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延禧宮後,如懿照舊抄寫著佛經,她還要去雨花閣為這些人的孩子祈福。


    氣溫漸漸迴暖,惢心她們正在準備春日的各種布料用品。


    “阿箬姐姐,內務府送來的東西越來越敷衍了,如今連給主子裁春裝的料子都是這樣的,這可如何是好。”


    惢心眉頭微蹙,無奈地拿著手裏發黴的衣料給阿箬看。


    內務府踩低捧高是常見的事,宮裏誰不知道嫻嬪受罰是因為幾位小主子,她這可算是一下得罪了全部有子嗣的後妃。


    秦公公他們動起手來一點都不含糊。


    阿箬翻了個白眼,對這樣的生活也是厭煩至極,卻還是抬高了音量故意說道。


    “主子與皇上情深意重,隻好主子複寵,這些人還不是會眼巴巴的湊上來。”


    阿箬實在不明白如懿在矯情什麽,明明有那麽好一手底牌,和皇上的感情就是她最大的籌碼。


    私下裏找皇上撒個嬌,哭一哭,就說自己是因為多年沒有孩子心裏難受,這才一時口不擇言,沒什麽壞心思。


    這樣一來,皇上說不定還會心疼她。


    要是運氣好點,偏殿儀貴人的孩子保不齊都能弄到手。


    可她就是不願意。


    “阿箬,不必再說了,這些事情本宮是不會去做的,有失體麵。”


    阿箬想到如懿當時看自己的眼神就生氣,自己明明是為了讓她盡快複寵,怎麽搞得好像她是個多惡毒的人似的。


    從前她覺得主子高貴,不屑使這些邀寵的手段,如今再看,她隻覺得矯情做作。


    自己不爭氣,還要拉著她們這些做奴婢的一起沒苦硬吃。


    “話是這樣說,可如今咱們主子是見一麵皇上都難,哎!”


    惢心還是一臉愁容,那副忠心的模樣看的阿箬牙酸。


    再從上次挨了打,她好像重新認識了自己,以及這延禧宮裏的每個人。


    從伺候如懿開始,自己沒少因為出言不遜受罰,每次受益的都是如懿,可她似乎從未認真訓誡過自己。


    每次都是高高抬起,輕輕放下,時不時還會因為她受了委屈而給些獎賞。


    這些賞賜讓她認定自己做的事情是對的,一次比一次大膽。


    跳出那個怪圈,阿箬發現自己好像如懿養的一條狗,一條可以肆意對外宣泄惡意的狗。


    這麽一看,這惢心也不正常,從前受了那麽多苦,就這樣被忽悠了?


    剛開始明明不是這樣的。


    算了,還是想辦法讓如懿重新獲寵才是正事,她是對方的陪嫁丫鬟,沒有正當理由是離不開延禧宮的,就算離開也不會被人待見。


    除非……她能成為主子。


    如懿並不知道阿箬這些小心思,她隻以為受罰過後,阿箬長了記性性子沉穩了起來。


    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經書上,沾了金墨的每個字都在發光。


    也在不斷刺激著如懿內心的欲望。


    皇上身份尊貴,他的孩子需要有個合適的額娘,海蘭家世低微性子怯懦,必然做不好這個母親。


    若是……


    內務府中,給嫻嬪準備份例的太監匆匆走了進來。


    “秦總管,咱們這樣做會不會太顯眼了些,這嫻嬪與皇上的情分可不一般,萬一哪日翻了身?”


    秦立不屑地冷哼一聲,慢慢抿了口手裏的茶,將準備好的荷包扔給眼前的小太監。


    “情分不一般又怎麽樣,她就是再如何能越得過主子嗎?皇後娘娘仁慈,嫻嬪對著幾位小主子大放厥詞,咱們做奴才的就得替主子出了這口惡氣。”


    說完又目光不善地看著眼前之人,“你可別忘了,內務府如今有這樣的好日子是托了誰的福!”


    說話的太監額頭上立刻冒出一層冷汗,跪下連連磕頭,嘴裏不住地認錯。


    “總管您別動氣,奴才自然知道誰是主子,要不是皇後娘娘,內務府如今還靠著克扣那點東西過日子,哪有這樣舒心的日子。”


    “奴才都知道的,方才說這話也隻是擔心給主子惹麻煩,絕對沒有二心。”


    見他這話說的實在,秦立的臉色才緩和下來。


    “下去吧,就算皇上動怒我也有法子,不會給主子惹禍的。”


    對方出去後,秦立朝著延禧宮的方向狠狠啐了口唾沫。


    瞧不起他們這些奴才,連個打賞都舍不得給,整日摳摳搜搜的,就這還名門貴女呢。


    他們這種沒後的人拚命斂財無非就是為了日後老了能有個好結局。


    如今皇後娘娘給了他們掙錢的機會,不用克扣宮裏用度,不用倒賣貢品,沒有一點風險就能把錢掙了。


    主子還收養了一大批無父無母的孤兒,他如今也是個有後的人。


    想到自家小子那虎頭虎腦的健康模樣,秦立整個人都輕鬆起來,彎下的腰也挺直了幾分。


    他得好好替主子辦事,到時候等虎子長大了,才能有個好前程。


    這樣的日子才有盼頭。


    在惢心一次次哀求下,李玉終於找到了合適的時機。


    “皇上,嫻嬪娘娘讓惢心送了這經書來,您可要看看?”


    李玉捧著那冊經書,嘴上是在詢問,實際已經遞到了弘曆跟前。


    好像在說你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


    一張繡帕夾雜在中間,讓經書整個鼓了起來,異常明顯。


    這樣夾帶私貨的東西,按理來說是根本不可能呈到皇上跟前的。


    萬一裏麵塞把匕首,這皇帝當場就得嘎。


    可弘曆硬是沒有覺得不對勁,歎了口氣翻開經書,將裏麵的袖帕取出來仔細端詳。


    “青櫻紅荔”這代表著他與如懿之間的曾經。


    想起那些過往弘曆的心情頗為複雜,對如懿的感情好像衝破了封印噴湧而出。


    “嫻嬪如今在何處?”


    李玉一看皇上心軟立刻喜上眉梢,假裝看了一下時辰,“迴皇上,這時辰嫻嬪娘娘應該在雨花閣祈福呢。”


    “嫻嬪去了多久了,她可曾有什麽抱怨?”


    “近乎兩月了,據雨花閣的宮人來報,嫻嬪娘娘誠心悔悟,每日都跪足兩個時辰,從未有過懈怠與不滿。”


    弘曆滿意地點點頭,“走吧,去雨花閣看一看。”


    “是!”


    眼看自己任務完成,李玉興高采烈地出去準備,完全忽視了殿裏其他小太監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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