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漂泊。


    春末夏初的晚霞,將天邊映照成一片嫣紅,小鹿行走出密林到林中空地上吃鮮嫩的青草,雄鹿時不時的抬起腦袋,警惕的盯著四方。


    任何風吹草動,它都會對妻子家人們發出警報,確定沒有異樣後,才亦步亦趨帶領族人走出密林。


    山崗上的一棵老樹杈上,慵懶趴著花豹母子,豎瞳盯著林中草地上的梅花鹿,幼崽在旁打了個哈欠,奶聲奶氣。


    好奇的看著林中的梅花鹿,它還不明白,這是它往後生存所需的獵物。


    雌豹三兩下從樹杈上落地,扭頭看了兩眼樹杈上的幼崽,它幼小的身軀正準備下樹,看到母親的眼神,乖乖趴會樹杈上。


    雌豹環顧四周,邁著輕盈的步伐趕往叢林中,快到草地邊緣時,雌豹嗅到一絲危險的味道,立馬爬上最近的一棵樹上。


    數百丈外的草叢中,一隻斑斕猛虎,正匍匐在那,伺機而動。


    雌豹趴在樹杈上的身體前傾,隨後又盤下,它在思考著,怎麽才能打斷這隻斑斕猛虎的捕獵。


    它與這隻雌虎可有不小的仇恨,它的前兩個孩子,都死在這隻老虎的嘴裏,而雌虎的孩子,也死了一胎在它嘴裏。


    二者在森林中,是競爭關係,能打斷這隻它捕獵,對雌豹而言,無疑於讓老虎的幼崽再餓幾天,說不定這次又能把它的幼崽殺死。


    尾巴一晃一晃盤算著,而趴在枯草裏的斑斕猛虎,沒注意到背後遠處的樹冠中,老對手正在那盤算算計它。


    現在它的心裏,隻有趕快捕捉到一隻梅花鹿,緩解腹中的饑餓感,還有三隻幼崽嗷嗷待哺。


    梅花鹿絲毫沒有注意到危險的臨近,雖然雄鹿把一半的心思都放在吃草上,任然密切的注意四方的動靜;


    雖然吃草已經有小半個時辰,但鹿群並沒有放下警惕性,聚攏在草地中央附近吃,避免太過靠近邊緣的密林。


    雌虎趴著前行數十丈,順利進入林地中,正在它挑選目標的時候,一聲鹿鳴傳蕩而出,四方鹿群立馬撒丫子跑。


    雌虎愣了一下也跟著衝出草堆,再不追,今晚的捕獵很大可能落空,不僅它要挨餓,連帶著幼虎也吃不飽。


    雌豹探出身體看著快速奔跑的雌虎,剛剛就是它在晃動樹枝,讓鹿群警覺,看了沒一會它就有些泄氣的坐了下來。


    雌虎畢竟距離鹿群不過二三十丈,這麽短的距離,幾息就足夠它抓住梅花鹿,一隻較為年邁的梅花鹿在鑽進森林之前便被雌虎撲倒,在草地上掙紮。


    四方的鹿群早已消失在密林中,不見蹤跡,雌虎的利齒洞穿梅花鹿的喉嚨,殷紅鮮血不斷冒出,不過片刻,便沒了聲息。


    “嗡。”


    雌虎趴在柔軟的草地上大口喘息,看著北方鳥群驚飛,忽然一道火球從二三十丈的空中掠過,飄散無數火星,強大的轟鳴聲,震的它拔腿就跑。


    而就在這個時候,較為年邁的梅花鹿踉踉蹌蹌爬起來,往密林中鑽去,原來它剛剛是假死,此刻立刻跑路。


    “噗。”


    花豹驚慌失措踩空,身體從樹杈上掉下去,利爪死死抓住樹皮,瞳孔收縮成豎,看著麵前火焰繚繞飛過的火球,內心滿是慌亂。


    它不懂,為什麽會有火球在天上飛,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緊跑。


    火球貼著密林上空飛行三天兩夜,一路引起雞飛狗跳,在南詔國境內停下。


    燃燒的火焰快速退卻,露出其中的道人,一襲甲胄,麵色蒼白。


    宋行看了眼天邊,吐出一口濁氣。


    從北海一路急速飛行,縱然如此,他也花費了一旬多才趕迴南詔,長途跋涉帶來的後遺症,令他神識非常疲憊。


    “這裏就是你說的南詔吧,還挺不錯的嗎,就是人看起來不怎麽友善。”


    小綠球探出手腳,好奇打量著眼下這片城池,心裏略微滿意,這地方,看起來很多好吃的樣子。


    宋行微微一笑,這次趕屍去墨海,收獲可謂巨大。


    踉踉蹌蹌飛到他在南詔的府邸,進入主屋,放出禁製就是唿唿大睡,小綠球見怪不怪,拍著訛獸的腦袋,“咱們熟悉一下這個新家。”


