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喜喜圍著銀針消失的地方打轉:“怎麽又不見了?難道他也埋在地下……”追蹤三清的時候是這樣,追蹤貔貅的時候又是這樣,難道他們的追蹤粉是同一家老字號生產的?太不靠譜了啊!


    忽然她聽見身後的燕三悶哼一聲,緊接著便是重物墜地的聲音。


    “何人?!”她猛地迴頭,對襲擊者做出攻擊的姿勢,待看清對方的麵容後,白喜喜鬆了口氣,“嚇死我了——”


    貔貅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白喜喜麵前:“姐姐不乖哦,按照約定,姐姐應該在朔夜館等我迴去。”


    “約定約定,兩個人之間才叫約定,你那是霸王條款不生效!”白喜喜說,她可不放心把一切都交給貔貅去做,“快給我恢複原貌,死變態!”


    “想恢複原來的樣子麽?”他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我倒是覺得姐姐現在這樣更加便於攜帶呢~”


    便、於、攜、帶?


    白喜喜氣紅了臉,一爪拍在他的手背上,白皙的皮膚立刻出現三道血紅的爪印:“攜帶個鬼!你自己也可以變迴碎片啊!”


    “碎片裏太悶了~我不要。”


    “我也不要!”


    “……那好吧。”貔貅歎息地妥協了。


    一陣金光過後,白喜喜終於從變幻術的折磨中解放了,纖細的四肢逐漸舒展開來,如同抽芽的柳條,小巧的鵝蛋臉,水潤的肌膚,靈動的大眼睛睫毛彎彎,粉嫩的唇瓣微微揚起,宛如是人間六月裏最燦爛的一朵桃花……


    “唿。還是當人舒坦!”變迴人形的白喜喜抻了個懶腰,脊椎發出咯噠咯噠的響聲,她衝貔貅揮了揮拳頭:“以後再隨意把別人變來變去,我就打……”


    “姐姐打不過我的。”貔貅笑眯眯打斷。


    “……打你的小報告!讓狴犴來收拾你!”白喜喜怨念地放下拳頭。


    我是打不過你,但是我可以找你哥來教訓你啊。


    貔貅哈哈大笑:“姐姐真會說笑~”


    “嗬,你也挺懂犯賤。”


    “……”貔貅。


    “……”白喜喜。


    相顧無言,那些亮晶晶的星子一點點從他黑色的瞳仁中散去。貔貅默默地垂下眼簾。抱起暈倒在地的燕三。


    白喜喜立刻警覺起來,張開雙臂攔在貔貅麵前:“你要對她做什麽!?”


    “做應該做的事。”他低聲迴道,“難道姐姐想讓她一個女孩子暈倒在荒郊野外。等魔獸來啃得連骨頭也不剩麽?”


    “額,不是的。”白喜喜抓了抓耳朵,她似乎誤會了些什麽,白喜喜啊白喜喜。你的思想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肮髒了?


    貔貅輕斜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他是不是在生氣?白喜喜心虛起來。她剛才說話確實重了些……


    不過先做錯的人是貔貅,她是不會向他道歉的!


    火紅的太陽圓如燒餅,大地在這片日不落天空的籠罩下,變得幹燥又熾熱。空氣裏最後一點水汽都被無情地抽走了。


    “這個帽子好熱。”白喜喜隔著皮帽撓著發癢的頭皮,白骨精八成是故意的,明明知道魔界是萬年不變的炎熱氣溫。卻還是用毛皮做了頂帽子給她。


    “前麵就到城鎮了,忍忍吧。”貔貅好脾氣地安慰。


    白喜喜問他:“你可以變個帽子出來麽?頭巾也行。”


    “不~”


    “不能?”


    “不想。”


    “……”切。不變就不變,拉倒!


    氣氛再次冰結,貔貅抱著燕三走進一間客棧:“掌櫃的,隨便開間房,我們趕時間。”


    客棧掌櫃瞄了眼昏睡中的燕三,和一旁男裝扮相的白喜喜:“好叻,客官您要幾間?”


    “一間。”


    “客房分上中下三品,您是要……”


    “無所謂,有床就夠了。”貔貅催促道,“快點。”


    “額,這位客官,玩火傷身啊,看您這身打扮,不是本人吧?”掌櫃捋著山羊胡須,“咱們店支持陪客服務,陪吃陪喝陪打牌,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白喜喜問:“做什麽都可以嗎?”


    “那是自然,隻要八百八,銷魂美女帶迴家!小兄弟要不要選選看?”


    “她不需要。”貔貅不耐煩地拍桌,“房間在哪!?”


    哢嚓——桌麵應聲而裂,粉塵飛散,在空氣中匯聚成猙獰的龍頭,咆哮著穿牆而過,留下一個通風的洞口。


    掌櫃兩腿一軟:“在、在樓上……客官隨我來。”


    “知道了,你可以滾了。”


    一枚金幣畫著美膩的拋物線投入掌櫃懷抱。


    白喜喜奇怪地看著貔貅發(裝)飆(逼),他為什麽這麽急躁?好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龍族男子也有生理期嗎?


