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晨光灑在病房裏,灑在絕色女鬼的身上,白衣女鬼發出一聲哀嚎,魂體在晨光中發出一連串焦灼的‘嗤嗤’聲,白衣女鬼的利爪停在了半空中再也落不下去了,她迴過頭,怨毒的看了一眼這間病房裏的一家三口,似是要將這一家三口給生吞了似得,可晨光如劍,射在她的身上,最終她隻得不甘的離去了......


    聶健民和無名父子二人望著初升的太陽,臉上有著慘白的笑容,他們,終究是熬過了這一夜。


    聶健民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病房內靜悄悄的,他發現自己正躺在秀芬旁邊的地鋪上,手腕處的刀口已經被包紮好了,他晃晃自己昏沉的腦袋,想要起身看看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可一陣陣的虛弱感包圍了他,他嚐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或許是聶健民的動作驚醒了房間內的人,兀的,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聶健民的耳邊響起:“醒了?”


    聶健民聽著這個熟悉的聲音一愣,繼而臉上有著狂喜的神色,這是劍道長的聲音啊,他果然如約迴來了。聲音響起的同時,一道人影出現在他的麵前,劍眉星目,幹淨的中山裝,雪白的頭發,這毫無疑問是劍一啊。


    聶健民掙紮著就要起來,可劍一卻看著他虛弱的模樣小聲道:“好了,健民你不用起身了,你的身子還弱,先休養兩天啊,不過不要介意,因為你們這一家三口都倒下了,如果讓你們分兩個病房的話我有點照應不過來,所以委屈你在地鋪上躺兩天了。”說到這,劍一也笑了,他沒想到他這出去了兩天,聶健民一家竟然全都倒下了。


    聶健民感激的看著身前的劍一,他又怎會在意這些細節呢?隻是他更擔心妻子和兒子的情況罷了,想到這聶健民小聲的問道:“劍大哥,秀芬和無名的情況怎麽樣了?”


    劍一一笑道:“放心吧,秀芬沒有受到衝撞,再過幾天就會醒來了,無名比你的情況稍微嚴重些,不過同樣沒有生命危險,我想再過一會兒就會醒來吧。”


    聽劍一這麽說,聶健民才長長的舒了口氣,看來昨晚他和無名的努力沒有白費,秀芬沒有受到衝撞,而他和無名雖然都受了傷,可好在都無生命危險,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不過,忽然間聶健民想到了一件事,他難為情的看著劍一,幾次欲言又止。


    劍一背對著聶健民,可聶健民窸窣的動作卻沒有逃過他的耳朵,劍一輕輕的給無名搭著脈,檢查著無名的身體,頭也沒有迴的說道:“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這些年行走四方,雖然沒有什麽錢,不過給你們一家看個病還是沒問題的。”


    聶健民羞愧的低下了頭,他的一切想法都無法逃過劍一的眼睛,是的,他在為錢發愁,秀芬的情況嚴重,每天的花費對於聶健民的家庭來說都是一筆不小的費用,加上搶救的錢,聶健民這短短兩天的時間就已經掏空了所有的家財,聶健民正有著打算,等到劍一歸來之後,他便迴家找親朋好友們借借錢,可眼下他的身體虛弱連站都站不起來,他又如何迴去呢?聽到劍一的話,聶健民心中感動,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迴答了,這份恩情,注定聶健民是永遠也還不了了。


    給無名搭完脈,劍一臉上有著一絲輕鬆,他迴過頭,看著低著頭的聶健民,緩步來到聶健民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小聲道:“不用想那麽多了,我說過,我和你們一家的緣分才剛剛開始,以後有更長的時日,我需要受你們的照顧呢,所以不要有心裏負擔,一切平常心對待。好了,無名要不了多久就要醒了,你不會想讓無名看到你這幅模樣吧?”


    聶健民輕輕的點點頭,眼眶中打轉的淚水被他收了迴去,劍一從桌上端過一碗粥幾個包子遞給了聶健民,經曆了一夜的苦鬥,他的身體虛弱正是需要補充能量的時候,他不客氣的接過吃食,狼吞虎咽起來。劍一看著宛如孩童一般的聶健民,知道他和無名這兩天一定是經曆了一番艱苦卓絕的守護,他搬過一個小凳子,坐在聶健民的身邊,淡淡的道:“健民啊,給我說說這兩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和無名怎麽搞成了這副模樣。”


    聽到劍一的詢問,聶健民艱難的咽下口中的飯食,邊吃邊對劍一詳細的說著這兩天的情況,聽完聶健民的訴說,劍一卻皺起了眉頭,按照無名給聶健民的描述,那一對母子恐怕都是厲鬼,劍一心中疑惑,厲鬼的形成那可不是說著玩的,那是得有極大的怨念才能形成一個厲鬼的,而這小小的醫院裏竟然有著母子一對厲鬼,著實是有些不正常了,劍一本想四處走動下,在這醫院裏轉轉,看能否發現一些端倪,可眼下聶健民一家三口都在他麵前躺著,他根本走不開,而且無名馬上就醒了,對於這對母子厲鬼的情況,他覺得無名或許可以給他提供更為清晰的線索,於是劍一靜靜的在病房裏思索著,等候著。


    滴答滴答,牆上的時鍾不停地轉動著,聶健民吃過飯感覺好了許多,可身體的虛弱依舊無法讓他站起身來,他隻得背靠著牆壁默默地休息著。忽的,秀芬旁邊的病床上傳來一陣翻身的聲音,聶無名緩緩地從昏迷中睜開了眼睛。


