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阿福目送趙傑離開,渾濁的老眼中既有不舍也有欣慰,他是趙家的老人,趙軒做事從來不瞞著他,這次趙軒舉兵一事,他也了解個大概,成則扶龍勝天,敗則墜入深淵。
“老爺這是把自己的性命押上了,大…大少爺你現在是趙氏獨子,一定要活下去啊…”
趙傑走出來之後,神情非常的呆板,強行壓下想要迴頭的念頭,他爹趙軒所說的話,不停的在他耳邊盤旋。
“這是爹選擇的路,即使會粉身碎骨,爹也不會悔恨當初的決定,但是兒啊…你不能死,你不能這樣死去!
我不管你對天子是什麽看法,甚至對大炎是否忠誠,爹不管這些事,爹隻要你答應一件事,無論這次舉事是否成功,你都別再來京都了。”
抬頭看向湛藍的天空,一行瘦弱的飛鳥盤旋著向蒼穹,趙傑喃喃自語道:爹,做兒子的看到老子受難,豈有袖手旁觀的道理?不管你事後如何責罰我,哪怕不讓我入趙氏祠堂,我也要先走一遭阻攔這些事的發生!
皇城,鳳鳴宮!
年老的太監背著天子,急匆匆的穿過禦道,從太極殿趕到鳳鳴宮。
“張遜你快點走,我要趕快見到母後!”天子伸手拍打著老太監,將他的後背拍的梆梆響。
老太監咳嗽一聲,微微扭頭道:“陛下,前麵就是鳳鳴宮,很快就能見到太後娘娘,陛下再忍耐一會兒。”
小天子不歪張牙舞爪,而是迴頭看向剛才走過的路,似乎在擔心有人跟上來。
老太監沉聲道:“陛下不用擔憂,那些狗東西沒膽子過來!”
小天子點點頭:“張遜,我問你話,你要如實迴答。
母後…母後她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我當皇帝當的好好的,那些宮女為什麽要勒我脖子?”
老太監心裏一咯噔,支吾了一會兒說道:“陛下,無論娘娘做什麽都是為陛下好。
那些狗奴才能夠活命,全賴天子聖明,不知道珍惜也就罷了,居然還敢反咬主人一口,她們…她們就是瘋狗!”
小天子被老太監冷冽的語氣嚇了一跳,雙手下意識地抓著老太監的衣衫。
老太監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拍了拍天子,寬厚的說道:“陛下放心,等稟明太後娘娘,這些弑主之人一個也活不了。”
天子搖搖頭道:“我不要他們死,我要讓他們活著,每天讓人勒他們的脖子。”
老太監打了個寒顫,隨後說道:“聖明不過天子,前麵就是娘娘的寢宮,太後娘娘遵循禮法,陛下還是下來走吧。”
小天子張牙舞爪的說道:“我不要,我差點被他們勒死,雙腿發軟走不了路,你就背著我去見母後!”
老太監有些為難,這樣去見太後,免不了要受到責罰,但是在這衝撞了天子,也沒有好果子吃。
他硬著頭皮,背著小天子走進寢宮,宮門口的宮女一聲聲的傳遞,天子駕到!
鳳鳴宮寢殿,劉太後正在跟心腹,商議派誰去國丈府探明情況,聽到天子駕臨的消息,她臉色冰冷陰沉,這個節骨眼上天子那邊出事了?
心腹宮女寬慰道:“天子陛下仁孝,也許是過來向太後娘娘請安,娘娘不必太過擔憂。”
劉太後點點頭道:“或許是這樣吧,榮蓮你先退下吧,立馬想辦法派人出宮,到國丈府還有兵部侍郎家,看他們到底在幹什麽,遲遲不動手,難道是害怕了?”
榮蓮行禮之後,急匆匆的從偏門離開寢殿,以免跟皇帝走個碰麵,太後娘娘一向不主張天子參與這些事。這樣即使事情敗露,賈垂進行大清洗,天子也能逃過一劫。
行事之前先慮敗,太後娘娘深謀遠慮,若不是賈氏操控著二十萬禁軍,太後娘娘一人便能鏟除賈氏逆賊。
宮女榮蓮迴頭看了看,已經不那麽富麗堂皇的寢殿,太後娘娘的身影是那麽的孤單。
她握緊的手心中暗道:這次舉事一定要成功啊,太後娘娘應該母儀天下,重整大炎河山!