    “嗯,但還是不要隨便出去,如果引發什麽騷亂,道主少不了要責罰。”訛獸猶豫幾分嘀咕出口。


    小綠球滿不在意的拍了拍它的腦袋,“無賴又不會責罰我,我才不管呢。”


    訛獸臉色漆黑,跑到小綠球前麵認真說道,“別,你還是不要出去搗亂的好,你不想吃大冰魚了嗎,道主可是把百獸袋都交給我了,咱們烤魚吃吧。”


    “行,你來切魚吧,我來做。”


    小綠球看著攔住去路的訛獸,想了想,長途跋涉下來,它也沒有休息好,能借著這個機會好好的睡一覺。


    一獸一球就在宋行府邸燒烤了起來,炊煙升騰。


    兩條巷子外,衣著華麗的青年,嘴裏叼著木棍,俊俏的臉上寫滿生人勿進,手上握著一枚鐵球,走動間鐵鏈碰撞聲不斷。


    “今天一定要把這個該死的門給破開!”


    沐辰哼哼著,四方路人看到他立馬躲的遠遠的,自從幾年前這個人失心瘋的人到了這裏後,每旬都要去宋長老府邸門前叫嚷。


    最近更是離譜,他已經開始用大鐵球不斷的砸宋長老的家門,四周的巡捕也不管,有人去法司舉報也沒見把他怎麽樣。


    周圍鄰居都知道,這個沐辰,來曆不凡,也不知道跟宋長老有什麽仇,不然也不會每一旬都來砸門。


    “宋行,你這個縮頭王八,有本事你別躲在裏麵,把陣法打開,出來咱們說清楚啊,這筆賬不算清,我下次還來!”


    雄赳赳氣昂昂的沐辰來到宋府門前,日常叫嚷了一陣發現沒人理會後,他也不惱,掄起手上的鐵球,唿唿著就朝著宋府大門砸去。


    “砰。”


    鐵球將宋府大門砸出個大窟窿,四周看熱鬧的鄰居懵了,連氣焰囂張的沐辰都有些茫然。


    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


    雖然他每旬必定來砸門一次,但從來沒動過法器,連道法都不用,最過分的一次也不過是放火燒府邸而已。


    但有陣法保護,府邸屁事沒有,倒是把附近的幾家酒樓給燒著了,為此他賠了不少靈錢。


    每次來叫罵不過是為了發泄心中的怨恨,可這次,跟上次不一樣啊?!


    沒有陣法的阻擾,鐵球順利的砸開宋府大門了!


    沐辰反應過來,臉上滿是驚喜,“宋行,你個縮頭王八,終於開門了是吧,小爺我這次,一定要讓你說清楚!”


    “誰啊,這麽沒公德心,隨便砸人家的大門!”


    宋府大門打開,從裏走出一隻綠色的蛋?它粉嫩小手短腳,頭上有個包,手裏捏著鐵球,滿臉不善,看著跑來的沐辰,“就是你個缺德的,把這鐵球往我家裏丟是吧。”


    “是我丟的。”沐辰停下腳步,蹲下身饒有興趣看著這顆綠蛋,“不過你是誰?”


    “宋長老的府邸,怎麽走出一顆蛋啊?”


    “莫非是宋長老在外麵,新收服的什麽靈寵?”


    “它身上也沒有靈力波動,這種樣式的妖獸,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看熱鬧的鄰居與路人們也好奇的議論起來,沐辰一臉狐疑。


    “砰。”


    小綠球絲毫不客氣的把鐵球丟迴沐辰手上,叉腰哼道,“我是綠球,你個缺德的混蛋,居然隨便往別人家裏丟東西,難道你爹娘沒教你,要有公德心,禮義廉恥嗎?”


    “讓開,別擋著我去找宋行這個縮頭王八算賬!”


    沐辰不知道這顆蛋在說什麽,把鐵球丟一邊就要往裏衝,忽然一道白色身影衝出,跟他撞了個滿懷!


    身體踉踉蹌蹌往後退,抹掉嘴上的鮮血,盯著這隻訛獸,“好啊,原來還有埋伏,宋行你可真夠陰險的,


    不敢出來,就派出一顆臭蛋來胡攪蠻纏,很好,今天小爺沒帶法器,你給我等著,明天我一定叫你好看。”


    沐辰看著這隻血眸的訛獸不好惹,還有這顆綠蛋,兩個難纏的很,好漢不吃眼前虧,丟下兩句狠話就往外跑,決定明天帶齊家夥,一定要叫這小子好看。


    “呸!”


