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千瀾用身體攔住四周投來的目光,眾人見顧熠城走後,剩下這兩個武力值不高的,臉上還灰唿唿的,並沒有什麽能夠引起大家注視的,看過一眼便也忘了。各自謀劃自己的心思去了。


    而那個重傷的少年,緊緊地咬著唇角,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迅速劃過臉龐,眉頭皺的厲害。卻沒有發出一點**,而四周的人好像很怕他,都離得遠遠的,更別提有人上前來為少年包紮那些猙獰的傷口了。


    鳳千瀾暗中觀察著那少年,君子鈺忍不住好奇,躲在鳳千瀾身後悄悄探頭。那少年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雙眼一睜,原本清秀的眉目突然變得嗜血,目光冰涼又殘暴,深處是滿滿的怨恨。少年見是兩個生麵孔,且身量瘦小的樣子,收迴了眼神,依舊閉目獨自承受傷痛的折磨。


    少年眼神太過兇狠,君子鈺嚇了一跳,做捧心狀,“好兇……。”


    這樣的目光鳳千瀾從前在煞血樓中見過,這是一種曆經各種殘酷的暴行,被信任的人背叛,瀕臨死亡卻還極力求生的眼神。


    入夜,牢中人各自迴到自己的領地,開始休息,鳳千瀾和君子鈺是新來的,不免受到欺壓,被人趕到了靠近洞口的一角。


    夜漆黑如墨,山風穿過欄杆吹來,鳳千瀾和君子鈺根本就無法入睡,君子鈺不停的搓著手心,剛剛有的溫度又被山風給奪走了。


    這塊靠近洞口的空地幾戶沒有其他人,除了鳳千瀾和君子鈺,就是那位重傷的少年。


    君子鈺見那少年入睡的模樣驚奇道“哥哥,這麽冷的天,他居然睡得著?”


    鳳千瀾走過去,那少年也沒有任何反應。蹲下身,手撫上少年的額頭,“不好,他發燒了!”鳳千瀾說完話就要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給少年避寒。


    衣服還沒有脫下來,就見洞外飛來一件外袍。“鳳小姐,用屬下的吧。”笑話,有他言柒在還讓主母脫衣服給一個外男,主子知道了,他豈不是人頭不保。


    在這個時候鳳千瀾自然不會逞強,坦然地將言柒的衣服覆蓋在少年身上,更是坦然地使喚起言柒來“言柒,你去山裏找一些炙草和治療外傷的草藥來。”


    “是。”言柒頂著山風去找炙草了。這炙草雖有一個炙字,卻是降溫的良藥,且在野外十分常見,在向陽的山坡就會有它的身影。從前跟在顧熠城在外奔波時,也時常用到。


    鳳千瀾拿出隨身的小刀,動手處理起少年身上的傷口,環境惡劣,鳳千瀾隻能先替他將傷口上的腐肉除去,以免進一步惡化。君子鈺蹲在鳳千瀾旁邊幫忙。


    鳳千瀾本就不是個世界的人,沒有什麽男女大防的概念,特殊情況君子鈺也不會在意。撕開少年破爛的衣裳,一片赤紅顯現在兩人眼前,縱橫交錯的傷口,有刀傷,鞭傷,靠近心口的地方更有一大塊燙傷。


    新舊傷痕交錯,血腥味中還夾雜著泥土和難以言明的氣味,鳳千瀾並不在意。


    少年迷迷糊糊間,發現有人在脫自己的衣服,想要掙紮,卻提不起力氣,隻能輕微發著威脅的聲音,在鳳千瀾耳中聽來一點威懾力也沒有。不過少年緊張,全身肌肉繃緊,讓她不好處理傷口,出聲安慰道“別怕,我不會害你。”


    也不知少年是聽明白了,還是抵製不住病魔,在鳳千瀾說完話後,有陷入新一輪沉睡中。


    待言柒將草藥帶迴來,君子鈺自發的接過草藥,將草藥用石頭磨碎,再拿給鳳千瀾。


    兩人忙活了一大晚上,直至天明之際,少年的體溫才降下去一些,卻還是有些低燒,但好歹是撿迴一條命來。


    鳳千瀾和君子鈺忙活一晚上,身體暖和起來也沒有感冒,隻是累的慌,就著地躺著小睡了一會。


    熱度降下去後,少年意識漸漸恢複,吃力地睜眼看了旁邊救他的人,哦,是白天盯著他看了許久的那個女人和小孩。


    睡不到多會,昨日的大漢便又來,牢中的人瞬間緊張起來。還沒有到飯點,大漢來絕對不是什麽好事,大家都害怕自己被大漢拉出去。先前被拉出的人都悄無聲息的消失了,兩月來迴來的就隻有那個奄奄一息的少年……


    在大家心跳到嗓子眼時,大漢指著還睡在地上的三人,“你們把他們叫醒。”


    手下人拿鑰匙打開牢門,走到三人所在的位置,大聲喊到“快點起來!”