“天子駕到!”門口的小太監拉長音調,在寢殿中迴響。
劉太後端坐在鳳椅上,目光柔和的看向殿門,老太監步履緩慢的走進來,隨後慢慢的趴在地上,讓天子從他背上下來。
劉太後的目光漸漸冰冷,她本是興獻王的側妃,因為誕下世子母憑子貴,而興獻王的王妃死的早,便將她扶為正室王妃。
後興獻王薨逝,她的兒子繼承了王爵,因為她頗懂一些謀略之術,駕馭王署舊臣不在話下,因此母子二人在封地內,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
後來先帝駕崩,沒有留下子嗣,賈垂想要扶容易控製的小王繼位,便相中了年僅八歲的興獻王。一紙手書,讓母子二人入主皇城。
兒子能登基稱帝,劉太後非常的激動,以為可以操控天下權柄,治理四方百姓。
但是自打登基以後,小皇帝除了在朝會上點頭,以及每次下朝之後,腿上都有淡淡的青印,一點實權也沒有,反倒是老賊賈垂唿風喚雨,名義上是太師實則為攝政王。
她對大炎江山的延續,以及司馬皇室的正統,一點也不在意,唯獨惱恨賈垂,將她兒子當成傀儡耍。
夫君死的早,我一個人辛苦把兒子拉扯大,扶他繼承了王爵,本能安享富貴一世,卻又偏偏進京都當皇帝,到了這成為傀儡,處處受到賈垂的掣肘。
我非常的不甘心,我兒要當皇帝,必將成為千古一帝,豈能任由跳梁小醜把持朝政。
劉太後看著胖乎乎的兒子,心中發狠道:兒啊,你放心吧,母後一定讓你成為最有權勢的帝王,後世史書上必將對你歌功頌德。
這個老太監瞧著忠厚老實,實則心機深沉,每次在朝會上,賈垂需要我兒點頭同意,便是這老家夥暗下狠手,掐我兒子大腿。
如今,居然還敢背著我兒見我,是反了天不成!
“來人,將張遜帶下去,重打六十廷杖!”
正向劉太後跑去的小天子,呆立當場,他不明白母後為什麽要懲罰大伴。
他開口說道:“母後,你為什麽要打大伴,是因為大伴背著我嗎?這是我讓他做的,皇兒懇請母後不要打他!”
戰戰兢兢的老太監,聽到天子幫他求情,既覺得欣慰又感到絕望,這下完了,觸動太後娘娘的逆鱗,恐怕我這條老命要保不住了。
“住口,哀家再三叮囑,你現在貴為天子,應該稱自己為朕,什麽我的我的,還要為一個老奴仆求情,你還有天子的威嚴嗎?”
劉太後勃然大怒,嚇的小天子渾身發抖,不敢再開口為老太監說話。
“還愣著做什麽,快將張遜拖出去,重責八十廷杖!”
老太監麵如死灰,他非常清楚,劉太後不待見他,今日的局麵,也算是他自找的。
良久,劉太後輕咳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神情莊嚴的走向小天子,聲音冰冷的說道:“陛下,如今這皇宮是虎狼之地,稍有不慎我們母子二人,便會成為他們的獵物。
哀家對陛下嚴厲,也是無奈之舉,希望陛下能夠明白,早日成長為一代雄主,這樣哀家即使累死,也能夠放心了。”
小天子慢慢的抬起頭,想要像之前那樣,撲倒母後的懷抱裏撒嬌,但是他看到劉太後肅穆的表情,不敢做出逾越之舉。
對小天子的表現,劉太後稍微滿意,她蹲下來給兒子整整冠冕。
“陛下你要記得,你是萬乘之尊,沒有人值得陛下為他求情,即使是母後犯錯,陛下也不用寬恕。”
看到兒子愣愣的樣子,劉太後感到一陣心疼,伸出潔白的手掌,想要輕撫一下兒子的腦袋,旋即想到他現在乃是天子,又將手收了迴去。
小天子抬頭道:“母…母後,我…朕不喜歡這裏,但是為了母後開心,朕願意成為天下之主,朕不會再為別人求情,也不會放過那些傷害我們的人,尤其是老賊賈垂!”
劉太後神色一變,猛地站了起來,目光冷冽地看著天子:“陛下,這話是誰教你的?賈太尉乃是骨鯁之臣,為了江山社稷鞠躬盡瘁,這樣的臣子陛下豈能責罰!”
“這…這,可是他操控朝政,將屬於朕的東西據為己有,這樣的人不是奸賊還是忠臣嗎?”
劉太後背後浸出冷汗,是誰…是誰在謀害我兒,莫非賈垂早就識破我等的計策,故意讓人拉我兒下水,她的神情慌張麵如白紙,忽然想起來榮蓮應該已經派人出宮,是了…一切都是賈垂設下的圈套,完了…
小天子伸出胖乎乎的手,抓著劉太後的袍袖,然後掀開自己的衣領,怯生生的說道:“母後,今日有人想要勒死朕,你看這…”
劉太後發瘋似的拽著小天子的衣領,果然有一道紅印子,已經泛青浸血。
天啊,真要讓我們母子二人死無葬身之地嗎?她厲聲喊道:“快,來人啊,快去將榮蓮找來!”
