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司馬楚,沒有辜負李歡的評價,他仍在猶豫,是否要兵發青州。


    他手裏拿著一把剪刀,心不在焉的,給花木修剪枝葉,好好的一盆南天竹,被他給剪成了禿子。


    是金子總會發光,放在令狐身上,非常的合適。


    自從司馬楚,開始采用令狐的計策,他幾乎兵不血刃,囊括江東之地。


    司馬楚放下剪刀,轉身迴到大廳,從案桌上抓起布帛地圖,靠著軟軟的墊子,盯著青州之地出神。


    或是覺得熱了,他扯下外衫,露出發福的肚子。


    侍女忙搖扇子,給司馬楚送去涼風,卻被他一腳踹翻在地。


    “搖來搖去,煩死了。”


    侍女跪在地上,正欲爬著出去,司馬楚從後麵,踩在侍女的後背上。


    將侍女的頭,生生的給掰迴來,盯著青澀俏麗的侍女,心裏湧出衝動。


    “你是誰的人?本王怎麽沒見過?”


    侍女露出一排貝齒道:“迴王爺的話,奴婢是王妃的丫鬟。”


    司馬楚頓時沒了興趣,收迴手腳,不耐煩的說道:“你出去吧,本王不再想見到你,最好躲得遠遠的,我若想殺你,王妃護不住。”


    侍女點頭稱是,還沒走兩步,司馬楚將她攔下。


    “你去告訴董行雲,讓他把令狐叫過來,還有楊石、周岩。”


    侍女低眉順眼,提起衣裙往外走。


    “站住”司馬楚皺眉想了一下,揪著胡子道,“還有趙泰,讓他也過來。”


    侍女長出一口氣,試探的邁出一步,不見司馬楚再叫,這才邁開大步。


    一炷香之後,司馬楚的部下,分成兩撥來到大廳。


    遼東的謀士、江東的武將,摒棄前嫌攜手共進退,紮成一小團,小聲的嘀咕起來。


    司馬楚用手臂支撐著腦袋,手指敲打著後腦勺,眯著眼觀察眾人。


    楊石雙眼如梭子般巡視一圈,沒有瞧見醉鬼令狐。


    “大王,人都到齊了,今日要議何事?”


    司馬楚張開雙眼,冷冷的說道:“令狐還未到,你卻說人到齊了?你是覺得本王好騙嗎?”


    楊石遲疑片刻,老臉皺出一朵花:“大王,在下以為令狐,是在大廳某個角落,飲酒作樂呢。”


    司馬楚猛然抬起頭,刀子般的目光,朝楊石砍過去。


    這大廳不止是用來議事,還是司馬楚的歡樂場,楊石所說的話,顯然是犯了他的忌諱。


    楊石自知失言,忙想法子補救,正好瞧見令狐提著酒葫蘆,慢慢悠悠的走過來。


    楊石錐子般的聲音,在大廳中刺響。


    “令狐,大王召我等議事,你卻如此散漫,成何體統!”


    令狐摘下葫帽,痛飲一口,臉上浮現出滿足之意。


    這才一字一頓道:“你若把勾心鬥角的心思,放在籌謀劃策上,興許能成為三流謀士。”


    “你...大王,你看看他,前來議事,酒葫蘆還不離手,這簡直是無法無天。”


    令狐走到柱子前,利落的坐下來,依靠著柱子,撥弄名貴的寶劍。


    這柄劍是司馬楚送給他的,若不是覺得,要是那天落魄了,這柄劍還能換酒喝,令狐才懶得佩掛,他還是喜歡那柄鏽劍,使著很順手。


    對於令狐的行為,司馬楚雖然心裏厭煩,但是他卻裝得很大度。


    “令狐為本王,謀奪下整個江東之地,有點不足之處,我也會包容他。


    楊石你莫要揪住不放,還是多替本王想想,接下來攻打何處?”


    楊石略一思索,拍手道:“大王,獵鷹傳來消息,賈佑才的征西軍,在金水郡折戟而歸。


    戰敗的消息,不日就會傳到京都,妖後賈鳳若知此事,必然是大發雷霆。


    她對東華公主最為忌憚,也許會再派大軍征西,若是如此,我們可以派兵攻打青州。”


    司馬楚咬了一下嘴唇道:“你的意思是,暫且先等等?”


