有糧又咋能不自責呢。


    吃完飯,宋德凱收拾碗筷抹桌子,陳雙已經迴來了,一進家門就找出了磅秤,掛上秤砣準備收菜。


    按照飯館的需求,陳雙已經平均分給各家,自家的菜她特地留下來一批是有用的,再說,一定得先處理掉鄉親們的菜,所以,這次飯館所需的菜都從他們各家裏收。


    隨後,陳雙就迴屋從床底下拿出自己的"百寶箱",從裏麵拿了些零錢準備給大家夥找零。


    一切準備就緒,陳雙這才有空休息一會兒,門也沒關,就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枕著雙手看著頭頂上的大梁。


    大梁上掛著蜘蛛網,打鉚釘的地方有著幾個半指寬的縫隙,也不知道這房子住了多少輩兒的人了。


    陳雙正瞎想著,門口傳來錢彩娥的聲音,陳雙趕緊起床去收菜,一直忙活到下午三點鍾的樣子,幾家的菜已經收好了。


    宋德凱似乎一直在等著出苦力,陳雙剛收拾好一切,宋德凱鬼魅一般的出現了,二話不說把菜筐裝上車,隨後問道:


    "可以走了嗎?"


    "嘻嘻!"陳雙拍拍手,順手從井裏打了一桶水上來洗了一把手笑著說:"大哥,你真是好眼力!"


    宋德凱白了一眼陳雙,拉著板車就出發了,因為出發的比較晚,迴來的時候,已經晚上七八點鍾了。


    飯菜是宋有糧做的,陳雙隨便扒拉了幾口菜,就開始收拾東西,其實她收拾的東西可不是啥好看的衣裳,而是一麻袋的菜。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大約四五點鍾的模樣,陳雙和宋德凱就要啟程了,父母也起的很早。


    "凱凱,你得照顧好小雙,千萬記住了!"


    臨走的時候,陳秀蘭和宋有糧再三的叮囑,雖然都知道一個季度兒子能迴來一趟,閨女也隻是去玩兩天而已,可依舊忍不住偷偷抹眼淚。


    "你的行李呢?"宋德凱見陳雙就掛著個斜跨的破布包,還是陳秀蘭手縫的那種,裏麵還癟癟的,不由得問道。


    "院子裏呢!"陳雙說著,為了能輕裝上陣,為了能背著一口袋的蔬菜做樣品,她不能帶太多的東西。


    宋德凱狐疑的跟著她去了院子,本以為是個衣裳,誰知道是她昨晚上收拾的一口袋蔬菜,宋德凱眉頭一挑,眉心蹙起,看了看陳雙,指了指口袋:


    "這?"


    "昂!"陳雙應了一聲。


    "一定要帶?"宋德凱的臉有些陰沉,搞得好像跟著他去軍區會餓死她一樣,還自帶瓜果蔬菜。


    "要!"陳雙簡單決絕的說道,宋德凱無奈背著笨重的登山包,又扛起了口袋披著朦朧的晨霧上路了。


    青陽縣那唯一班鏽跡斑斕的中型客運車外,已經圍了不少人,有些是來接人的,也有來送客的。


    青陽縣出去省城的人真的真的不多,一九九六年,鄉村對於外出打工還是一種模糊的概念,似乎每個人都很害怕離開家,但是,也就是這一批外出打工的人賺發了。


    陳雙看著一口袋的菜墊著腳尖朝著人群的盡頭看去,宋德凱說去打個電話到現在也沒迴來。


    陳雙被摻雜在人流中她竟然有一絲孤獨感油然而生,前世她無依無靠,被孤獨包裹卻反而物極必反感受不到孤獨,如今,她有了依靠,反而那人一離開她就感覺不得勁了。


    眼瞅著,下車的人也都下車了,接客的人也都慢慢散去,簡陋的停車場上陷入了短時間的平靜,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背著麻袋或行李包來來迴迴詢問者司機師傅幾點出發。


    "這位同誌,一個人呐!"一個陌生卻又熟悉的聲音傳來,陳雙迴頭迎著聲音看去。


    這人穿著鄉下少有的白襯衫,西裝褲,大皮鞋,短發梳理的很立整,濃眉大眼,身高一米七八的樣子,身材勻稱,臉上駕著黑框眼鏡,年齡大約二十四五歲上下,看上去十分斯文又穩重。


    陳雙舒爾目光一凝,腦子嗡了一聲,怎麽會是他?他怎麽會出現在這種窮鄉僻壤的青陽?


    陳雙抓著蛇皮口袋的手不由得抓緊了,骨節因為用力略顯發白。


    "小雙,上車了!"