皇城宮門外,有兩撥人,一明一暗。
趙傑看到長相白淨的禁軍兵卒,在甲胄外麵罩上太監的服飾,排成兩列拱衛著拱門。
這些人是打算發起兵變嗎?趙傑苦思冥想,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不過他覺得這些人行事,應該跟父親趙軒有關,很有可能是賈垂設下的埋伏。
他想到倘若趙軒帶兵進到皇城之中,這些人把門一關,然後隨便找個由頭,就能將趙軒等人鎮殺在皇城中。
趙傑攥緊拳頭,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他非常想衝過去,將這些假太監殺死。
但就在這時,皇城中匆匆走出一名宮女,她神色慌張的跟假太監打完交道,徑直向趙傑所在的方向走來。
“莫非是宮裏的人,派她去聯絡劉國丈和我爹?”
“或者說,這名宮女也是賈垂的人,想要引誘我爹他們進宮?”
不管怎樣,都不能讓這名宮女帶我爹進宮,為了趙氏一族,我隻好做那不孝子!
趙傑悄悄地跟上宮女,看她七拐八拐漫無目的,但卻是往趙府趕。來到一處偏僻的小巷,宮女脫下繡鞋,換上輕便的靴子,剛要發足狂奔。
一名滿臉是胡子的男人,擋在她麵前,冷冷的說道:“你是宮裏的人吧,想要舉事對付賈垂?”
宮女臉色大變,抽出一柄鋒利的匕首,對準趙傑的胸口刺去,然而被其輕易地躲開。
啪!趙傑抓住宮女的手腕,然後用力的一扳,宮女手中的匕首落在地上。
“你這逆賊快放開我,我是宮裏的人,奉娘娘之命外出采購,你吃罪得起嗎?”
趙傑冷笑道:“就憑你這身手,也敢跟賈垂作對?你們喜歡找死我管不著,但是別想拉我爹下水!”
“你…你是何人?”宮女額頭上的汗水簌簌落下,她奉榮蓮之命出宮,命令劉國丈和趙侍郎準備起兵,如果是在這耽誤了娘娘的大事,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可是趙傑的手像是螃蟹的爪子,緊緊的鉗住宮女的手腕,他雙眼噴火道:“你最好老實點,否則我立馬弄死你!”
宮女的心砰砰直跳,飛快地思索如何逃脫,她急急地說道:“你是賈太尉的人?”
趙傑搖搖頭道:“不是,我剛才已經說了,你們找死我管不著,但別打我爹的主意。”
國丈府的公子小姐,宮女都認識,此人看著非常麵生,她從來沒有見過。
莫非…他是兵部侍郎趙軒的子嗣,宮女試探道:“你…你是趙侍郎的兒子?”
趙傑點點頭道:“沒錯,兵部侍郎趙軒是我爹。
你們密謀對付賈垂,匡扶皇室也好,替天行道也罷,隨便你們折騰,但是別打我趙家的主意。”
宮女忽然冷笑道:“趙侍郎忠於天子,誓死匡扶社稷,你身為他的兒子,不想著為天子效命,還在此阻攔我,你這人懂得什麽是忠義嗎?”
“忠義?”趙傑仰天笑道,“他司馬皇室不辨忠奸,先是讓妖後當道,後任由奸臣操控朝堂,害死多少忠良大臣。即使是我這樣的小人物,也逃不過他們的整治,若非我爹拚命的保我,我早就死掉了,我憑什麽向小皇帝的效命?”
“住口!你這大膽狂賊,當今天子聖明無比,一心想要重整大炎河山,無奈奸賊勢大,導致皇權旁落,你身為臣子不思報君,難道眼睜睜的看著奸賊欺辱天子?”
“嗬嗬,我寧願什麽都不做背負罵名,也不想跟你們這些蠢賊打交道,就憑你們還想鏟除賈垂,被他反過來利用,愚不可及!
你難道就沒看出來,宮門口的守門太監,是假扮的?”
“不…不可能!”宮女迴憶剛才出宮的場景,她心中有事神情慌亂,倒是沒在意守門太監,不過現在想來,那些人確實麵生。
趙傑冷哼一聲道:“我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不會讓你見到我爹,我趙氏不會給你們這些蠢賊陪葬!”
趙傑鬆開了手:“你走吧,至於你是想去國丈府,還是返迴皇宮,隨你的便。”
宮女搖了搖手腕,一陣陣痛感傳來,她現在心急如焚,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對了,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那些假太監身披甲胄,恐怕…”
宮女臉上淌出冷汗,不敢在此耽擱,向皇宮狂奔而去。
趙傑看著直搖頭:“真是蠢貨,這個時候迴皇宮做什麽,應該去製止劉國丈起事!”
