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知道自己皇後尊嚴有損,便會主動求上門來。


    母子倆一樣的自以為是。


    皇帝剛一踏入就看到了在木架間飛快穿梭打鬧的各色貓咪,嬌軟的求饒和兇狠的低吼交織在一起。


    旁邊的宮人像是早已見怪不怪,並沒有人去打擾它們。


    看到這裏的皇帝微微蹙眉,他更喜歡小狗,那樣忠誠護主的寵物才更值得飼養。


    不明白皇後為何喜歡這種有個性的狸奴,高傲不說還不易養熟。


    宜修看見皇帝進來也沒有起身,這樣無視君王的行徑看得皇帝額間青筋直跳,廢後的念頭第無數次冒了出來。


    暗自發誓這是最後一次來景仁宮,也是最後一次給皇後麵子。


    聽到皇帝的打算宜修也沒有阻止,“您是皇帝想封就封吧,隻要不介意別人私下議論,您就是封她做貴妃都可以。”


    男人總是這樣奇怪,宜修的滿不在乎在皇帝心中自動轉換成了陰陽怪氣的吃醋。


    剛進門的氣憤也詭異的消散了不少。


    皇帝甚至有點驕傲,女子隻有麵對深愛的人才會吃醋,原以為皇後有多大度,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你從前也是擔得起賢德二字,何時也學會了拈酸吃醋這套。”


    宜修喝茶的動作一頓,抬頭疑惑地看著皇帝。


    不明白這人抽的什麽風,自己的嫌棄表現的不夠明顯?哪裏有半點吃醋的模樣,她剛剛的話有置氣的意思?


    也許吧,無所謂了,趕緊把這老頭送走要緊。


    “臣妾聽不懂皇上在說什麽,您要是沒別的事就請吧,臣妾還有宮務要處理。”


    “至於莞貴人的事情,隨您心意即可。”


    皇帝見宜修又冷了臉,暗罵一聲嘴硬,一甩衣袖便起身走了出去。


    “你說這皇後,從前在王府時端著福晉的架子,如今正經做了皇後反倒失了體統,那日見她換打扮,朕還以為……”


    “罷了,隨她吧,繼續爭執又惹得皇額娘憂心。”


    蘇培盛悄悄擦掉額間的冷汗,每次陪皇帝來景仁宮他的心就時刻提著。


    也不知道皇後娘娘怎麽想的,總在皇上的底線上蹦躂。


    聽到皇上的話蘇培盛也不好裝作聽不見,隻好硬著頭皮迴應,“皇上別生氣,奴才聽聞皇後娘娘經常能夢見已逝的大阿哥。”


    “想來是心緒不寧所致,興許過些時日就好了。”


    管他是不是真的,這個借口百用不厭,反正皇後娘娘對外也是這麽說的。


    一卷卷佛經供著,誰都能看見。


    果不其然,聽到已逝的長子,皇帝再次沉默下來。


    迴到養心殿後圓明園的人也正好送來了年世蘭的迴信。


    這些日子兩人一直沒有斷了書信往來,皇帝在信中刻意提到賞菊大會,詢問年世蘭能否迴宮。


    其中也提起了想要封甄嬛為嬪的事情。


    年世蘭裝作之前的樣子狠狠抱怨了幾句,借著吃醋的借口讓皇帝別忘了生育過公主的曹琴默。


    “世蘭還是這麽愛使性子,什麽時候也不忘給別人使絆子。”


    皇帝看著信紙搖頭笑得一臉寵溺。


    年世蘭既然提了皇帝就不會拒絕,又想到皇後說的話,思索片刻後決定將曹貴人與欣貴人一同晉為嬪位。


    公主的生母一個嬪位也當得,這樣一來甄嬛也不會太顯眼。


    賞菊大會這天聖旨一出,眾人紛紛側目。


    消息早就傳了出來,隻是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敢確定。


    甄嬛進宮不到一年便從常在成為一宮主位,又無子嗣,更顯得這份恩寵難得。


    甄嬛自己也是驚喜交加,理智提醒著她在後宮中不能太過張揚,容易惹人嫉恨,可心底的甜蜜卻不是她能抑製住的。


    曹琴默與呂盈風倒是不介意自己成為配角,她們當然知道自己在皇帝心中沒有多少位子。


    皇帝做決定之前去過景仁宮也不是什麽秘密,年世蘭更加不是那默默奉獻的人。


    “襄嬪娘娘吉祥。”


    “哎呦!”曹琴默趕緊上前將搞怪的呂盈風扶了起來,“快請起,姐姐怎麽這樣打趣我。”


    呂盈風直起身同曹琴默開玩笑,“咱們兩個這算不算撿漏,這麽多年也搭上了登天梯 !”