    陳雙撇過臉去,看見大哥手裏拎著個塑料袋,裏頭裝了幾個包子:


    "呃,不,和我大哥!"


    陳雙不想和這個人多說半個字,不由得揚了揚下巴指了指宋德凱的方向,表示她不是一個人。


    "呃!"楚防震撫了撫眼鏡框轉身離去。


    "那人是誰?"宋德凱走過來,拎起口袋朝著客車而去。


    客車上隻有二十多個位子,已經坐了六七個人,加上行李,一個車廂顯得亂糟糟的。


    陳雙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等宋德凱將行禮放進行李艙迴來的時候,陳雙才說:"不認識!"


    宋德凱點點頭什麽都沒有說,隻是,他畢竟接受過嚴格的訓練,從陳雙方才麵色上和目光躲閃的細節反應可以看出,不但認識,還有不淺的交情。


    若是說的通俗一點,陳雙明明深知裝不認識那人罷了,不過,那人好像還真不認識陳雙,宋德凱從不會懷疑自己的判斷能力,不過這次,他心裏還真沒底。


    客車又等了一會兒才出發,可偏偏在出發之前,楚防震上車了,他就背著個單間黑皮包,裏麵鼓鼓的,一上車,他就一眼看見陳雙,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隨後,坐在了陳雙後邊的位置。


    宋德凱裝作沒看見目光一直盯著窗外,不多時,車子啟動了,轟隆隆的馬達聲震動車廂上的一層破鐵皮嘩啦啦的響動著,就跟年邁的老牛老車一樣,徐徐的離開了青陽縣。


    售票員挨個兒的詢問到哪一站,隨後買票刺啦啦的撕票根,買了票後,陳雙覺得後背有什麽東西戳她,陳雙舒爾迴頭看去,隻見身後那楚防震朝他擺擺手,用口型說:"又見麵了!"


    陳雙尷尬的扯開嘴角的弧度點點頭沒有說話,收迴目光的時候剛好迎上用眼角目光看著她的宋德凱。


    他的臉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


    陳雙也不敢說話,反正她知道,這頭牛又不知道在想什麽了。


    宋德凱捏了捏眉心,好像昨晚上沒睡好一樣,靠在椅子背上抱著膀子假寐。


    這丫頭,走到哪兒都是個禍害,以後,還真得跟養豬一樣圈在豬圈裏才行,想想剛才那老小子看她的眼神,宋德凱也就隻能那樣想了。


    楚防震這時候發現這位美女的大哥睡著了,似乎膽子大了一些,他把腦袋伸到了陳雙的後座部位小聲說:


    "我是京北農業大學大四的學生,我叫楚防震,來你們這邊實地考察體驗生活的,你和你大哥去哪兒呀?"


    陳雙打了個哆嗦,因為他離得太近,一說話耳朵根子能感覺到他嘴裏吹氣,一陣癢癢。


    陳雙當然知道他是農大的學生,十多年後不但考了研究生還考了博士,因為他父親就是農大的副校長,最後留校做了農大的教授,他是陳雙前世的老師,隻是,他的為人絕對不是外表看上去那麽斯文。


    若不是因為他,陳雙不會隻讀了兩年農大就被趕出學校了,這一世她肯定不可能再迴學校了,所以,跟這個人也不會再有交集,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


    "去你家!"陳雙還沒迴答,宋德凱眼皮都沒抬就從嘴裏蹦出了三個字,不冷不熱,卻帶著一股銳氣。


    這話可把那楚防震給懟的十分尷尬,他扶了扶眼鏡框坐直了身子,隻是心裏暗叫可惜了這麽俊俏的丫頭,他在這邊試題考查取樣土壤標本待了半個月,他就沒見過一個長得像樣的姑娘。


    這丫頭雖然穿著普通,可方才在人群中她的那股淡定和從容,就好像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一般的獨特,仿佛,她從不會被外界的東西所吸引,就像此刻,怎麽說他楚防震也是長相一表人才,才貌雙全的知識分子,她竟然連話都不願意跟自己說。