他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趙府所在的方位,然後快步向國丈府趕去。他決定說服國丈不要輕舉妄動,並不是一時衝動報效君王,而是他不願意看到皇城血流成河。
國丈府,五百名身披重甲的甲士,眼神冷冽的看著站在木台之上。
長相富態的劉國丈喊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們往昔食君祿,今日當報君恩!”
“報君恩,報君恩!”
五百名甲士齊聲高喊,他們是劉國丈養的私兵,跟隨他多年可以引為心腹。
“奸賊當道,禍亂朝綱,賈垂不除,天下不寧!”
“奸賊當道,禍亂朝綱,賈垂不除,天下不寧!”
劉國丈調動起甲士的情緒,他暗暗的點點頭,然後說道:“孫統領,你帶兵埋伏在賈府,等賈垂迴府之後,旋即將他控製住,押解到皇宮!”
“末將領命!”
一員長相粗曠的猛將,大著嗓門喊道:“眾將士聽令,出發!”
哢,哢,哢!
甲片碰撞,戰士出征。劉國丈捋著胡須,命令仆人牽來戰馬,他要趕往皇宮,要想除去賈賊一黨,還需天子下詔。
他剛走出府邸迎麵撞上趙傑,後者直接攔在他的馬前,挑明問道:“國丈,這是準備進宮?”
此人是誰,為何攔在我的馬前?不過現在沒時間跟他糾纏,得趕緊進宮!
劉國丈讓衛兵過去,將趙傑叉開,然後就要縱馬離開。
“你此行進宮,不僅會沒命,還會牽連到天子,這是你想要的局麵?”
劉國丈大吃一驚,此人到底是誰,何出此言?
“大膽狂徒,竟敢阻攔國丈車駕,你是找死不成!”
一名衛士拔出鋼刀,橫在趙傑的脖子上:“給我死開!”
“慢著,將這狂徒帶過來!”
衛士押著趙傑,將他帶到劉國丈麵前。
“你剛才說我進宮會沒命,你是在大放厥詞,還是在危言聳聽?”
趙傑推開衛士的手,活動一下肩膀,然後說道:“你進宮去不是打算鏟除賈垂嗎?但是你的一切謀劃,都在賈垂的掌控中。”
劉國丈皺起眉頭,他對趙傑所說的話並不相信,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卻冒出這樣一個怪人來,實在是出師不利。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所說的話,但是我言盡於此,至於你是收手還是一意孤行,我就管不著了。”
趙傑轉過身想要離開,他還要趕迴趙府,以防劉國丈派人聯絡趙軒,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一切盡在賈垂的掌握中,誰敢露頭必然會成為賈垂鏟除的目標。
宮女急匆匆的趕到宮門,遠遠的打量門口的假太監,他們腰身挺拔帶有殺伐之氣,確實跟卑躬屈膝的太監,大為不同。
宮女嚇得六神無主,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得趕緊進宮稟告太後娘娘。
宮女的去而複返,讓假太監們頗感意外,但是他們奉命在此,是在等劉國丈和趙侍郎進宮,然後控製住城門來個甕中捉鱉。
宮女神情僵硬的走進宮門,然後便一路小跑趕往鳳鳴宮。聽完劉太後的局勢分析,榮蓮也覺得天塌下來了,但是小宮女已經派了出去,隻能夠聽天由命。
她守在離宮門較浸的望風亭中,看到宮女之後,急忙喊道:“你咋這麽快迴來了?”
宮女一下哭了出來,斷斷續續的說道:“榮…榮姐姐大事不好了,宮門外有一隊假太監,似乎是賈垂的人,我…我們的…”
果然如太後娘娘所料,這是賈垂設下的圈套,完了…一切都完了。榮蓮臉色蒼白,焦急地問道:“你有沒有見到劉國丈和趙侍郎?”
宮女搖搖頭道:“沒有,我一出宮便遇到一個怪人,他告訴我這全都是賈垂的謀劃,他…他說天子和太後娘娘都會…”
啪!榮蓮甩了她一巴掌,惡狠狠地說道:“你在胡說些什麽,無論發生何事,都跟太後娘娘無關,更加不關天子的事。”
宮女捂著臉頰,淚眼漣漣道:“可…可是…假太監就守在門口,萬一劉國丈進宮,我們該當如何?”
榮蓮抱有一絲希望道:“你得知這一切是賈垂的陰謀,沒有去通知劉國丈和趙侍郎?”
宮女麵無血色:“沒…沒有,我當時嚇傻了,隻顧著進宮稟告娘娘。
不…不過那個怪人,自稱是趙世郎的兒子,他…他應該會通知國丈爺吧?”
啪!榮蓮又甩了宮女一巴掌,恨聲說道:“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你真是愚不可及!”
