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爾雅一副看破紅塵之態,數落著身旁的人。


    原來自己問昱兒有無中意之人,他猶猶豫豫的才迴答,是因為確有此人?


    “你怎麽不說話了?”


    盛爾雅再次側頭瞧了一眼身旁的人,這次還未定睛,前頭的禮官便停下了腳步。


    “公主,駙馬,眼前便是慈寧宮了,快快進去給太後娘娘叩禮罷。”


    “嗯,多謝。”


    時戎對著那禮官微微頷首。


    盛爾雅剛反應過來這已經到了慈寧宮了,時戎的手間有些鬆懈,她正準備拉著他的手,錯手間,她觸碰到了他的手腕之處。


    那手腕上繩子的手感...


    盛爾雅猛然間的停住腳步,給身後跟著的侍官們嚇了一跳。


    她拉著時戎的手,突然舉起,時戎那紅色長袖順著慣性朝下滑落,眼見他的手腕上,綁著一個紅!


    這紅繩盛爾雅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這是她親手編織而成,每一扣都是同心結。


    她忽而想到什麽。


    眸色微顫,顧不得什麽禮儀,直接抬手掀開頭上戴著那紅紗,當毫無阻攔的,真切的看到眼前人,那張自己朝思暮想的麵龐和那獨一無二的眸子。


    她才知道...


    他來了...


    “殿下,萬萬不可!”


    一直跟在他們身側的嬤嬤被公主突然掀開紅蓋頭那舉動,嚇得身子一顫,腿都不由的發軟,顧不得手上止不住的顫抖,連忙大步向前趕緊給盛爾雅頭上的紅紗給再次蓋上。


    “公主,這紅紗是需在行合巹禮之時才可由駙馬爺掀開的。”


    “方才風大,吹散了公主頭上的紅紗,以後注意便是。”


    時戎側頭對著嬤嬤說著,好似他陳述的是事實一般。


    實則是他知道盛爾雅最厭聽那些管教禮數之人嘮叨,便首當其衝用言語的堵住她們嘴了。


    那嬤嬤在時統領跟前自然不敢再多說什麽。


    隻是現下盛爾雅怎能穩住心神,她齒間都在止不住的輕顫。


    “你...你怎麽來了?”


    “進了慈寧宮了,先去給太後娘娘行禮,出來在與你細說。”


    時戎低聲說著,畢竟在這裏頭,有什麽風吹草動的,倒是會更引人注意。


    兩人攜手緩步而行,走到太後娘娘身前頓住腳步,太後雖如今花甲之年,但那精氣神兒倒是十足的。


    皇帝膝下隻有這一位公主,雖說素日在宮中也鬧得雞飛狗跳,但對她還是十分孝敬的,也頗得她的心意。


    禮官在一旁大喝:“吉時已到,行禮——”


    時戎和盛爾雅兩人,對著太後行跪拜大禮,屆時太後也將一早準備好的茶水吩咐身旁伺候的嬤嬤端給他們。


    瞧著兩位新人,一飲而盡,這慈寧宮也算是禮畢。


    隻是這喝完茶水,盛爾雅本便鼻間一陣酸澀,那茶水一嗆,頓時止不住的啜泣起來。


    那喜袍包裹住的人兒,就這麽跪在地上,哭泣的不能自已。


    太後瞧著也有些心疼,這孩兒打小便沒有母妃照拂,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如今這要成親了,舍不得也是會有的。


    “爾雅,莫要傷心,成了親,日後常進宮來看哀家便是了,總歸都是在城內的。”


    常跟著太後身邊的女官也不由的紅了眼眶,抬手擦了擦眼周。


    “太後娘娘知道殿下孝敬,今日本是殿下大喜之日,還是注意身子的好。”


    太後也在一旁微微頷首,眉目之間遍布柔情,她膝下隻有皇帝一子,這也是她唯一一個孫女,自然也是疼愛的。


    禮官也在一旁忍不住的提醒著:“公主切勿大動心神,眼下皇上和皇後娘娘都在等著呢,可別誤了吉時。”


    盛爾雅抽泣的點點頭,時戎也趕緊扶她起身。


    “去乾清宮罷。”


    他輕聲說著,也許在場的隻有他自己知道,盛爾雅是為何哭泣。


    禮官再次開始大喝啟程。


    卻是在從慈寧宮去往乾清殿的路上,盛爾雅緊緊的握住他的手,眼淚也是止不住的,時戎自然也是將她的舉動看看在眼中痛在心裏。


    奈何這四周都是有宮中人跟著,否則他恨不得直接將她攬入懷中,好生寬慰。


    到乾清殿之時,皇帝皇後位居高位,底下坐著都是三品以上的妃嬪,在後邊便是三位皇子坐在其後。


    爾雅到的時候,肩膀還在一聳一聳的抽泣。


    皇帝一旁的陳公公連忙小聲的說道:“皇上,瞧瞧,公主殿下,這是舍不得您。”


    一聽此言,盛明城心中也是一陣的難忍,從前在宮中的時候,還能時常相見,自從她出宮立府了之後,多少還是不常見的。


    在禮官的指引下,他們二人再次行跪拜之禮。


    “今日公主大婚,朕心甚悅,特賜公主府黃金萬兩,錦緞百匹,國庫之內珠寶首飾任選。”


    “謝父皇隆恩。”


    盛爾雅的聲音在哭過之後,有些輕顫,卻又字字清楚,擲地有聲。


    大婚行程是不能耽擱的,他們這邊還需在趕迴將軍府行大婚儀式。


    乾清宮離西門處還是有段距離的,他們從乾清宮出來之時需得坐上轎攆代步。


    隻是這一來,爾雅和時戎兩人,隻能暫時分開,不得說悄悄話了。


    此次時戎在前頭騎馬,爾雅在坐在那後麵的轎攆之上。


    沒人看見她在轎子裏其實一直都是側身坐著,隻為車簾晃動之時能多看前頭那背對自己之人一眼。


    進宮時隻覺得那行程走的飛快,這出宮之時,她倒是覺得這繁瑣的行程屬實耽擱時間。


    讓她和時戎不能單獨在一起多言片刻。


    悠悠轉轉,鼓樂齊鳴。


    這終到將軍府之時,也已經快要晌午了。


    時戎再次將是盛爾雅從轎攆之中牽出來之時,兩個人的心境更是不同了。


    更多的都是互相珍惜和對方在一起的每時每刻。


    一同踏入將軍府,她越過火盆,他們兩手之間,共同牽著一個紅色的花球,也好似牽著對方的心意。


    兩人相顧走進大堂之中,聽著禮官的指引。


    “一拜天地——”


    二人皆麵朝堂外叩拜。


    “二拜高堂。”


    畢竟盛爾雅是公主,自然是不用對時北彥夫婦行禮的,此禮隻需時戎自行叩拜即可。


    他們這廂在進行這大婚的儀式,此時那在堂內一旁,站在容致身後的容溫溫,瞧著那新郎官的側影,卻是一陣的恍惚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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