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轉頭看去,隻見不遠處的一棵樹上,站著一個板寸頭的微胖青年。


    剛才開口說話的,也正是他。


    微胖青年穿著一身黑色t恤衫,樂嗬嗬的,看起來相當麵善。


    “閣下是……鄭曉?”


    陸承試探性詢問。


    微胖青年笑著點點頭:“我就是鄭曉,陸組長,你好。”


    “你認識我?”陸承有些驚訝。


    他當上這個組長還沒幾天,不朽戰部那麽大的名頭,居然會知道他。


    鄭曉一躍而下,落在陸承身前,卻沒有濺起一絲一毫塵土,輕盈的仿佛一朵棉花。


    “陸組長英俊帥氣,實力脫俗,怎能不識?”


    陸承:……


    這小子居然意外的會說話。


    趙明玉扯了扯嘴角,產生了一股危機感。


    這麽會拍馬屁,是要和我競爭第一狗腿子的地位嗎?


    “咳咳!”


    “瞎說什麽大實話。”


    陸承擺擺手,他可是個謙虛的人。


    略微正色,陸承直言:“閣下在這尋仙山布下大陣,究竟意欲何為?”


    鄭曉輕輕一歎:“我多次嚐試打破非人界限,卻始終難以撼動。”


    “這次實在是沒辦法了,隻能借助陣法,嚐試突破。”


    借助陣法?


    隻憑力量堆砌,真的能夠打破非人界限嗎?


    陸承皺了皺眉。


    似是猜出陸承所想,鄭曉坦言:“隻靠純粹的力量,自然不可能動搖非人界限,可若是依靠意境,卻又不同!”


    意境?


    陸承眼神一亮:“你是說,這尋仙山飛來峰頂,尚且有意境殘留?”


    鄭曉略微頷首:“在這飛來峰頂,有兩尊真神階位的存在以意境交過手。”


    “雖然其中大部分意境已然湮滅,可留下的那一絲半縷,正可以用來衝擊非人界限!”


    兩尊真神階位的存在?


    陸承眼瞳一縮。


    想起了從天而落的柳非絮。


    她是九階——真神階位?


    陸承原以為,柳非絮雖強,但也就是八階中比較強大的存在。


    可沒想到,她竟是九階大佬!


    這算什麽?


    如果把自己和她的經曆寫成一本書。


    是不是書名可以這麽寫——


    隱藏身份,我的前女友竟是人間真神?


    開局億萬家財,人間真神愛——上我?


    移情別戀,人間真神逆推我?


    “無需擔心,那兩尊人間真神都已經離開了。”眼見陸承怔怔出神,鄭曉還以為他擔心惹上高手。


    陸承迴過神來,道:“我有幾個問題,還望閣下解答。”


    “請說。”鄭曉非常禮貌。


    “聽聞不朽中不止一位人間真神,如果隻是為了借意境突破,那閣下何必多此一舉,跑來這裏?”


    陸承懷疑鄭曉的動機。


    鄭曉苦笑:“不朽確實不止一位人間真神,我們戰部的首領便是。”


    “可人間真神的意境何等強大,狂尊大人的意境更是人間巔峰,縱是大人願意幫我,我這螻蟻之軀也承受不起啊!”


    陸承:……


    聽這意思,似乎是他們頭頭的意境太強大了,他頂不住?


    有些無語,陸承不死心:“難道不朽就沒有弱一點的九階嗎?”


    聞言,鄭曉似是想笑,卻又強行忍了下去。


    “我們不朽組織,夜帝大人,超凡界真神榜排名第一。”


    “狂尊大人,超凡界真神榜排名第三。”


    “血主…不熟……”


    陸承:……


    第一,第三?


    好吧,強得不講道理!


    可不熟,這確定不是開玩笑嗎?


    鄭曉解釋道:“血主雖然也是不朽的人,但他執掌血部,不幹人事,和我們戰部不是一路人。”


    陸承想起霜花所說,執掌血部的那位九階,應該就是這個血主。


    據說是不朽前身血神會的高手,壓根不關心下麵的人。


    隻是令陸承沒想到的是,明明都是不朽的人,戰部卻如此排斥血部,甚至言語中都充斥著對血主的不敬。


    不過這正合陸承胃口。


    血部中有高層屢次派人找他麻煩,這個仇他早晚要報。


    “第二個問題,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麽多?”


    陸承有些不解,鄭曉明明可以隱瞞這些消息,卻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鄭曉笑笑:“我們戰部喜歡交朋友,陸組長的行事作風我們有了解過,正對我們胃口。”


    “哦?”陸承有些意外:“我的作風?”


