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漸漸升起,劍老頭兒的故事到此為止了。


    聶無名一家站在劍老頭兒的身側聽得入神,沒想到劍修一脈竟有如此傳奇隱秘的故事。


    聶無名聽著唏噓不已,見劍老頭兒停下了講述,聶無名好奇道:“師傅,那後來呢?海瑞師祖後來又做了怎樣的事情呢?”


    劍老頭兒一笑道:“後來師祖持劍行走神州,立誌蕩平仙遺之禍,為神州換取了至今為止四百餘年的清平。”


    “哦。”聶無名若有所思頭,“四百餘年,那是不是師祖已經把‘仙遺’之禍給掃清了?”


    劍老頭兒皺眉,眼中似是在想著些什麽,片刻之後搖搖頭道:“不知。”


    “不知?師傅,這是為啥啊,都已經過去四百年了,你又怎麽會不知道呢?”


    劍老頭兒再次搖了搖頭,歎息一聲:“‘仙遺’之禍是否已平,這世上恐怕除了師祖之外無人知曉了。不過我知道的是,我的師傅給我傳法之時,將‘仙遺’之禍列為了我師門的第一使命。同時他告訴我,神州‘仙遺’之禍再起之時,就是真正的‘無名’重出之日。”


    “‘無名’重出之日?是說我麽?”聶無名疑惑道。


    劍老頭兒哈哈一笑,撫摸著聶無名的腦袋說道:“可以說是你,也可以說不是你。”


    “嗯?師傅,為什麽你今天說的我都不懂啊。”聶無名對於劍老頭兒的話越發的不解了。


    劍老頭兒笑嗬嗬的看著身穿道袍的聶無名,道袍在無名的身上極為適合,仿佛這件他早已備好的道袍就是為無名量身準備的一般。劍老頭兒淡淡的道:“你不懂也是正常的,還記得師傅給你說的‘選劍’麽?”


    聶無名點點頭,“記得,我已經拜了師了,下一步就是選劍了。”


    “對。”劍老頭兒的臉上肅穆了起來,“對於普通的法劍一脈道童子來說,選劍可以說是最為危險的一關。就連我當初選劍,也是曆經九死一生,差點葬送在‘虛無劍界’,但是你不同,因為你的劍早已注定了。”


    “注定了?”


    “嗯。”劍老頭點點頭,“你脖子裏掛的劍墜就是你的劍,而它也叫做‘無名’。早在你還未出世之際,‘無名’便自動擇主,將我帶到了你父母的身邊,後來你被‘河童’纏身,又是‘無名’指引我才在關鍵時刻趕到你們的身邊救下了你,將‘無名’留給了你。也就是說‘無名’就是你的劍,而你也是無名。”


    聽了劍老頭兒的話,聶無名和聶健民、秀芬都想通了,原來當初劍老頭兒那麽是適宜的趕到這裏,一切都是因為這‘無名’劍墜啊。聶無名輕撫著脖子裏的劍墜,劍墜入手溫熱,似是有著靈性一般,聽到他們的訴說,一股股熱量從劍墜的身上傳到他的手中,無名猛地一驚,不解的看著劍老頭兒問道:“師傅,既然我的劍已經注定了,那為何還要選劍呢?我又該如何選劍呢?”


    劍老頭兒一笑,“選劍並非單純隻是為了‘選劍’而已,他更重要的目的是為了讓你認清心中的道,堅定以後的道路。雖然你已有‘無名’但你若是心中無道,那‘無名’自然也不會為你所用,懂嗎?”


    聶無名點點頭,明悟了,“師傅,那我選劍是什麽時候?”