    無名一睜眼就發現了守在他身邊的劍老頭兒,無名的臉上有著虛弱的笑容,小聲道:“師傅,你迴來了。”


    劍一的大手輕撫無名的腦袋,淡淡的道:“對,師傅迴來了,你好好休養就是了,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


    對劍老頭兒的話無名沒有絲毫的懷疑,昨天晚上‘鎮魂符’的威力已經深深的震撼了無名,符篆尚且有此威力,更何況是劍老頭本人呢?那母子厲鬼絕對不是劍老頭兒的對手,有劍老頭兒在,今晚絕對安穩。


    “無名啊,你是不是偶爾能夠看到那些‘鬼’?”劍一注視著聶無名淡淡的問道。


    無名點點頭道:“對,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莫名其妙的我就能夠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東西,不過這種現象也隻有在特殊情況下才會發生,我根本控製不了,師傅,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兒啊。”


    劍一一笑道:“道家之人都有‘天眼’,透過天眼,道士才可以看到常人無法看到的鬼物,可天眼之上還有著更高的一個層次,叫做‘心眼’,心眼無需開啟,是常駐在一個人的心靈深處的,你想使用的時候便可悄然開啟,心眼可以看透世間所有的虛妄,也可以看得到更為細膩的鬼物,而你爸告訴我,你不僅看到了那母子鬼物,還看到了他們身上的紅色怨氣,這說明你在無形之間已然越過了天眼階段,覺醒了‘心眼’,隻要善加引導,假以時日,你一定可以隨心所欲的掌握‘心眼’。”


    劍一的話仿佛給聶無名開啟了一扇神奇的大門,他沒想到人的身上還有著這樣神奇的力量,而且還能通過一些特殊的‘手段’掌握這種詭秘莫測的力量,聶無名專心致誌的盯著劍老頭兒,記著他說的每一句話,劍一似乎也注意到了無名眼中濃厚的興趣,劍一輕輕的撫著無名的腦袋,慢慢的給無名說著道門之中的神奇往事,隨著劍老頭的訴說,聶無名心中的那股求道之心更切了,他迫切的希望自己趕快好起來,好跟著劍老頭兒學道。


    劍老頭和無名足足聊了三四個小時,直到天色暗了下來,劍老頭才進入了正題,“無名啊,把你這兩天心眼之中看到的一切都告訴我,越詳細越好,我想今晚那母子厲鬼還會再來,不過你需要注意一件事。”


    無名一愣,疑惑道:“什麽事?”


    “公正,那一對母子厲鬼是傷害了你和你爸,但是你要秉持著一顆公正之心去評判那一對母子厲鬼,因為你的話,將會決定他們的結局!”


    “嗯。”無名鄭重的點點頭,一絲細節都不敢遺漏的給劍老頭兒講述著,從雙頭小鬼戲虐他們,到昨晚母子厲鬼率領百鬼來襲,聶無名麵麵俱到,凡是他見到的,甚至是想到的可能性都告訴了劍老頭兒。


    劍老頭兒聽完聶無名的話,心中大致有了打算,劍老頭兒看向無名問道:“無名,你可考慮了這件事究竟是何起因?”


    無名思索了片刻,不確定的說道:“我覺得起初那雙頭小鬼並不想傷害我們,他隻想逗逗我們?”


    劍老頭一笑說道:“對,看來這是一場誤會,那雙頭小鬼本想嚇唬你們玩,可沒想到你竟然看到了他,這讓他來了興趣,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房間裏竟然有著我畫下的符篆,我的符篆傷害了雙頭小鬼,這一舉動激怒了他的母親,接著那絕色女鬼為尋仇率百鬼而來!”


    劍老頭這麽一分析,聶無名和聶健民恍然大悟,原來他們鬧得翻天覆地的一夜,起因竟是一個小鬼的玩心。劍老頭看著無名和聶健民繼續說道:“鬼物的冤仇一旦結下了,可就不好解了,今晚那母子厲鬼絕對還會來的,不過,既然知道了緣由,那今晚我就知道該怎麽做了,好了,你們爺倆先休息吧,我去給你們買些吃的。”劍老頭說著,起身出了病房。


    病房裏聶無名和他爸聶健民四目相對,臉上有著興奮的笑容,聶健民興奮的是劍一的歸來他就可以安心了,而無名的興奮則是,他終於可以看到劍老頭兒出手了,這一次他要好好看看劍一的手段!想到這,聶無名看著窗外漸漸濃鬱的夜,竟然期待著那母子厲鬼的趕快到來。


    夜色如水,聶無名和聶健民吃過飯便翹首以望,注意著劍一的動作,等候著那母子厲鬼的到來,劍一則是靜靜的坐在病房中,不知從哪拿出了一本古籍默默地翻閱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知不覺夜深了。


    時針剛剛指過十點,劍一悄然從椅子上起身,來到病房門口打開了病房的門,窗外的冷風頓時湧入了病房,聶健民和聶無名不由得一個哆嗦。


    醫院裏靜悄悄的,除了這唿嘯的風聲再沒有其他的動靜了,劍一開了房門之後,便拉過椅子再次坐了下來,似乎對於即將到來的一切毫不在意似得,然而聶健民和聶無名都知道,這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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