她不再跟宮女廢話,準備出宮將此事告知劉國丈,希望還來得及吧。
榮蓮顧不上會引起假太監們的懷疑,急匆匆的跑向宮門,然而她剛走出去,遠遠看到一個胖乎乎的老頭,騎馬趕來。
她剛想出聲高喊,突然感覺到背後一涼。
“老爺這是把自己的性命押上了,大…大少爺你現在是趙氏獨子,一定要活下去啊…”
趙傑走出來之後,神情非常的呆板,強行壓下想要迴頭的念頭,他爹趙軒所說的話,不停的在他耳邊盤旋。
“這是爹選擇的路,即使會粉身碎骨,爹也不會悔恨當初的決定,但是兒啊…你不能死,你不能這樣死去!
我不管你對天子是什麽看法,甚至對大炎是否忠誠,爹不管這些事,爹隻要你答應一件事,無論這次舉事是否成功,你都別再來京都了。”
抬頭看向湛藍的天空,一行瘦弱的飛鳥盤旋著向蒼穹,趙傑喃喃自語道:爹,做兒子的看到老子受難,豈有袖手旁觀的道理?不管你事後如何責罰我,哪怕不讓我入趙氏祠堂,我也要先走一遭阻攔這些事的發生!
皇城,鳳鳴宮!
年老的太監背著天子,急匆匆的穿過禦道,從太極殿趕到鳳鳴宮。
“張遜你快點走,我要趕快見到母後!”天子伸手拍打著老太監,將他的後背拍的梆梆響。
老太監咳嗽一聲,微微扭頭道:“陛下,前麵就是鳳鳴宮,很快就能見到太後娘娘,陛下再忍耐一會兒。”
小天子不歪張牙舞爪,而是迴頭看向剛才走過的路,似乎在擔心有人跟上來。
老太監沉聲道:“陛下不用擔憂,那些狗東西沒膽子過來!”
小天子點點頭:“張遜,我問你話,你要如實迴答。
母後…母後她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我當皇帝當的好好的,那些宮女為什麽要勒我脖子?”
老太監心裏一咯噔,支吾了一會兒說道:“陛下,無論娘娘做什麽都是為陛下好。
那些狗奴才能夠活命,全賴天子聖明,不知道珍惜也就罷了,居然還敢反咬主人一口,她們…她們就是瘋狗!”
小天子被老太監冷冽的語氣嚇了一跳,雙手下意識地抓著老太監的衣衫。
老太監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拍了拍天子,寬厚的說道:“陛下放心,等稟明太後娘娘,這些弑主之人一個也活不了。”
天子搖搖頭道:“我不要他們死,我要讓他們活著,每天讓人勒他們的脖子。”
老太監打了個寒顫,隨後說道:“聖明不過天子,前麵就是娘娘的寢宮,太後娘娘遵循禮法,陛下還是下來走吧。”
小天子張牙舞爪的說道:“我不要,我差點被他們勒死,雙腿發軟走不了路,你就背著我去見母後!”
老太監有些為難,這樣去見太後,免不了要受到責罰,但是在這衝撞了天子,也沒有好果子吃。
他硬著頭皮,背著小天子走進寢宮,宮門口的宮女一聲聲的傳遞,天子駕到!
鳳鳴宮寢殿,劉太後正在跟心腹,商議派誰去國丈府探明情況,聽到天子駕臨的消息,她臉色冰冷陰沉,這個節骨眼上天子那邊出事了?
心腹宮女寬慰道:“天子陛下仁孝,也許是過來向太後娘娘請安,娘娘不必太過擔憂。”
劉太後點點頭道:“或許是這樣吧,榮蓮你先退下吧,立馬想辦法派人出宮,到國丈府還有兵部侍郎家,看他們到底在幹什麽,遲遲不動手,難道是害怕了?”
榮蓮行禮之後,急匆匆的從偏門離開寢殿,以免跟皇帝走個碰麵,太後娘娘一向不主張天子參與這些事。這樣即使事情敗露,賈垂進行大清洗,天子也能逃過一劫。
行事之前先慮敗,太後娘娘深謀遠慮,若不是賈氏操控著二十萬禁軍,太後娘娘一人便能鏟除賈氏逆賊。
宮女榮蓮迴頭看了看,已經不那麽富麗堂皇的寢殿,太後娘娘的身影是那麽的孤單。
她握緊的手心中暗道:這次舉事一定要成功啊,太後娘娘應該母儀天下,重整大炎河山!
