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最後還是在惢心的攙扶下迴了延禧宮。


    她去長春宮是為了給皇後添堵,可不是真的想拿自己肚子裏的孩子作妖。


    兩人在延禧宮門口恰好遇到了被抬進來的李玉。


    慎刑司的小太監匆匆行過禮後,就將李玉連帶木板一起放到了宮門口。


    “嫻嬪娘娘,皇上有令,李玉被貶為低等雜役太監,受完刑後立刻送到延禧宮來,若是能活讓他即刻當值,宮中不養閑人。”


    弘曆當初醒來便召了李玉前去詢問具體情況。


    得知自己曾經受過傷,李玉卻謊稱隻是幾道紅痕,更是勃然大怒。


    進忠恰好在此時將查到的信息報了上來。


    李玉與延禧宮的惢心是同鄉,兩人一向私交甚密。


    迴想起他這些日子來的種種行為,弘曆更是篤定對方與延禧宮私下勾結。


    惱恨之餘又不甘心被他們這樣戲耍。


    於是李玉當天便被打入了慎刑司,一百廷杖下去,幾乎要了他半條命,現在整個人都是昏迷的。


    離去的小太監腳步匆匆,生怕沾了延禧宮半分晦氣。


    雖然嫻嬪懷了孩子,可這宮中活下來的子嗣眾多,有一個遭皇上厭棄的母妃,這個孩子出生後也不大可能受重視。


    這樣的態度讓如懿恨的咬牙切齒,暗自發誓自己一定要讓這些人後悔。


    三寶叫了幾個小太監把李玉抬了進去。


    “惢心你去給他用一些好藥,從前李玉幫了我們那麽多,今日遭難也是因為我,務必讓他好好活下來。”


    “是主子,奴婢馬上就去。”


    惢心嗅到空氣中的血腥味雙眼含淚,李玉被牽連都是因為幫她。


    自此之後如懿便安心待在延禧宮養胎,一心期待著這個孩子出生,給她帶來新的希望。


    弘曆也在太醫的精心照料下逐漸恢複,隻是這病著實難纏,反反複複幾次才好利索。


    臨近除夕,新年的喜慶驅散了這些日子裏的陰霾。


    為了去去晦氣,弘曆特意下旨要好好準備,這個春節布置的格外隆重。


    淑芳齋外,高曦月和白蕊姬剛剛觀看完樂伎們的排練進度出來。


    兩人就方才的表演閑聊著,白蕊姬學這些是為了討好上位者,可她也是真的懂。


    她摸準了高曦月傲嬌的性子,隻要嘴甜會說話,對方其實很容易討好。


    借著討教琵琶技巧她成功讓高曦月對自己改觀。


    之前皇後吩咐南府年節時準備些有新意的歌舞,高曦月對這些感興趣主動攬下了這個任務,還順帶把白蕊姬也一起帶上了。


    “娘娘剛才彈的那首曲子真謂天籟之音,您沒瞧見,那周圍的樂師都聽愣了!”


    方才看完那些人的表演之後高曦月一時手癢,當場給她們展示了一下。


    說起來也算是指導,不算辱沒身份。


    “那當然,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明明月琴彈得更好,卻非要學琵琶。”


    高曦月學琵琶是因為喜歡,她是不理解白蕊姬的。


    說起這個高曦月偏頭調侃道:“若是當初你彈的是月琴,可就沒有這曲有誤周郎顧的雅事了!”


    白蕊姬倒不覺得尷尬,大大方方的迴應,“害,這不是為了吸引皇上的注意嘛,要不使點手段,還不得一輩子待在這南府裏。”


    “一輩子做個任人賞玩的物件兒,那可就真沒活路了。”


    她這樣坦然倒讓高曦月有些不好意思了,歎了口氣感慨道:“都一樣,我不也得為了家族的榮耀努力嗎?”


    看她滿臉都寫著感同身受,白蕊姬在心底暗自腹誹。


    這模樣整的好像她有多辛苦,付出了多少似的,明明宮外有得力的家人,宮裏有偏心的皇後。


    她們到底哪裏一樣了?


    “你如今不也什麽都不差嘛,有個孩子也算在這宮裏站穩了腳跟,隻要不跟嫻嬪似的自己作死,日子總不會差的。”


    “娘娘說的是,都要仰仗皇後娘娘仁慈,我們這些位分不高的嬪妃才能有今天的光景。”


    白蕊姬很懂高曦月喜歡聽什麽,幾句話把她哄得高高興興的。


    “儀嬪從前的存在感還不如你呢,瞧瞧人家現在,借著準備新鮮吃食的名頭,整日整日的往長春宮跑。”


    “本宮十迴去八迴都能遇到她,為了公主日後的前程,你也得上點心。”


    高曦月酸溜溜地說著,旁人敬重皇後她心裏高興,但她總希望皇後最看重的是自己。


    “多謝貴妃娘娘提點,臣妾明白了。”


    聽著高曦月真心實意的提醒,白蕊姬心裏也記著這份情。


    是了,她生的是個公主,不比皇子日後能有自己的前程,公主的以後全靠她來支撐。


    這也是白蕊姬開始討好高曦月最重要的原因。


    從前想借著如懿升一升位分,可惜沒找到機會。


    延禧宮外,來往忙碌的宮人絡繹不絕。


    “慢著些,把這宮燈摔了你這小命可賠不起。”


    “後頭的跟上,快著些,將這些送到啟祥宮去。”


    “秦公公,麻煩您將東西給我吧,知道您忙我們就自己來取了。”


    “哎喲,貞淑姑娘可真是幫了大忙了,我這後頭還一大堆事兒,迴頭一定去啟祥宮給嘉妃娘娘賠罪!”


    “您先忙著!”


    ……


    如懿明明可以將宮門閉上,可她非要打開,還要坐在不遠處聽著外頭的喧鬧聲。


    惢心看到如懿越皺越緊的眉頭歎了口氣,拿了個小荷包走了出去。


    片刻之後才匆匆走了進來。


    “主子,內務府新進了一批樣式別致的琉璃宮燈,如今正往各宮送呢。”


    “他們今日的事情多,要不咱把宮門關上吧,奴婢扶您迴去好好休息!”


    惢心心懷忐忑地望著如懿麵無表情的臉,維持著行禮的姿勢絲毫不敢動彈。


    主子如今的脾氣愈發乖戾了,李玉被貶到延禧宮後,她所能發揮的作用也急劇下降。


    若不是江太醫時常悄悄送些藥材來,她的日子恐怕會更加艱難。


    “琉璃宮燈?延禧宮的還沒送來嗎?”


    如懿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充滿了壓迫感,讓惢心害怕的當即跪了下去。


    “主子,內務府的人說這東西數量稀缺,今年暫時沒有給咱們準備。”


    如懿看著自己手指上黑色的傷痂出神,許久之後才淡淡“嗯”了一聲。


    “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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