    劍老頭兒掐指一算,輕聲道:“一個月後,等你的術法更為堅實些了,我們便進行選劍。”


    “好。”聶無名一笑,期待起了一個月後的選劍。


    拜了師傅,聽了秘聞,已經是早晨七點多鍾了,聶無名趕忙脫了道袍,換上他平日裏的衣服,一溜煙的朝著學校跑去。學道雖然重要,可知識同樣也很重要,這是劍老頭兒告訴他的。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一切都看似安穩循規蹈矩的,可殊不知,在聶家村後的河流之中,一處不顯眼的幽深黑洞內,一場異變正在悄然無聲的進行著。


    這是一個入口極小,內部卻別有洞天的一個黑洞,黑洞內暗無天日,水流緩緩的從河道裏流淌進入這裏,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深潭,可在這水流匯聚的深潭中央,卻有著一塊突出水麵平台,平台之上正有著一個虛幻至極的魂體趴附其上,在這虛幻的魂體之下,似是覆蓋著什麽異樣的存在。虛幻的魂體就這樣趴在平台上,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的有一天,這虛幻的魂體陡然凝實了起來,於此同時,這魂體發出一道道無聲的‘尖嘯’,尖嘯響起的瞬間,這寧靜深邃的洞穴之中陡然熱鬧了起來,無數的鬼物魂體蜂擁而至,仿佛朝拜鬼王一般的匯聚在這洞穴之內......


    不過這發生在暗處的異變是無人注意到的,聶無名在劍老頭兒的指引之下,一邊學習一邊學道,日子過的倒也安穩。聶健民和秀芬二人呢,經過這一番事情也盡釋前嫌,恩愛如常,劍老頭兒呢,也是每天忙活著他的事情,時而在這時而在那。


    每天傍晚吃完飯,劍老頭和聶健民兩個老爺們就會一道來到村子東頭的十字路口,和村上的人閑聊,侃天論地。這樣做一是為了打發平靜的日子增進和村民們的感情,另一方麵也是為了知曉這小村子的周圍有什麽好玩的事情發生。


    這一天,聶健民和劍老頭兒照舊來到了村子東頭找了個地方,愜意的蹲了下來。聶健民熟練的給老少爺們們發了煙,便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一眾村民們閑聊著。劍老頭兒已經來到聶家村一個多月了,對於這村上為數不多的村民也認識了個七七八八。而村民們也漸漸的認識了這個奇怪的白發男子,聶健民向大家介紹的是,這是他的遠方親戚,按輩分叫‘大哥’,於是啊,村上和聶健民差不多大小的人,也大大咧咧的叫劍老頭兒‘大哥’。


    “嗨呀,今年咱們這後麵的河裏真怪啊,一條魚都沒有了。”就在大家談論著今年莊稼的收成咋樣的時候,忽的,眾人的身後一個身材高大壯實,滿臉胡須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無奈的說了一句。


    這人名叫海濱,是聶家村裏一個‘好玩’的人,村裏的大部分人呢都是老老實實的種地,種莊稼,可這海濱偏不,他喜歡捉魚。於是他就把自己的地包給了村上喜歡種地的人,平日裏就靠著自己的漁網去村後的小河裏捉魚,然後去鎮上賣魚補貼家用。不過你還別說,這海濱雖然不種地,可他每天賣魚的收入也不少,這一年下來,比起種地的人收成還多呢!


    聽到海濱的話,聶健民吐了個煙圈,笑道:“你個狗日的海濱,河裏咋會沒魚呢,怕不是被你捉完了吧?你那地籠網,可是遍布咱們這村後的小河段啊。”


    聶健民這麽一說,老少爺們們也開了話匣,“是啊,海濱,你那地籠網一道道的將咱這後麵的河都給包圓了,常年累月下來,魚少了也是應該啊。”


    海濱聽了眉毛一掀,大眼一瞪對著眾人說道:“不是啊,這今年真是怪了,從這入九月以來,一個多月了,這魚是一天比一天少了,就在昨天,我十幾個地籠網下去,別說魚了,就連平日裏不比魚少的水蛇都沒有了!十幾個地籠網全是空的。”


    “吹牛了吧?這十幾個地籠網,咋可能一條魚都捉不到,再說了,咱們這河裏那蛇恐怕比魚還要多吧?平日裏哪一天你那大盆裏不得有十幾條水蛇!”