“天子駕到!”門口的小太監拉長音調,在寢殿中迴響。
劉太後端坐在鳳椅上,目光柔和的看向殿門,老太監步履緩慢的走進來,隨後慢慢的趴在地上,讓天子從他背上下來。
劉太後的目光漸漸冰冷,她本是興獻王的側妃,因為誕下世子母憑子貴,而興獻王的王妃死的早,便將她扶為正室王妃。
後興獻王薨逝,她的兒子繼承了王爵,因為她頗懂一些謀略之術,駕馭王署舊臣不在話下,因此母子二人在封地內,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
後來先帝駕崩,沒有留下子嗣,賈垂想要扶容易控製的小王繼位,便相中了年僅八歲的興獻王。一紙手書,讓母子二人入主皇城。
兒子能登基稱帝,劉太後非常的激動,以為可以操控天下權柄,治理四方百姓。
但是自打登基以後,小皇帝除了在朝會上點頭,以及每次下朝之後,腿上都有淡淡的青印,一點實權也沒有,反倒是老賊賈垂唿風喚雨,名義上是太師實則為攝政王。
她對大炎江山的延續,以及司馬皇室的正統,一點也不在意,唯獨惱恨賈垂,將她兒子當成傀儡耍。
夫君死的早,我一個人辛苦把兒子拉扯大,扶他繼承了王爵,本能安享富貴一世,卻又偏偏進京都當皇帝,到了這成為傀儡,處處受到賈垂的掣肘。
我非常的不甘心,我兒要當皇帝,必將成為千古一帝,豈能任由跳梁小醜把持朝政。
劉太後看著胖乎乎的兒子,心中發狠道:兒啊,你放心吧,母後一定讓你成為最有權勢的帝王,後世史書上必將對你歌功頌德。
這個老太監瞧著忠厚老實,實則心機深沉,每次在朝會上,賈垂需要我兒點頭同意,便是這老家夥暗下狠手,掐我兒子大腿。
如今,居然還敢背著我兒見我,是反了天不成!
“來人,將張遜帶下去,重打六十廷杖!”
正向劉太後跑去的小天子,呆立當場,他不明白母後為什麽要懲罰大伴。
他開口說道:“母後,你為什麽要打大伴,是因為大伴背著我嗎?這是我讓他做的,皇兒懇請母後不要打他!”
戰戰兢兢的老太監,聽到天子幫他求情,既覺得欣慰又感到絕望,這下完了,觸動太後娘娘的逆鱗,恐怕我這條老命要保不住了。
“住口,哀家再三叮囑,你現在貴為天子,應該稱自己為朕,什麽我的我的,還要為一個老奴仆求情,你還有天子的威嚴嗎?”
劉太後勃然大怒,嚇的小天子渾身發抖,不敢再開口為老太監說話。
“還愣著做什麽,快將張遜拖出去,重責八十廷杖!”
老太監麵如死灰,他非常清楚,劉太後不待見他,今日的局麵,也算是他自找的。
良久,劉太後輕咳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神情莊嚴的走向小天子,聲音冰冷的說道:“陛下,如今這皇宮是虎狼之地,稍有不慎我們母子二人,便會成為他們的獵物。
哀家對陛下嚴厲,也是無奈之舉,希望陛下能夠明白,早日成長為一代雄主,這樣哀家即使累死,也能夠放心了。”
小天子慢慢的抬起頭,想要像之前那樣,撲倒母後的懷抱裏撒嬌,但是他看到劉太後肅穆的表情,不敢做出逾越之舉。
對小天子的表現,劉太後稍微滿意,她蹲下來給兒子整整冠冕。
“陛下你要記得,你是萬乘之尊,沒有人值得陛下為他求情,即使是母後犯錯,陛下也不用寬恕。”
看到兒子愣愣的樣子,劉太後感到一陣心疼,伸出潔白的手掌,想要輕撫一下兒子的腦袋,旋即想到他現在乃是天子,又將手收了迴去。
小天子抬頭道:“母…母後,我…朕不喜歡這裏,但是為了母後開心,朕願意成為天下之主,朕不會再為別人求情,也不會放過那些傷害我們的人,尤其是老賊賈垂!”
劉太後神色一變,猛地站了起來,目光冷冽地看著天子:“陛下,這話是誰教你的?賈太尉乃是骨鯁之臣,為了江山社稷鞠躬盡瘁,這樣的臣子陛下豈能責罰!”
“這…這,可是他操控朝政,將屬於朕的東西據為己有,這樣的人不是奸賊還是忠臣嗎?”
劉太後背後浸出冷汗,是誰…是誰在謀害我兒,莫非賈垂早就識破我等的計策,故意讓人拉我兒下水,她的神情慌張麵如白紙,忽然想起來榮蓮應該已經派人出宮,是了…一切都是賈垂設下的圈套,完了…
小天子伸出胖乎乎的手,抓著劉太後的袍袖,然後掀開自己的衣領,怯生生的說道:“母後,今日有人想要勒死朕,你看這…”
劉太後發瘋似的拽著小天子的衣領,果然有一道紅印子,已經泛青浸血。
天啊,真要讓我們母子二人死無葬身之地嗎?她厲聲喊道:“快,來人啊,快去將榮蓮找來!”
