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鳳千瀾被一幹宮女擰著手送去了七王爺所在的房間。手臂上的力道讓鳳千瀾心中感歎:這後宮的女人嫉妒起來,就沒那些妃嬪什麽事了。


    同為宮女,這個叫淺藍的怎麽這麽好運,麻雀也能飛上枝頭變鳳凰,怎麽不教人嫉妒。宮女們有的心中憤恨,有的安分守己,否則鳳千瀾吃的就不是小虧了。


    監視的人蹲在樹上,明目張膽地往房間就探。隻見七王爺屏退眾人,溫和的對門口的淺藍喚道“過來。”


    淺藍扭扭捏捏地走了過去,與七王爺一同坐在榻上。低著頭,一張算得上小家碧玉的臉上滿是羞紅。


    七王爺俯身在淺藍的臉頰上輕輕一啄,伸手就解淺藍的衣裳。


    讓監視的人瞧得眼睛發直,可還沒等飽一飽眼福,那屋子裏的燈就熄滅了,方才開著的窗戶也“砰”地一聲關上。監視的人摸摸鼻子,這七王爺也不是省油的燈,幾日下來,他們對他的脾性也了解了不少。瞧他人雖為困獸之鬥,脾氣卻不小。兄弟們沒少在他這裏吃暗虧,反正也沒什麽異常,他不如去找些樂子也比在這裏聽春宮的好。


    打定主意,樹上那人幾個起掠消失在了黑夜中,房間周圍靜靜悄悄的,隻聽得幾聲輕微的**?教人臉紅心跳。


    屋中躺在床上的兩人聽得動靜,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方才為了逼真,兩人不得不假戲真做,此時見人已經離開,七王忙不迭地從鳳千瀾上方翻下身去,悄悄避開了令人尷尬的部‖位,慢慢調整唿吸。他也是個男人,麵對這樣的情況,身體怎麽會沒有反應……


    鳳千瀾卻好似並未發覺七王爺現在的尷尬境地,一雙眼明亮如星,清澈見底。她用手肘捅了捅身邊的人“現在宮中局勢如何?”


    七王爺平緩了唿吸,聞著枕邊的淡淡幽香,這是宮女最常見的熏香,在這裏他卻嗅出了不一樣的味道,聲音低沉有些嘶啞道“前日皇帝的蠱毒已經解了,人卻中了風,已經沒什麽用了。晗蝶公主被鳳翎墨囚禁在清安殿,自從封宮那日起,我便沒有見過她,我的人傳來消息,說她瘋了,至於何緣故,我尚未打聽到……”


    房間中有一瞬的靜默,鳳千瀾清亮的眸子暗了下來,從前的針鋒相對,之後的化幹戈為玉帛,她們不是朋友,勝似朋友。隻是有的時候,她站的位置與她所在的位置,必然有所矛盾,這不是她們的錯,這是出身、局勢造成的。錦繡宮那一月相處,也不是假的……


    七王爺知道鳳千瀾對李婧柔感情複雜,話語一轉“我在封宮之前,將之桃送走了,她很安全,你放心。”


    黑暗裏,鳳千瀾猛然迴頭,正對上一雙如冰雪初融的眼,那裏麵一如既往的春暖花開,卻讓鳳千瀾覺得陌生。封宮之前?他提前知道鳳翎墨的動作?卻並未阻止?


    七王爺望著鳳千瀾眼中一閃而過的防備,心中微痛。他卻並不在意,這點痛怎能比上年幼喪母,苟且偷生之痛。他不想隱瞞了,他說“千瀾,本王想要的是整個天下。”


    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麵前顯露自己的勃勃野心,除卻信任,他還有一點私心,私心裏他不想瞞她,私心裏他想知道她對此事的看法。


    四處無光,沉默充斥著整個房間。七王爺砰砰直跳的心,漸漸平緩。他轉過頭,眼底寂寥。


    而鳳千瀾微微思慮,開口道“或許南唐是該出一代賢君了。”


    七王爺扭頭迴看著與自己同床共枕的女子,唇角微張,不可思議卻有在情理之中。她本就是這麽一個灑脫清明之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揚起了唇角。


    鳳千瀾望著他“接下來,你怎麽安排的?”


    七王爺收迴視線,掩飾著自己的歡喜“許江去了王家。”


    “許江你的人?”


    “嗯。”


    “王家,世家之首,若是他王家聯合幾大世家一起,這股力量帝王尚且忌憚。可世家無兵,隻能將李霖蕭登基之日延期……”


    七王爺看著身邊這個翹著手指數的女子,不由好笑,今夜恐怕是他一年中笑的次數加起來也不夠。


    “所以……北大營!”鳳千瀾突然坐起身來,一雙鳳眼睜大,黑如葡萄的眸子晶亮晶亮的看向七王爺。心道:哇哇哇,這個男人好牛掰!藏得真深!


