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的時候,小舅一家也來了,琴琴一時來就甜甜的一通恭賀新喜的拜年,然後就跑到範東麵前,伸手一攤,說道:“東哥哥,我的新年紅包呢?”


    範東見了在琴琴手上一打,沒好氣地說道:“你在這裏都是表姑姑了,你還好意思問我要紅包?”


    琴琴撅著嘴說道:“誰讓這一塊就東哥哥你混的最好,不找你要找誰要!”


    幾個表哥也在一旁起哄道:“對,就找你表哥要,他現在都是大老板了。”誰讓表兄妹中琴琴最小呢,一屋子人都寵著她。琴琴得到了支持,又把手伸出來,得意洋洋地看著範東。


    範東無法,從錢包裏抽出二百塊錢來給了琴琴。


    琴琴接過錢,有些不滿意的嘀咕著,“才兩百塊啊!”範東一聽,作勢欲怒,裝作要收迴,琴琴見狀把錢往口袋裏一塞,蹬蹬蹬地跑掉了。


    過了一會開飯了,酒桌上表哥上自然拚命的勸著範東酒,幸好範東現在千杯不醉,自是來者不拒,左一杯右一杯的和幾個表哥拚起酒來,直喝的幾位表哥都大了舌頭,才收住了勢,喜滋滋地嚼著大舅媽特意為範東留出來的鍋巴,吃的香甜極了。


    吃過了飯,小舅和範東老爸領頭,帶著表哥們打起了牌,打的不大就為個樂子,拉範東上桌,範東沒幹,卻心心念念想去大舅家的老房子那裏看看。


    大舅聽了就帶著範東去了後山的老屋那裏,大舅家原來住的地方可真是塊風水寶地,正好在半山腰子那裏,整個山頭就大舅一戶一人家,門口正好一條半圓形的溝渠把大舅家圍在裏麵,房前屋後栽滿了果樹,什麽杏樹、梨樹、桃樹、棗樹、柿子樹,河溝裏還有荷花菱角什麽的,範東小的時候沒有那麽多零食吃,在大舅這裏可是吃了個過癮,每次肚子都吃的鼓鼓的飯都吃不下去。


    跟著大舅爬了半天的山,終於到了老屋子的舊址,門口的河溝早幹了,露出一道道深深的裂縫,幾間老土坯房也早就塌了,隻留下一些殘垣斷壁,屋前屋後的果樹也沒有了,整個山頭光禿禿的,充了一種滄桑的灰敗感。


    大舅兩手一攤,說道:“看吧,什麽都沒有了!”


    範東見入目皆是一片灰涼,隻能根據那幾堵殘牆,推測還原小時的場景,忍不住問道:“那些果樹幹嘛不移下來接著種?”


    “那些樹種都老了,那還是你姥爺年青時候種下的一些果樹。”大舅對範東解釋著,“再說那麽大的樹,靠你幾個表哥和我也弄不下來,請人的話人工就要多少錢,所以不如砍了。”


    範東不知道那些樹有那麽些年頭了,看來果然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現在沒人栽樹了,以後的人們也沒樹蔭鮮果好享用了,默然了片刻,登向以前老屋後的山頭上爬去,說是山其實都是些連綿不絕的低矮的山坡。


    等範東上了山頭放目一看,卻感到一陣刺目,記得以前這裏也是連綿不絕的青翠山巒,山上滿是鬱鬱蔥蔥的樹木,如今山上荒涼一片,寸草不生,有些地方的岩石已經直接裸露在外麵,範東如今感覺何其敏銳,隻感到整個山體的生機在不斷的流失著。


    範東大驚失色,連忙問道:“大舅,那些樹呢?怎麽都砍了?”


    大舅苦笑了一下,略帶嘲諷地說道:“還不前些年,縣裏的頭子們去法國考察了一圈,說法國那有個種葡萄比較出名的地方,釀出來的葡萄酒全世界都有名,說那地方的啥緯度和咱們這也是一樣的,迴來以後也號召著全縣坡地都種上葡萄,說要打造成世界有名的葡萄酒生產基地,鄉裏就逼著我們種,把以前的雜樹砍了,種上葡萄,結果當年看還好好的,一個冬天一過,葡萄苗全死了。”


    大舅說到這也氣憤地說:“大家夥白辛苦一年不說,還陪了一筆種苗錢,後來有人去縣上鬧,縣上也隻說是管理技術不行,後來有個農業專家說我們種的品種就是不耐寒,隻能種在溫熱的地方。這麽一折騰這些山就荒掉了,現在連個撿柴火的地方都沒有了。”


    範東聽的一陣咋舌,種植物在在別的地方水土不服,這並不奇怪。正所謂桔生淮南則為桔生淮北則為枳,我們早就懂得這個道理,它甚至可以說是常識。常識為什麽還會犯錯?說到底還是官僚主義和形式主義的老問題在作祟。隻想政績、不講規律,沒有充分調查研究就倉促上馬,這不就是官僚主義的典型表現嗎?隻可惜了這鬱鬱的青山,如今化為荒涼一片。


    “那最後政府也沒給你們什麽說法嗎?”範東問道。


    “什麽說法?鄉裏推縣裏,縣裏推林業局,林業局又找不到人,最後就這樣了唄。”


    範東聽了後隻能沉默了,為自己小時候的樂園默哀,大舅看了看,就說:“小東,這也沒啥可看的了,我們迴去吧!”


    範東想了想,“大舅你先迴去吧,我還想在這轉轉。”


    大舅聽了也沒說什麽,隻叮囑道:“那你玩一會就迴來,晚上還要去你小舅家呢。”


    範東點了點頭大舅就轉身往迴走,範東出神的盯了會,見大舅走遠了,便縱身從山頭往下跳去,猶如一隻大鳥般地在空中滑行了一段,飄落在地上,這邊的山腳這裏有一條河流,都是上遊水庫中放出的水,夏天表哥常帶著他來這裏洗澡,那水清澈涼爽,水流也不急,是範東中的又一個充滿快樂的地方。


    可一到這裏,範東又傻了眼,原先十幾米寬的河流,現在隻剩中間一米來寬的小河溝了,河水又急又濁,兩岸全是刺目的漫漫黃沙,依稀還能看到遠處有些還沒拆走的采沙設備。


    看到又一處童年的聖地被破壞的麵目全非,範東也感到一種深深的悲涼,一個本來如世外桃源的童年樂園,這在當時也許是最最平凡不過的。但現在迴想起來,那可真是一段“純淨快樂”的生活。重重疊巒的黛山,蔚藍如勿忘我花般的天空,傍晚遠處升騰起人家做飯的嫋嫋白煙,身邊數不勝數的野花碧草,還有啾鳴不止的活潑的鳥兒,這些青山綠水的迴憶片斷,已成為範東心中一個永不磨滅的印跡。


    可如今這些都沒有了,範東實在想不到,如果以後自己有了孩子,還能過上像自己小時候這樣的純淨快樂的生活嗎?範東沿著這鬆軟的河床慢慢地走著,想著大舅一家的窘迫境遇,這荒涼的山,混濁的水,腦子裏隱隱閃過一個想法,自己為什麽把它重新打造成一個世外桃源般的人間仙境呢,這樣不僅解決了大舅一家的工作問題,還留住了兒時的美好迴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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