皇城宮門外,有兩撥人,一明一暗。
趙傑看到長相白淨的禁軍兵卒,在甲胄外麵罩上太監的服飾,排成兩列拱衛著拱門。
這些人是打算發起兵變嗎?趙傑苦思冥想,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不過他覺得這些人行事,應該跟父親趙軒有關,很有可能是賈垂設下的埋伏。
他想到倘若趙軒帶兵進到皇城之中,這些人把門一關,然後隨便找個由頭,就能將趙軒等人鎮殺在皇城中。
趙傑攥緊拳頭,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他非常想衝過去,將這些假太監殺死。
但就在這時,皇城中匆匆走出一名宮女,她神色慌張的跟假太監打完交道,徑直向趙傑所在的方向走來。
“莫非是宮裏的人,派她去聯絡劉國丈和我爹?”
“或者說,這名宮女也是賈垂的人,想要引誘我爹他們進宮?”
不管怎樣,都不能讓這名宮女帶我爹進宮,為了趙氏一族,我隻好做那不孝子!
趙傑悄悄地跟上宮女,看她七拐八拐漫無目的,但卻是往趙府趕。來到一處偏僻的小巷,宮女脫下繡鞋,換上輕便的靴子,剛要發足狂奔。
一名滿臉是胡子的男人,擋在她麵前,冷冷的說道:“你是宮裏的人吧,想要舉事對付賈垂?”
宮女臉色大變,抽出一柄鋒利的匕首,對準趙傑的胸口刺去,然而被其輕易地躲開。
啪!趙傑抓住宮女的手腕,然後用力的一扳,宮女手中的匕首落在地上。
“你這逆賊快放開我,我是宮裏的人,奉娘娘之命外出采購,你吃罪得起嗎?”
趙傑冷笑道:“就憑你這身手,也敢跟賈垂作對?你們喜歡找死我管不著,但是別想拉我爹下水!”
“你…你是何人?”宮女額頭上的汗水簌簌落下,她奉榮蓮之命出宮,命令劉國丈和趙侍郎準備起兵,如果是在這耽誤了娘娘的大事,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可是趙傑的手像是螃蟹的爪子,緊緊的鉗住宮女的手腕,他雙眼噴火道:“你最好老實點,否則我立馬弄死你!”
宮女的心砰砰直跳,飛快地思索如何逃脫,她急急地說道:“你是賈太尉的人?”
趙傑搖搖頭道:“不是,我剛才已經說了,你們找死我管不著,但別打我爹的主意。”
國丈府的公子小姐,宮女都認識,此人看著非常麵生,她從來沒有見過。
莫非…他是兵部侍郎趙軒的子嗣,宮女試探道:“你…你是趙侍郎的兒子?”
趙傑點點頭道:“沒錯,兵部侍郎趙軒是我爹。
你們密謀對付賈垂,匡扶皇室也好,替天行道也罷,隨便你們折騰,但是別打我趙家的主意。”
宮女忽然冷笑道:“趙侍郎忠於天子,誓死匡扶社稷,你身為他的兒子,不想著為天子效命,還在此阻攔我,你這人懂得什麽是忠義嗎?”
“忠義?”趙傑仰天笑道,“他司馬皇室不辨忠奸,先是讓妖後當道,後任由奸臣操控朝堂,害死多少忠良大臣。即使是我這樣的小人物,也逃不過他們的整治,若非我爹拚命的保我,我早就死掉了,我憑什麽向小皇帝的效命?”
“住口!你這大膽狂賊,當今天子聖明無比,一心想要重整大炎河山,無奈奸賊勢大,導致皇權旁落,你身為臣子不思報君,難道眼睜睜的看著奸賊欺辱天子?”
“嗬嗬,我寧願什麽都不做背負罵名,也不想跟你們這些蠢賊打交道,就憑你們還想鏟除賈垂,被他反過來利用,愚不可及!
你難道就沒看出來,宮門口的守門太監,是假扮的?”
“不…不可能!”宮女迴憶剛才出宮的場景,她心中有事神情慌亂,倒是沒在意守門太監,不過現在想來,那些人確實麵生。
趙傑冷哼一聲道:“我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不會讓你見到我爹,我趙氏不會給你們這些蠢賊陪葬!”
趙傑鬆開了手:“你走吧,至於你是想去國丈府,還是返迴皇宮,隨你的便。”
宮女搖了搖手腕,一陣陣痛感傳來,她現在心急如焚,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對了,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那些假太監身披甲胄,恐怕…”
宮女臉上淌出冷汗,不敢在此耽擱,向皇宮狂奔而去。
趙傑看著直搖頭:“真是蠢貨,這個時候迴皇宮做什麽,應該去製止劉國丈起事!”
他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趙府所在的方位,然後快步向國丈府趕去。他決定說服國丈不要輕舉妄動,並不是一時衝動報效君王,而是他不願意看到皇城血流成河。
國丈府,五百名身披重甲的甲士,眼神冷冽的看著站在木台之上。
長相富態的劉國丈喊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們往昔食君祿,今日當報君恩!”