    他還真不知道,他有什麽作風。


    鄭曉:“聽聞陸組長的女朋友,也是個控血者?”


    陸承眼瞳一縮:“這話什麽意思?!”


    鄭曉:“有那麽一部分的人,無緣無故的敵視控血者,認為他們是怪物,是異類。”


    “這樣的人,哪怕對普通人再好,也隻是我們的敵人!”


    “而有些人,明辨是非善惡,不以血脈種族論人,隻看所行所為。”


    “這樣的人,平等的對待控血者和普通人,懲惡揚善。”


    “我們戰部,就喜歡和這種人打交道,交朋友!”


    說到這裏,鄭曉深深地看了陸承一眼:“陸組長能以平等的目光看待控血者和普通人,甚至和控血者成為情侶。”


    “對我們而言,就是我們的朋友!”


    不,我可沒有那麽偉大!


    陸承暗自搖頭。


    平心而論,之所以他能平等的看待普通人和控血者,隻是因為他並不是普通人也不是控血者。


    當一個人本來就是異類的時候,又怎麽會指責其他人是異類呢?


    他自家人知自家事。


    他不是個聖人,甚至都不算一個好人。


    他隻能以最低的道德標準約束自己。


    不主動傷害他人。


    他也不是那種樂於助人的人。


    甚至為了他愛的人,也會選擇性的忽視一些問題。


    比如柳輕音。


    陸承就從沒有問過她,曾經傷害了多少無辜的人。


    陸承唯一的要求,就是跟他在一起後,不要再傷害別人。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是個自私的人。


    但也正是這份自私,讓他更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沒有計較這個問題,陸承問出了第三個問題:“開啟大陣後,會傷害到平民嗎?”


    “我是指,那些恰好在附近登山的普通人!”


    鄭曉沉思片刻,道:“除非他們跑到飛來峰頂,正麵承受了大陣匯聚的殘餘意境!”


    聽到這個答案,陸承滿意的點了點頭。


    倘若鄭曉一口保證不會傷到他人,他還未必敢信。


    陸承:“明天幾點啟陣?”


    鄭曉:“明日午時,恭候陸組長大駕!”


    “我們走!”陸承點點頭,朝趙明玉和李辛招唿一聲。


    路上,趙明玉欲言又止。


    陸承:“說吧,別憋壞了。”


    趙明玉:“陸組長,你就不怕他騙你?”


    陸承沉默片刻,“人與人之間,多一點信任吧!”


    “若他不想我們插手,本可以不出現,等我們走了之後再開啟大陣。”


    “我們能在這裏埋伏一天兩天,還能在這埋伏十天半個月不成?”


    李辛麵色沉重,一言不發。


    陸承有些奇怪:“李叔,李叔……”


    眼見李辛不迴話,陸承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辛這才如夢初醒,“怎麽了?”


    陸承有些無奈:“你剛才在想些什麽?叫你也不應答。”


    李辛輕輕一歎:“我在想鄭曉的話。”


    “他的話?什麽話?”陸承一時沒反應過來。


    李辛目光幽深:“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我似乎本能的把控血者當成了敵人。”


    “可他們也是人!”


    “隻要沒做什麽錯事,本不該遭人敵視!”


    “更不該無辜枉死!”


    “若我們不分緣由的斬殺控血者,那究竟誰才是壞人?”


    陸承看了看天。


    烏雲遮住了星星,掩蓋了月亮。


    漆黑,沒有一絲光線。


    “心之所向便是光。”


    ……


    一覺睡到大天亮,陸承渾身舒坦。


    這感覺,就像是大冷天泡了腳,又享受了一波全身按摩。


    爽!


    剛到陸家私房菜,陸承正準備叫大廚弄頓美味的早飯,就被段嶽拉上了三樓雅間。


    “段科長,我早飯還沒吃呢——”


    陸承滿臉寫著拒絕。


    “吃飯嘛,有什麽好急的,來,我給你介紹個人!”段嶽推開雅間大門,將陸承拉了進去。


    房間裏,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坐在沙發上,正端著一個茶杯細細品茗。


    眼見兩人進來,男子放下茶杯,微笑著看了過來。


    “這位是赤夜軍雲部,常務副部長——齊隱齊大人!”


    雲部?


    常務副部長?


    陸承有點懵,但不多。


    雖然不知道這個職位大不大,但那股如芒在背的危機感,卻令他毛孔都閉合起來。


    血液流速不由自主的加快,這是碰到強敵之時,他練就的本能反應。


    “你好,陸組長!”


