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之前閉關之處,已被一條正在蔓延的寬廣熔岩流所覆蓋。


    從地底衝出的岩漿在北川潔白的冰蓋上肆虐,赤黃發光並夾雜黑色石塊的岩漿與白色的冰雪交相輝映,就像裹著可可粒的粘稠糖漿澆在了冰淇淋上。


    這次的地殼運動將永久改變北川的地貌。


    與張寧所在世界陸地上的冰山和雪山不同,北川的冰山沒有土石山體,而是形態不規則的巨大冰塊;雪山則是覆蓋厚厚積雪的巨大冰塊。


    不知因何原因,北川地質運動陡然加劇,地下岩漿噴湧而出,覆蓋了北川十分之一的麵積。


    伴隨赤黃熔岩噴薄而出的高溫氣體,導致冰山、雪山快速崩解消融。


    冰雪融水裹挾著未消融的冰排雪塊,滾滾而下,在北川衝刷出了無數條寬闊的河道。


    張寧無暇欣賞這壯麗的美景,見到岩漿的一刻,他就改變了主意,決定立即北上——青嬰散需要冰晶髓作君藥,如此劇烈的地質災變,倘若現在不爭分奪秒,誰知北川會不會在幾個月內,變成一片汪洋。


    他隱隱覺得北川地質災害或許與他取走了洞冥玄火有關,但又不十分確定。


    飛行了一刻鍾後,張寧祭出一次性紙盤,注入元嬰期修煉出的精純靈力——


    紙盤如同打了頂級特供雞血一般向北方飛躥而去,行進速度比張寧之前的飛行速度快了一倍有餘。


    紙盤尾端的綠色熒光小蘑菇搖頭晃腦,每隔幾十裏就留下十多道向不同方向延伸的綠色瑩瑩軌跡。


    一路上,還有數條或寬闊或狹窄的熔岩流快速侵噬著冰山和雪山,岩石熔化產生的煙霧與冰雪迅速消融產生的水蒸氣混合在一起,霧霾彌漫。


    冷熱空氣劇烈地交融,溫度忽冷忽熱,天氣變化也毫無規律可循,厚厚的雲層下,輪番上演著雨、雪、冰雹和烈風,如同“天氣控製操作台”跳上了一隻頑皮的起司貓。


    冰山和雪山在激烈的溫度交替和亙古未有的極端天氣中加速融化,曾經較為平整的冰麵發生了巨大的形變、遍布冰裂隙,“嘁嘁哢哢”巨大的冰體斷裂之聲此起彼伏,響徹北川。


    冰川上沉積了億萬年的冰雪化為水和水蒸氣,輪番的降雨和降雪,破壞了冰川整體的受力平衡,每一座冰川都在上演著冰崩和雪崩。


    而冰川下部冰雪的加速融化,又使得冰川的滑動性陡然增加。


    因此,張寧沿途見到的所有冰川都在以極快的速度向南方流動——速度與沒有經過體能訓練的人騎普通自行車的平均速度相當,也就是每小時18公裏左右。


    張寧心中緊迫感陡然提升了好幾個數量級,照這速度下去,晶瑩潔白的北川很快就要變成禿頂了!


    在此之前他隻知道北川是指北部被冰山雪山和冰川所占據的地域,而此刻他突然想到“川”的另一個含義:河流的源頭……


    在地質災害和極端天氣的雙重作用下,北川脆弱的生態環境遭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繁衍了億萬年的靈植種群遭受了滅頂之災——霧凇樣的雪珊瑚叢因熔岩流過境而大片枯萎;如同北川蕾絲花邊的冰苓草被暴雨衝刷得七零八落;匍匐在冰麵上如同鐵路網一樣縱橫交織的冰竹藤,被炒鍋大的冰雹砸得一片狼籍。


    雪珊瑚、冰苓草、冰竹藤都是書簡中有記載的靈植,此外還有如同晶瑩剔透的小手狀搖擺的、如同雪白蓬鬆的貓尾巴樣扭動的、如同透明彈簧般顫抖的許多張寧叫不出名字的靈植,都無一例外慘遭破壞。


    看著這些美麗的生命遭受滅頂之災,張寧心中不忍,將沿途遇到的每個品種都挑選了幾株,用銀色扳手掘出靈植所生長的冰體,移植到了乾坤寶蝸之中。


    又飛行了一天,張寧開始發現向北逃竄的靈獸蹤跡。


    無法移動的靈植,隻能束手無策坐以待斃;活動自如的靈獸,則會竭盡所能趨利避害。


    張寧前方的空中遍布閃著七色光芒的絲線,它們在冷熱交替的氣流運動下,旋轉翻滾而不糾纏,如同跳著飄逸的舞蹈。熱氣流占上風時,透明絲線會大批的失去活性、飄落在地;冷氣流占上風時,絲線會借勢向北飄蕩,同時抓緊分裂出更多的七彩絲線。


    七彩絲線下方是一團一團風滾草樣的冰絲狀靈獸,這種靈獸在撞到障礙物時,就會一分為二,繼續隨風滾動。


    張寧分別收羅了幾束放進乾坤寶蝸中。


    他還遇見了在冰雪上緩慢蠕動的白紙一樣扁平的靈獸,若不是災變劇烈,憑他們的保護色和蠕動幅度,可能都不會被張寧發現。雖然移動緩慢,但是一遇到強風,它們就會像肥皂劇戲精女主手中的紙質文件一樣隨風飄蕩。


    除此之外,還有蒲公英狀的、毛團樣的、冰竹節般的多種多樣的冰雪靈獸,俱是連《攻略》中都未曾收錄的神奇生命。


    因為它們沒有一雌一雄規規矩矩排隊等待救援,所以張寧隻能用雙麵膠在遷移的靈獸群中隨便捕獲幾隻,但願這樣的隨機抽取能夠雌雄兼顧了吧。


    乾坤寶蝸中裏以雪山為中心圈出萬畝山地作為這些“難民”的棲身之處,並設置了巨大的冰雪法陣,盡力還原北川的嚴寒環境,


    張寧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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