    關上房門,貔貅將燕三輕輕放在床上:“昏睡咒的效力會持續十二個時辰,十二個時辰後,她就會醒過來。”


    “我去了淆元宮,那裏幾乎都是青銅製成的守衛。”白喜喜說,“古蛇皮可以保護我的行蹤不被守衛察覺。”


    眉頭輕鎖:“淆元宮……你去了那裏?”


    “是啊。”白喜喜點點頭,“還有一件事——”她把飛鸞被俘的事情告訴了貔貅,“必須救他出來,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魔君殺死!”


    “你怎麽知道,魔君就一定會殺他?”貔貅表情怪異,“魔君惜才如命,火鳳將軍驍勇無雙,魔君不會要了他性命的。”


    頂多關個幾百幾千年,直到孤寂而死罷了。


    “見到他了嗎?”貔貅問。


    “沒有,他被關在西南角的地牢裏,有兩個腦袋的獄卒在把守。”


    “我問的不是他。”


    “不是他?”白喜喜迷惑不已,貔貅又在賣什麽關子?


    “饕餮,你見到饕餮了吧。這個叫燕三的丫頭身上,有饕餮的味道。”貔貅眯起眼睛,“你也有。”雖然並不明顯,但他還是能聞到,那個令他作嘔的味道。


    白喜喜再次迴想起來,神情淡漠的青年從屋簷上飛身而下,溫柔地微笑。向另外一個女人。


    “看見了。他現在魔君手下做事。”白喜喜迴答,目光卻落在睡熟的燕三身上。


    自強自立的將軍家三小姐,武藝驚人。相貌出眾,待人接物都付諸真心,似乎正是在出閣的年紀——這樣完美的少女,沒有男子不會對她傾心吧?


    “你一早在天界的時候就知道這件事了。”白喜喜轉過身來。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眼睛,“為什麽不告訴我?”


    害得她猜測了那麽久。苦思冥想失眠到爆肝。


    “不,我並不知道。”貔貅坦言道,“起初我也隻是猜測,答案正巧在猜測之中。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我不確定。”


    他說的,是真的麽?白喜喜狐疑地想,她一直擔心九龍塔找到後會被貔貅獨占。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


    笑著說謊,笑著殺人。在屋子裏堆滿了金塊珠礫,看似珍愛,心裏卻將它們棄如敝履。


    這個男人真真假假,你永遠也猜不到他下一刻會做出什麽驚人的舉動。


    白喜喜無法完全地信任貔貅,一如貔貅無法完全的相信白喜喜。


    唯一將兩個人聯係起來的樞紐,是九龍塔,為了共同的理想目標,二人達成了共識。


    現在這條樞紐被一枚齒輪咬住了,白喜喜想解救飛鸞,而貔貅認為無關緊要的人無須理會。


    “他會打斷我們所有的計劃,淆元宮地牢並不容易突破。”貔貅說,“拿到九龍塔,這裏的一切就與你無關了。”


    “棄他不顧,與幫兇殺人有什麽分別?”白喜喜揚聲反問,“不論是原來世界的飛鸞也好、現在世界、未來世界的飛鸞也好,他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難道你忍心看著自己的兄弟死在你麵前嗎?”


    少女的眼神堅定決絕,仿佛又迴到了山穀中的那一戰,隻是她現在麵對的不是邪惡的上古神。


    貔貅低頭凝視著她:“忍心。”


    “哈……?”他今天是吃錯藥了吧。


    “為什麽不忍心?他人命數,由他們自己掌握,或人或神或魔,但凡有生命者,皆有一死。我不是閻王爺,手上沒有生死簿。”


    是了,貔貅是活了上萬年的老泥鰍,生死之事他早已看淡,放不下的人,是她。


    白喜喜心情黯然了起來。


    “姐姐的神思課一定不及格~”語氣徒然變迴歡快的腔調,貔貅調皮地眨眼,“道行不夠深哦,為了兩句話動搖心念,是很容易墮入魔道的。”


    優柔寡斷的人,往往心魔深種,等他們發現的時候,一切都太遲了。


    “不及格就不及格!”白喜喜氣唿唿地將臉撇到一邊,她又不靠這些初級課程吃飯。


    貔貅站起身來:“出發。”


    “到哪裏去?燕三她要是醒過來怎麽辦?”


    “醒來就迴家唄,我可不負責把她送迴去~”貔貅打了個響指,“淆元宮一日遊,行動代號‘拯救失落的王子’,走起。”


    “……=a=”失落的王子是什麽鬼,他果然沒吃藥,“你不是不想救人麽,閻王爺同誌。”白喜喜陰陽怪氣。


    “唔,現在依舊不想救。”貔貅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他忽然輕笑了起來,嘴角的酒窩梨花般綻放,“不過偶爾當迴孫悟空也不錯,生死簿既然掌管不了,那就——撕了它。”(未完待續)


    ps:===小劇場===


    白喜喜:啊啊啊。我的思想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肮髒!


    眾人:從第一章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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