    齊隱站了起來,伸出右手。


    之前那股令人戰栗的危機感頓時隨風而逝,眼前之人又重新變成了普普通通的中年漢子。


    巨大的反差,令陸承幾乎以為自己剛才產生了幻覺。


    但陸承知道,那感覺並不是假的!


    這個叫齊隱的副部長,對於自身的掌控已經到達了一個完美的程度。


    在他有意收斂的時候,就算陸承如此敏銳的六感,依舊無法察覺到他的異常。


    “你好,齊部長!”


    壓下心頭雜念,陸承和齊隱握了握手。


    招唿過後,陸承說起了正題。


    “齊部長,段科長,據我調查所得,今日中午十二點,尋仙山飛來峰頂,鄭曉將會開啟大陣。”


    “不知上頭有什麽指令?”


    段嶽沒有急著說話,而是將目光投向齊隱,等待他的意見。


    齊隱:“上頭的意見是——”


    “保護,保護,保護!”


    “三個保護!”


    “保護好人民群眾的財產安全,保護好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保護好咱們探員的人身安全!”


    陸承:……


    -_-|||


    這不就是認慫嗎?


    雖然口號喊得響亮,實際上就是管不了,不想管。


    似是察覺到陸承的想法,齊隱緩緩開口。


    “上頭的舉措,看起來雖然保守了些。”


    “但之所以這麽做,確有其中深意。”


    “控血者陣營,其中大部分都是聯邦的死敵。”


    “唯一稱得上中立的,就隻有正義聯盟和不朽的戰部。”


    “不朽不是還有承部嗎?難道也是敵對的?”陸承不禁開口。


    “那倒不是。”齊隱道:“實際上,承部隱藏極深,別說立場,就連承部裏有多少人聯邦暫時都還不知道。”


    “總之,對於那些比較克製的控血者勢力,聯邦一直秉承的都是保守策略。”


    “即不主動為敵,也不激化矛盾!”


    “想來你應該知道,不朽的夜帝狂尊,那可都是超凡界的頂尖強者。”


    “對於這樣的存在,能不招惹自然還是不招惹的好。”


    “當然,如果他們幹了什麽違背聯邦律法的事情,我們也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陸承:……


    他們都是非法組織了,這還不算違背聯邦律法?


    不過腹誹歸腹誹,陸承還是能理解的。


    畢竟超凡世界以力為尊,拳頭大才是道理。


    若聯邦擁有覆滅其他超凡組織的實力,恐怕早就動手了。


    “那我們這次去是……?”


    陸承問出了最想問的問題。


    齊隱:“保護人民群眾!”


    陸承:……


    一行七八人,浩浩蕩蕩的朝著尋仙山而去。


    此刻,飛來峰頂!


    一人立足鄭曉身前,手持新月彎刀,身披血色大氅,麵戴陰陽麵具。


    神秘且強大!


    鄭曉眉頭微皺:“怎麽,正義聯盟也要插手我們戰部的事情?”


    神秘人聲音沙啞:“我要一個名額!”


    鄭曉眉頭擰成川字:“這飛來峰上的殘餘意境,隻夠兩人使用!”


    神秘人點點頭:“所以我要一個名額!”


    鄭曉搖頭:“不行,還有一個名額有人了。”


    似是察覺自己語氣過於生硬,鄭曉語氣柔和幾分:“這樣吧,我們戰部有一塊問道石,可以讓你參悟一次。”


    神秘人語氣冰冷:“沒用!我要名額!”


    鄭曉麵色冷了下來:“我好言相勸,是看在正義聯盟的份上。”


    “堂堂新月使,竟跟強盜一般,想要強取豪奪嗎?!”


    新月使長刀一揮:“來戰?你勝,我走。”


    “你敗,給我名額!”


    鄭曉氣極反笑:“好好好!看樣子我倒是被小瞧了呢!”


    捏起拳頭,鄭曉眸光冷冽。


    “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離開!”


    “啪!”新月使一步踏出,氣浪爆開。


    新月彎刀撕裂虛空,直斬鄭曉!


    “雕蟲小技!”鄭曉雙掌並於胸前,掌心向天,緩緩抬起!


    氣血如洪,隱約間似有浪花翻騰之聲響起。


    好似大河奔流,海浪滔天!


    血色霧氣化作遊龍,牢牢鎖住新月彎刀。


    任憑新月使如何用力,卻難以更近分毫!


    “我戰部之人,同境——”


    “無敵!”


    眼中神華乍現,鄭曉一掌橫推,風雷之聲響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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