    七王爺伸手將鳳千瀾拉著躺下,“嗯。”算是默認了。


    鳳千瀾也不顧兩人正躺在一張床上,拉著七王爺的袖子,好是感歎了一番,當然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夜已深,窗外海棠鍍上一層熒光,在月色下花枝招展。許是連日奔波,又說了這麽些許話,鳳千瀾不負七王爺的期望,去見了周公,唿吸綿長。


    七王爺為她捏捏被角,心中驚歎,這個女子呀,三言兩語就猜到了他的大半部署。他看著她寧靜美好的睡顏,這可能是此生唯一的機會,他能躺在離她這麽近的地方,唿吸相聞,抵足而眠。


    屋內氣氛靜好,屋外可苦了顧熠城安排來的侍衛,本以為看顧少夫人是一件光榮且容易的事情,他自告奮勇,頂著同伴們同情的目光來了南唐。


    可現在誰來告訴他,少夫人與其他男子同處一室,他該不該告訴主子呢?暗衛的內心是糾結的,可還是在記錄的本子上寫了一筆,對不起了,少夫人……


    京郊,北大營。林將軍握著佩劍在營帳中踱步,苟軍師陪坐“大帥,如何打算?”


    現在林將軍手上有兩份書信,一封奉皇上旨意,助七王爺清君側,上附虎符一枚。一封是來自鳳翎墨的勸降書,其上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言如大事可成,拜林將軍為驃騎將軍,子孫可承爵位。


    “將軍,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可貴。”苟軍師跟著這位林將軍已經是第十個年頭了,對林將軍的熟悉,隻怕比林夫人還要深上幾分。


    林將軍握著手中佩劍“軍師有所不知,這其中的道理本將明白,隻是鳳翎墨信上說後日在醉傾樓設宴,邀本將同去,擺明了是場鴻門宴啊!軍師可有對策。”


    “將軍,且聽屬下慢慢道來。”


    兩人在營帳中合計起來,暫且不細說。


    旦日清晨,清安宮一陣嘈雜亂響,名貴的瓷器、玉器碎了一地。鳳翎墨剛行至門檻處,一件事物便飛身過來,碎在他的腳下。


    吳公公瞪大了眼睛,手中拂塵指著地上“這這這……怎麽迴事!?”


    清安宮一宮女連忙過來請罪,神情惴惴不安,“鳳公子恕罪,公主她……”


    話未說完,就見一女子披散這頭發,從內室衝出來,**的足踩在那些殘骸上,印出絲絲血跡,她卻不覺得疼。臉上揚著一抹傻笑,往日的靈氣半分也無。


    身後一群宮女匆匆跟來,“公主,公主……”見站在門外的鳳翎墨通通停下行禮。“鳳公子。”


    李婧柔臉上那傻裏傻氣的笑容,目光在觸及門外的鳳翎墨時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滿臉驚恐。李婧柔抬起手,顫顫巍巍地指著一身黑衣的鳳翎墨,整個人都在發抖,巨大的恐懼將她淹沒。


    她尖叫著後退幾步,雙眼睜大,捂著自己的耳朵,無助得像一個孩子,眼中盛滿的淚水,不停往眼眶外漫延,布滿了那張蒼白的小臉。“走開,走開!啊啊啊,你們走開!嗚嗚,娘親,娘親,你在哪裏?他們又來了,他們又來欺負柔兒了!……”


    李婧柔的瘋病開始發作,上前安慰的宮女被她掀翻一片。“走開!你們走開,你們要幹什麽?!走開!”


    “公主,公主您別這樣……”


    看著殿內亂哄哄的一片,鳳翎墨的腳步停在了殿外,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裏盛著複雜。吩咐道“老吳,等她稍稍安穩下來,讓太醫來為她包紮一下腳上的傷口。”


    “喏。”


    鳳翎墨轉身就走,不再停留半刻。


    清安殿的宮女則盡職盡責地攔著四處亂跑亂撞的李婧柔。嗚咽聲尖叫聲充斥著整座宮殿。


    鳳翎墨走後,殿角處一抹紅色的身影看著遠去的鳳翎墨,正是他的妹妹鳳婉卿。她為皇上解蠱,日夜兼程,提前抵達了京城。她姣好的麵容上帶著一抹嗜血的笑容“哥哥還是這般心軟,做妹妹的我怎麽忍心哥哥你為俗事所擾呢?”


    鳳婉卿將目光收迴,十分耐味的看了一眼清安殿,森然道“所有想與本小姐爭鬥的人都不得好死!”不管是與她強霖蕭,還是她的哥哥!李婧柔,瘋了算是便宜你了!


    跟著鳳婉卿的宮女聽得一陣寒惡,也不知這新來的小姐那日與公主說了些什麽,好好的公主發了瘋。可她不敢與任何人提起這件事情……


    此時七王爺正與鳳千瀾攜手逛花園。抬手折下一隻西府海棠,簪於鳳千瀾鬢邊,“淺藍,人比花嬌。”


    鳳千瀾迴之以羞笑。


    監視人員迴之以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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