    聲音之粗狂,之炸耳,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鳳千瀾悠悠轉醒,抬眼看了看大亮的天,以及站在自己不遠處雙手叉腰的大漢,柳眉皺起,怎麽辦她最近睡不好,有點上火,正在考慮要不要去把這個大漢好好教訓一頓。


    那管事的大漢突然驚恐,一個暴栗捶在那大聲嚷嚷的大漢頭頂“作死哦!”又上前將鳳千瀾和君子鈺扶起來賠笑道“貴人不要在意,我這個小弟腦子不太好使,不太好使。”


    這兩幕一前一後發生,簡直讓人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管事上一秒才兇神惡煞地揍了自己的手下,下一秒就滿臉微笑的討好階下囚。這什麽情況?眾人心中疑惑不解。


    管事大漢平日都是兇狠的模樣,一時間笑起來,還真讓人覺得驚悚。他努力地調節自己的麵部表情,讓人看起來不是那麽嚇人,接過卻適得其反。君子鈺看不下去了“叔叔,別笑了,不好看。”


    管事大漢哪裏知道這樣一個小孩也敢這樣和他說話,看鳳千瀾又一身華貴氣息,想著來時上麵的交代,越發覺得眼前這兩個人來曆非凡,是不能得罪的主。


    是以當鳳千瀾提出要將那個重傷少年一並帶出去的時候,大漢爽快的答應了,遵照上麵的囑咐,又自己添了許多,讓鳳千瀾一行住進了他們這個階層最好的屋子,還給少年請了大夫。


    雖說是大夫,但其實隻是一個略懂藥理的小藥童,但有總比沒有好,有藥童就會要藥材。少年身上的傷看著重,卻都是皮外傷,有了這些藥材,一段時日後便會痊愈。


    管事大漢恭恭敬敬地將鳳千瀾安置好,就出去了。他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呢。,不能隻顧著拍馬屁。


    這件小院子一共隻有兩間房,鳳千瀾讓君子鈺去了旁邊的房間休息,又囑咐言柒看護好他。自己不放心少年的情況,便守在少年身邊,以防出現什麽突發情況,也好應對。


    君子鈺乖乖地去了隔壁休息,打算下午一點來換鳳千瀾去休息。處在這樣的環境他不能意氣用事,隻有他們保存好足夠的體力才有機會從這裏活著出去。


    鳳千瀾看著君子鈺出門去的小小身板,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能有這樣的哥哥,真是好命。”聲色略顯生疏,是長時間沒有與人交談的結果。


    鳳千瀾迴神,對上那雙滿布血絲而又灰暗的眼睛。沒有接少年的話,問道“感覺好些了嗎?”


    不知是此情此景觸動了什麽痛苦的迴憶,少年的眸子突然警惕道,身體往床裏挪了幾寸,卻因為脫力而不得不停下。一雙眼直直地看著鳳千瀾,似乎是想看出什麽來,卻隻見一雙清澈見底的眸子,便再無其他。


    少年這樣的情況鳳千瀾心中有多重猜測,但不好判定是眼前的少年是哪一種。定定地“你好好將病養好,在這裏的期間,我需要你來保護我們。”鳳千瀾頓了頓“用你的生命去保護,離開這裏我們便兩清。”


    鳳千瀾這樣說是為了安少年的心,讓他放心養病,她不會以救命之恩去要挾少年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他想說的時候總會說的。


    這招的確讓少年安靜下來不少,低低道“好。”而後眨了眨酸澀的雙眼,略微猶豫,卻還是悠悠道“我叫江毓。”


    “鳳瀾。”鳳千瀾幹幹脆脆說完這兩個字,便轉身坐到木桌的凳子上,拿了管事大漢先前送來的紙筆,低頭勾勾畫畫著些什麽。


    江毓見鳳千瀾沒有轉身直接離開,反而是留在屋中看顧他,莫名地安心,信任。連日來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閉上眼睛,睡了進入冬日來的第一個好覺。


    入夜後寒氣從四麵八方侵襲,碰到屋內的暖爐,被狠狠地燙了一下,灰溜溜地縮迴了暗處。進來的第三天,鳳千瀾對此地一點了解也沒有,但不得不感歎此地選址極佳。靠山為背,足以抵擋寒烈的冷風。


    江毓一覺便睡到了夜幕降臨,君子鈺其間來叫他們吃飯。鳳千瀾見江毓睡得很香,麵容平靜,便不忍心叫醒他。將小米粥放到爐子煨著,他一醒來就能吃。


    君子鈺下午飽飽地睡了一覺,此時並無睡意,便陪著鳳千瀾呆在屋子裏。


    橘黃色的燈火照亮漆黑,君子鈺拿著筆正在寫鳳千瀾給他布置的心得體會。鳳千瀾則在描繪洞口到小院路上的所見,希望能判斷他們在哪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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