    曹琴默的笑容實在掩藏不住,張望一圈,眼看四周無人這才迴應對方。


    “姐姐真是的,什麽話也敢說。”


    話落也跟著長舒口氣,壓低聲音感慨道:“不過這話也沒錯,以後會越來越好的,隻有咱們穩住了,公主們的前程才能好。”


    曹琴默一直跟在年世蘭身邊,自然能意識到皇後與年世蘭的關係不再針鋒相對。


    後宮中隻有她們二人生了公主,同樣位分不高。


    不同的是呂盈風的家人雖不在京城可好歹還有依靠,而曹琴默的家族卻無法給她提供任何助力。


    再加上相似的經曆,此時曹琴默與呂盈風相處起來沒有任何壓力。


    有些心裏話也有人傾訴。


    呂盈風沒有曹琴默這樣小心,如今她可是什麽都不愁了,一心隻想著把女兒好好養大。


    拉著曹琴默就往儲秀宮走,“反正閑來無事,姐姐去我宮裏坐坐可好,皇後娘娘賞了淑和不少新奇玩具。”


    “你讓人將溫宜抱來,讓她們姐妹也在一處玩耍。”


    曹琴默自然沒有不應的,年世蘭遠居圓明園,特意求了旨意讓她依舊住在翊坤宮。


    溫宜也漸漸大了,是該多出來走走。


    “說起這個我就頭疼,溫宜總喜歡同墨影一起玩,近來學說話,除了額娘之外,喊得最多的就是狗狗。”


    “墨影?是貴妃娘娘養的那隻狼狗?”


    “可不是,墨影是被調教好的,起初我也害怕來著,生怕傷了溫宜,後來發現它對孩子小心翼翼的,相處下來倒是她們關係最好。”


    呂盈風一下有了興趣,“怎麽說?”


    曹琴默很無奈,可又不吐不快,一時之間也沒有刹住,她乖乖軟軟的小公主啊。


    “前些日子剛迴宮,本以為小孩子不記事,可誰知一見麵比誰都親,溫宜指著墨影的窩哭鬧不止,要不是乳母死命攔著,她都要進去一起睡了。”


    “力氣這麽大,溫宜這身體不錯,這些年倒也康健。”呂盈風一下就注意到了溫宜的活潑。


    能被允許這樣玩鬧,想必身體一定很好,不像淑和,小時候總是生病。


    曹琴默接連說了不少事,兩人沒一會兒就到了儲秀宮。


    封了欣嬪的呂盈風也能住進正殿,被人稱一句娘娘了。


    看著院中各種架子,曹琴默總覺得有些眼熟,她指著那些東西轉頭疑惑地問道:“這怎麽那麽像?”


    “害,哪兒是像啊,這就是。”


    “淑和常去景仁宮,看著這些也想玩,皇後娘娘慣著她特意讓人在這裝了一份兒。”


    曹琴默也沒覺得給貓咪玩的東西不能給孩子玩,頗有興致地走上前細細打量。


    整體看著比景仁宮的小了許多,地上也加了很多防護設施,尖銳的邊角也一概沒有,給小孩子玩倒是很合適。


    “皇後娘娘待淑和真好。”


    呂盈風朝著景仁宮方向遙遙一拜,“皇後娘娘待我們母女確實恩重如山。”


    “說句大不敬的話,貴妃娘娘生病後整個人都溫婉了不少,你這不是也跟著沾光。”


    曹貴人低頭勾起唇角,“是,溫宜出生後全靠華貴妃庇護,不然也不知道會是何等光景。”


    若是沒人撐腰,一個不受寵又沒家世的嬪妃,能不能封了貴人都不知道,更不要說把女兒留在身邊了。


    溫宜很快被抱了過來。


    恰好淑和的聲音遠遠傳來,“額娘,妹妹來了,我今日是不是就不用讀書了?”