    宋德凱說完這話繼續假寐,完全不顧及陳雙此刻目瞪口呆的模樣。


    不過,陳雙還是很犯賤的心裏甜蜜蜜的。


    車子行駛著,過了幾個鄉鎮,又陸陸續續上來了一些人,那個時候對於車輛超載是沒有現代這麽嚴格要求的,過道兒裏坐的都是人,還有人拎著兩隻老母雞上來了一路上,咯咯叫著。


    隨著車身搖晃,陳雙打了個哈哈,可能昨天太累了,陳雙依靠著窗戶昏昏欲睡。


    宋德凱這時候才微微睜開眸子,看了一眼陳雙,餘光盲點處下意識的掃了一眼後排座的那小白臉,宋德凱二話不說抬手把陳雙攔在胸前。


    陳雙打了個哆嗦,宋德凱以為她睡不踏實,趕緊像哄孩子一樣拍了幾下她的肩頭。


    陳雙的手心在默默地往外冒汗,她根本不敢睜眼,用心感受著那種盼了半輩子,錯過了半輩子的溫暖,陳雙感覺自己就快被這寬闊溫柔的臂彎暖出了眼淚。


    她睡得著嗎?她睡不著,反而一下子清醒了,微微睜開雙眸偷偷看了一眼那張臉,她怕自己是在做夢,又像前世的那場雨夜一樣,她會不會又迴去了?會不會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夢?


    陳雙下意識的抬手想去摸摸他的臉,這樣才能驗證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假寐中的宋德凱突然臂彎一緊,輕聲且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男性獨特的磁性嗓音說道:


    "老實點兒!"


    陳雙嘴角勾起一絲弧度,收迴手,安心的將腦袋埋在他的懷裏。


    這一路,陳雙半夢半醒,顛顛簸簸到了傍晚七點多的時候才抵達軍區最近的那所縣城。


    下了車,陳雙這才感覺早晚溫差還蠻大的,再加上剛才睡著了,這一醒來還覺得有點冷。


    宋德凱從行李艙裏拿出口袋問道:"你帶外套了沒!"


    陳雙搖搖頭,宋德凱蹙眉,衣服不帶,帶這麽多爛菜幹什麽,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一邊想著,宋德凱還是放下手裏的口袋脫下了自己的迷彩服給陳雙披上。


    "我不冷!"陳雙看著隻穿著一件背心的大哥說道。


    "我熱!"宋德凱沒好氣的說道,扛起口袋就拉著陳雙的手往車站外頭走去。


    剛出了車站,就看見靳子良帶著一位陳雙沒見過的小兄弟已經在等了,見宋德凱來,趕緊立整站好,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歡迎團長歸隊!"


    此話一出,靳子良目光落在了穿著團長迷彩服外套的陳雙身上,隨後又看見了這大手牽小手的位置,頓時靳子良心裏一喜:


    "歡迎咱們的團長妹妹又來軍區餐館!"


    宋德凱眉梢一挑把一口袋的菜往地上一放,拉著陳雙不管不問的朝著軍用車方向走去,靳子良趕緊掛著一成不變的賊賊笑容上前接過宋德凱的背包,另一位扛起麻袋上了車。


    靳子良心裏暗暗想著,一開始以為這位貌美如花的丫頭是團長的媳婦兒呢,誰知道鬧半天是他妹妹,也好,他還是有機會泡妹子的不是?


    "陳雙妹子,這迴給咱們帶啥好吃的啦?"靳子良一邊開車一邊扭頭朝後排座看去。


    "帶了點蔬菜!"陳雙說道。


    "好好開你的車!"宋德凱聲音不高,卻十分有威嚴。


    靳子良一聽,扶了扶帽簷兒遮掩了一翻在美女麵前的尷尬,也不敢說話了。


    一路無話,陳雙竟然覺得有些憋悶,大哥在家裏的時候好歹還說兩句話。


    軍車徐徐的開進了軍區大院,靳子良下車出示通行證,陳雙安全進入軍區大院。


    剛下車,宋德凱看了看腕表直接就朝著土匪團訓練場去了,靳子良一臉著急的拎著口袋大聲說:


    "團長,這放哪兒呀?"


    "安排一下家屬院,找間幹淨的單身宿舍!"宋德凱頭也不迴的走了。


    靳子良把手插進帽子裏皺著臉皮使勁撓了幾下:"俺說的是這口袋!"


    "給我吧,我把菜給食堂的豐大爺去!"陳雙說著就去扛蛇皮口袋。


    "我來我來!"靳子良喜笑顏開的瞅著陳雙趕緊把蛇皮口袋奪過來,身子一蹲,那口袋就扛在了肩膀上:


    "你們姑娘家小胳膊小腿兒的,這些個粗活給俺們幹就行了!"


    靳子良說著翹起大拇指得意洋洋的指著自己。


    "陳雙,你說,你大哥,也就是我們團長姓宋,你咋姓陳呢?你隨你母親姓?"


    路過那碩大的操場,陳雙似乎看到了幾個月前她在這裏揮汗的場景,還有他抱著陳雙往醫務室去的樣子。


    如今,天已經黑透了,但是跑場上的地燈卻散發著昏黃的光環,訓練場上依舊響著訓練的呐喊,腳步聲在耳畔時遠時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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