“報君恩,報君恩!”
五百名甲士齊聲高喊,他們是劉國丈養的私兵,跟隨他多年可以引為心腹。
“奸賊當道,禍亂朝綱,賈垂不除,天下不寧!”
“奸賊當道,禍亂朝綱,賈垂不除,天下不寧!”
劉國丈調動起甲士的情緒,他暗暗的點點頭,然後說道:“孫統領,你帶兵埋伏在賈府,等賈垂迴府之後,旋即將他控製住,押解到皇宮!”
“末將領命!”
一員長相粗曠的猛將,大著嗓門喊道:“眾將士聽令,出發!”
哢,哢,哢!
甲片碰撞,戰士出征。劉國丈捋著胡須,命令仆人牽來戰馬,他要趕往皇宮,要想除去賈賊一黨,還需天子下詔。
他剛走出府邸迎麵撞上趙傑,後者直接攔在他的馬前,挑明問道:“國丈,這是準備進宮?”
此人是誰,為何攔在我的馬前?不過現在沒時間跟他糾纏,得趕緊進宮!
劉國丈讓衛兵過去,將趙傑叉開,然後就要縱馬離開。
“你此行進宮,不僅會沒命,還會牽連到天子,這是你想要的局麵?”
劉國丈大吃一驚,此人到底是誰,何出此言?
“大膽狂徒,竟敢阻攔國丈車駕,你是找死不成!”
一名衛士拔出鋼刀,橫在趙傑的脖子上:“給我死開!”
“慢著,將這狂徒帶過來!”
衛士押著趙傑,將他帶到劉國丈麵前。
“你剛才說我進宮會沒命,你是在大放厥詞,還是在危言聳聽?”
趙傑推開衛士的手,活動一下肩膀,然後說道:“你進宮去不是打算鏟除賈垂嗎?但是你的一切謀劃,都在賈垂的掌控中。”
劉國丈皺起眉頭,他對趙傑所說的話並不相信,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卻冒出這樣一個怪人來,實在是出師不利。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所說的話,但是我言盡於此,至於你是收手還是一意孤行,我就管不著了。”
趙傑轉過身想要離開,他還要趕迴趙府,以防劉國丈派人聯絡趙軒,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一切盡在賈垂的掌握中,誰敢露頭必然會成為賈垂鏟除的目標。
宮女急匆匆的趕到宮門,遠遠的打量門口的假太監,他們腰身挺拔帶有殺伐之氣,確實跟卑躬屈膝的太監,大為不同。
宮女嚇得六神無主,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得趕緊進宮稟告太後娘娘。
宮女的去而複返,讓假太監們頗感意外,但是他們奉命在此,是在等劉國丈和趙侍郎進宮,然後控製住城門來個甕中捉鱉。
宮女神情僵硬的走進宮門,然後便一路小跑趕往鳳鳴宮。聽完劉太後的局勢分析,榮蓮也覺得天塌下來了,但是小宮女已經派了出去,隻能夠聽天由命。
她守在離宮門較浸的望風亭中,看到宮女之後,急忙喊道:“你咋這麽快迴來了?”
宮女一下哭了出來,斷斷續續的說道:“榮…榮姐姐大事不好了,宮門外有一隊假太監,似乎是賈垂的人,我…我們的…”
果然如太後娘娘所料,這是賈垂設下的圈套,完了…一切都完了。榮蓮臉色蒼白,焦急地問道:“你有沒有見到劉國丈和趙侍郎?”
宮女搖搖頭道:“沒有,我一出宮便遇到一個怪人,他告訴我這全都是賈垂的謀劃,他…他說天子和太後娘娘都會…”
啪!榮蓮甩了她一巴掌,惡狠狠地說道:“你在胡說些什麽,無論發生何事,都跟太後娘娘無關,更加不關天子的事。”
宮女捂著臉頰,淚眼漣漣道:“可…可是…假太監就守在門口,萬一劉國丈進宮,我們該當如何?”
榮蓮抱有一絲希望道:“你得知這一切是賈垂的陰謀,沒有去通知劉國丈和趙侍郎?”
宮女麵無血色:“沒…沒有,我當時嚇傻了,隻顧著進宮稟告娘娘。
不…不過那個怪人,自稱是趙世郎的兒子,他…他應該會通知國丈爺吧?”
啪!榮蓮又甩了宮女一巴掌,恨聲說道:“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你真是愚不可及!”
她不再跟宮女廢話,準備出宮將此事告知劉國丈,希望還來得及吧。
榮蓮顧不上會引起假太監們的懷疑,急匆匆的跑向宮門,然而她剛走出去,遠遠看到一個胖乎乎的老頭,騎馬趕來。
她剛想出聲高喊,突然感覺到背後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