    曹琴默親眼看見呂盈風眼中的溫柔慈愛迅速消散,變臉速度奇快。


    她忍不住偏頭捂嘴偷笑,“姐姐這是做什麽,小孩子都愛玩,您可別嚇著孩子。”


    呂盈風輕哼一聲,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淑和跑來的方向。


    以前女兒不在的時候她是日思夜想,剛接迴來也是捧在手心裏。


    時間一天天過去,小姑娘有了充足的安全感,整個人也活潑了起來。


    呂盈風常常覺得自己有問題,白日被氣得雞飛狗跳,晚上看著她熟睡的小臉又決定原諒整個世界。


    從前在王府也沒有這樣難搞,不過她更喜歡現在這樣朝氣蓬勃的女兒。


    “襄嬪娘娘吉祥。”


    “額娘!”淑和行了禮希冀地望向呂盈風,接觸到額娘不甚友好的眼神,她下意識仰起個討喜的笑臉。


    看得呂盈風微微搖頭,“去吧,帶著妹妹一起玩,今日的功課明天都要補上,別讓朝瑰笑話你。”


    淑和歡唿一聲帶頭衝了出去,轉頭看見溫宜還在乳母懷裏,就想伸手去牽她下來。


    乳母看了曹琴默一眼,這才將溫宜放下。


    淑和牽著溫宜慢悠悠往滑梯上走,模仿著朝瑰姑姑的樣子照顧妹妹。


    “妹妹慢一點,不要急。”


    “哎呀兩個台階你跨不上去啊,來跟我走。”


    曹琴默和呂盈風在旁邊的樹下坐著,宮人們端了茶點過來,兩人雖在聊天,眼神卻沒有從那邊挪開。


    看到女兒那急不可耐的模樣她忍不住抱怨,“人小膽子倒大。”


    淑和抱著溫宜從最矮的滑梯開始嚐試,她已經做好了安撫的準備,畢竟自己第一次嚐試就有些害怕。


    “哇——呀!”


    下一刻耳邊就響起了興奮的尖叫聲,隨著速度的減緩,聲音反倒更大了。


    溫宜拍著手咯咯直笑,雙眼亮晶晶地看著淑和。


    那意思很明顯,再來一次。


    兩個小姑娘玩的很開心,為了維持姐姐的麵子,淑和甚至嚐試了自己一直不敢玩的項目。


    小小的木板被繩子固定著,搖搖晃晃的看起來就很危險。


    身邊伺候的宮人看的心驚膽戰,隨時準備衝上去救人。


    看了好一會兒確認沒有危險,曹琴默這才放鬆下來。


    一旁的呂盈風也切實體會到了溫宜是個膽大又愛冒險的女孩,看向曹琴默的眼神帶了些微不可察的同情。


    兩人閑聊間不可避免的提起這次晉封的最大主角。


    “皇上待莞嬪可真好,這個晉封的速度可是無人能及了。”


    曹琴默眼底浮現一絲嫉妒,她伺候皇帝多年,哪怕不受寵也生了公主,現在封嬪也是自己依靠的華貴妃出手才能成事。


    可有些人就是那麽幸運。


    什麽都不用做就有人將最好的東西捧到她麵前。


    這樣巨大的差距麵前,若說沒有一點不滿,那是不可能的。


    呂盈風當然也不會毫無反應,隻是她更珍惜眼前,糾結那麽多隻會讓人陷入痛苦中無法自拔。


    “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得了,我反正是挺知足的,這樣大張旗鼓的恩寵,是福是禍還尚未可知。”


    “是啊,也不知道這樣的平靜還能維持多久。”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從前大家都差不多,可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這樣的,可不就成了旁人記恨的對象。


    想到這個曹琴默就忍不住慶幸年世蘭轉了性子,這要是從前……


    嘶~~不敢想。


    事情正如曹琴默她們猜測的那樣,眾人對欣嬪兩人的晉封並不感到意外,怎麽說也是公主的生母。


    可甄嬛的得寵確實引來了旁人的非議。


    沈眉莊自然是希望甄嬛越來越好,安陵容早就知道皇帝對甄嬛的偏愛,有些驚訝倒也沒有太失落。


    她前不久剛剛晉升,飯要一口一口吃,這個道理她懂。


    家世最為出眾的富察貴人就忍不了了,她自認自己什麽都不差,現在卻被一個同時進宮的常在壓在了頭上。


    心裏有氣可又不敢對甄嬛怎麽樣,隻能自己憋著。


    延禧宮中專門為團子辟出了一處空間,幾人時常會過來看看它。


    這日三人正好撞在了一起。


    “富察貴人吉祥。”


    富察貴人這兩日正煩躁呢,知道安陵容與甄嬛交好,看著她的眼神也沒有往日那樣和善。


    “起來吧,今日倒是巧了,有人聖眷正濃忙得不可開交,咱們這些沒人惦記的也隻能來這兒打發時間了。”


    安陵容一聽就知道富察貴人這是在說甄嬛,後悔自己沒有拉著夏冬春在屋裏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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