    小綠球啐了一口,舉起鐵球丟了出去,“來人家門前砸門,你來一次我揍你一次,真是活久見,那有這麽缺德的家夥!”


    “砰。”


    鐵球直挺挺砸在沐辰背後,他一臉後怕,他的護體玄光,居然沒能把這攻擊攔下,“果然不簡單,一顆普通的蛋,你宋行會看上眼!”


    沐辰眼裏滿是怨恨,“這次新仇舊恨一起算,宋行,我要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大快人心啊,這個缺德的人每旬都來叫嚷,真是煩死人,真是出了口惡氣。”


    “明知宋長老不在府上,還天天來,怎麽說也不聽,也是報應。”


    “今天宋府的陣法沒了,是不是宋長老迴來了,得趕緊把這事告訴法司呀。”


    百姓們議論紛紛,看著跑了個洞的朱紅大門關上。


    “這個人,道行不簡單,如果他明天又來,道主還沒有醒來的情況下,我們能應付的過去嗎?”


    訛獸撞開沐辰,阻止他進入宋府後,就跑迴前庭繼續燒火,看著氣唿唿渾身冒氣的小綠球迴來擔憂說道。


    小綠球渾身白氣蒸騰,一臉的不在乎,冷哼一聲,“哼,他敢迴來,我就把他腦袋擰下來當球踹!”


    “冰的質量要好,不然這生魚片就不好吃。”


    小綠球躺迴椅子上,指揮了兩下就睡著了。


    訛獸辛苦一陣才把成品做出來,看到小綠球睡著了,打了個哈欠也趴在一旁睡了起來。


    沐府。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哎呦,我的小爺啊,您別發這麽大的火,是那個不長眼的得罪您,您告訴老奴,老奴帶人去給您找場子。”


    客廳裏,沐辰不斷把瓷器花瓶等物雜碎,想起今天的遭遇,越想是越氣,總覺得有一團火憋在心裏,不得不發;


    一旁的管家在旁不斷勸誡。


    沐辰喝了杯茶,心氣才順暢了些,盯著一地的碎渣,看向一旁帶著奉承笑容的老管家,“茶老,如果我被一個混蛋給欺辱了,你怎麽辦?”


    “小爺,您就直說想對付誰,老奴這就去給您辦妥了。”茶老滿臉肥肉堆成討好笑容,一邊用肥手指揮奴仆進來收拾殘渣。


    沐辰臉上這才浮現一絲笑容,“欺辱我的,正是城北的宋府。”


    “可是宋長老那個宋府?”


    “嗯。”


    “我的小祖宗,您惹誰不好,怎麽去惹這位主。”


    “怎麽,你害怕了?”


    看著少主的質疑,茶老臉上寫的明明白白,怕啊,宋長老威名,誰不怕,可他不能這麽說,“小爺,您與這位宋長老,究竟是何仇恨,能否告訴一下老奴,也好為您排憂解難。”


    “小爺的未婚妻本是白烏女王的四弟子,可是卻被退婚了,就是宋行這個縮頭王八,捷足先登,奪走我的王澹,此仇不共戴天!”


    看著沐辰滿臉的憤怒,茶老心裏叫苦不迭,“這都什麽事啊。”


    他有心想勸這位小爺放下,可無論如何也不敢,畢竟主家與下人還是有別的,他能在家主麵前說上兩句,但在這卻不行。


    一名靚麗的女子走了進來,小眉蹙著,冷哼道,“迴來就知道打打砸砸,傳出去對沐家的名聲多不好,讓人知道你是個紈絝才開心?”


    “姐!”沐辰看著來人雙眼放光,哭喪著一張臉,“姐,你怎麽能全怪弟弟,也不問清楚,是誰欺負弟弟。”


    沐櫻臉上的怒火不僅消退,看著小弟的哭喪樣,無奈歎息一聲,“告訴我,是那個混蛋,敢欺負沐家的少主?”


    茶老在旁暗道糟糕,誰不知道沐家大小姐最寵少主,這要是,可他的話剛到喉嚨,就被沐辰瞪了眼,又把話給嚇了迴去。


    “姐,你還記得七年前咱家跟白烏詔的婚約嗎?”


    “記得,不過白烏女王不是托人來退婚了,怎麽?莫非其中還有隱情?”


    “是啊,經過弟弟這麽多年的調查,我的未婚妻,被宋行那個縮頭王八給搶了去,這才讓我被退婚;


    他又在南荒利用弟弟,差點弟弟就見不到您了,姐,你說,這個仇,我怎麽能放下嗎!”


    “宋行的話,有點難辦,這個人不好對付。”


    沐櫻臉上浮現出難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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