    “是啊,我們家小孩都不敢去你家了。”


    海濱從兜裏掏出煙,散了一圈,點上煙,海濱愁苦道:“誰說不是呢,可今年就是這麽奇怪,不信你們明天早上去我家裏看,我收了網在家等你們。”


    “好,一言為定,明天啊,我們幾個都去,要是看見一條魚,不,哪怕是一隻螃蟹,你這老小子也得請客。不然啊,我們就不走了!”說話的是聶建峰,他在這一群人裏年紀最小,也是最活躍的一個。


    海濱聽了,非但不怕,反而看著聶建峰道:“建峰啊,一言為定,明天誰不來誰是小狗。”


    眾人聽了海濱和建峰的話同時哈哈大笑,村裏人都樸實,沒有什麽心眼,平日裏罵罵咧咧的談天論地十分開心。


    漸漸的夜幕暗了下來,眾人都起身各自迴家去了,聶健民和劍老頭兒一道,也起了身,慢悠悠的朝家門走去。


    迴到家,秀芬正在廚房裏收拾著,堂屋的燈亮著,而聶無名卻不在家中,劍老頭兒和聶健民都知道,無名已經去墳地裏練膽去了。


    經過劍老頭兒一個多月的教導,聶無名已然慢慢克服了心裏的恐懼,不過,這修道一事卻不是一朝一夕的可以練成的,所以聶無名每天晚上去墳地裏畫符修術已經成了他的必修課,畢竟在家裏施展不開,而在街道上又太過招搖。思來想去,聶無名還是認為公墓是一個好去處,因為那裏一般人閑來無事可不會去的。


    劍老頭兒和聶健民、秀芬夫婦簡單的聊了兩句,就獨自一人迴到他的房間。倒了茶,拿起一本古籍閑適的翻閱著,對於現在的生活,劍老頭兒是十分滿意的,畢竟,他這一生都在飄搖之中度過,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安生的日子,劍老頭兒自當是無比珍惜的。


    漸漸的,到了夜裏十一點多,聶健民夫婦早已睡去了,劍老頭兒屋子的燈光依舊亮著。忽的,大門傳來了一陣窸窣的聲響,劍老頭兒一笑,悄然關了燈,他知道是聶無名迴來了。


    聶無名迴到家裏之後,輕車熟路的直奔廚房,打開鍋蓋,隻見一碗泛著油光香氣撲鼻的藥湯映入眼簾。這是劍老頭兒為他熬得藥湯,從他第一天學道之日起,這藥湯就未曾斷過。修習了數小時的道術,聶無名早已感到餓了,端起碗‘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沒多大一會兒,一碗藥湯就見了底。


    喝完藥湯,聶無名迴到自己的房間,默念著《靜心咒》慢慢的睡去了。說起來也是神奇,自聶無名跟隨劍老頭兒學道之後,每天早出晚歸的,一天睡覺的時間也不過五六個小時。可聶無名一直都覺得精神飽滿,從沒有說睡不飽的現象。聶無名不知道,其實這都是《靜心咒》的效果,靜心咒可以幫助他很快的入睡並且進入深度睡眠,要知道一個小時的深度睡眠,那可是抵得上普通人三五個小時的睡眠的,這也是聶無名從未感覺困倦的原因。


    夜漸漸的深了,聶家村家家戶戶都滅了燈,明月高懸,又是太平長安的一夜。


    次日清晨,劍老頭兒和聶無名一道修了早課,聶無名上學去了,聶健民在廚房裏和秀芬一起忙碌著,劍老頭兒則是在院子裏開墾了一小塊菜地,在裏麵種了些菜,正閑適的忙碌著。


    就在這時,聶建峰來到大門口對著裏麵喊道:“健民哥,健民哥!”


    聶健民聽到唿喚從廚房裏探出頭笑問道:“幹啥啊,建峰。”


    聶建峰一笑道:“走啊,去海濱那狗日那看看去,我倒要看看這老小子請不請這頓酒。”


    聶健民聽了看了一眼忙碌的秀芬,秀芬一笑道:“好了,去吧,這我一個人就夠了,這麽大人了,還跟個孩子一樣。”


    聶健民嘿嘿一笑,溫柔的看了秀芬一樣,悄悄出了廚房,隨著聶建峰一道去往海濱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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