    楊石點點頭道:“值此新敗,賈鳳滿腔怒火,誰先出頭,就會遭到她的報複。


    待賈鳳再遣兵將出征,手下無可用之人,我們再派兵奪取青州。


    我們離青州最近,沒人會跟我們爭奪此地,不急於這一時。”


    司馬楚的目光落在趙泰身上,後者跪地稽首道:“大王,楊石所言極是,青州牧是無能之輩,他不重武事,麾下沒有能征善戰的武將,又無精練強悍的士卒。


    隻需給老臣五萬兵馬,隨時可奪取青州之地。”


    司馬楚點點頭道:“老將軍且先起來,你一向勇武,是本王的左膀右臂,本王相信你能打下青州。


    你們都覺得,現在不能攻打青州。可是天下百姓,苦賈鳳久矣。


    本王想要拯救黎民脫離苦海,不想再等下去啊。


    令狐你不要隻顧著喝酒,你有什麽想法,何不說出來?”


    令狐長身而起,略一抱拳,不卑不亢的說道:“現在便是攻打青州的好時機,大王應厲兵秣馬率兵親征,如此方可一舉平定燕州之地。”


    老將趙泰第一個炸毛,對於這個醉鬼,以及那不謀於眾的想法,他極為討厭。


    “令狐小子,青州之地兵寡將少,老夫率兵征伐便可,何須大王親自出馬?”


    令狐難得露出笑容,淡淡說道:“你能代表江東之地出征青州?”


    趙泰語塞道:“那...自然是不能。”


    周岩幫腔道:“小小青州,派一員大將,便能攻占,需要舉我江東一州之力嗎?”


    胡善用點頭附和道:“沒錯,青州之地易取,令狐先生過慮。”


    作為小團夥的首腦,楊石一錘定音道:“令狐你這是小兒之見,隻會危言聳聽胡吹大氣,我且問你,若我軍攻下青州,賈鳳派兵前來征討,該當如何?”


    “她若來我便戰。”


    楊石哈哈大笑道:“無知至極,青州易攻難守,你拿什麽抵抗敵人?”


    “那要看誰是守將,由我鎮守青州,不會放敵人過壺口關。”


    楊石就是在等,令狐的言語破綻,他興奮的漲紅臉道:“你鎮守青州,你能代表江州不成?”


    “你於爭寵一道真有天賦,可惜不過是跳梁小醜罷了。”


    在炎熱的夏季,遼東楊石終於放飛自我,直接把袖子給剪了,省得想揍人的時候,還得捋起袖子。


    他揚起拳頭,朝令狐撲過去,口中喊著:“黃口小兒,安敢辱我!”


    令狐側身一閃,腰間佩劍出鞘,寒芒抵著楊石的咽喉。


    鏗鏘!趙泰抓起腰刀,便要鬥令狐。


    啪!司馬楚將茶盞甩了出去。


    “想造反不成!”


    周岩等人,連忙跪地叩首:“臣等不敢!”


    令狐收迴長劍,拍拍酒葫蘆,冷眼看著楊石。


    司馬楚瞧著楊石一幹人等,厲聲道:“攻打青州勢在必行,你們不要再來擾亂本王。


    令狐,本王送你的那把劍,可以代表江東。


    從今天起,你便是我江東大都督,這次攻打青州,由你掛帥出征。”


    楊石等人臉色一變,互相交換眼神,示意彼此,若令狐為帥,一定要暗中為難他。


    “本王被你們氣的頭疼,快退下吧。”


    “令狐你留一下,本王有事跟你說。”


    待眾人離去之後,司馬楚托著腦袋道:“每次議事,總是爭論不休,擾亂本王的決心,令狐你有辦法杜絕這種情況嗎?”


    辦法當然是有的,比如說不讓楊石等人參與議事,或者做出決定後,再讓謀臣出謀劃策。


    令狐很清楚,若是直言相勸,會引起司馬楚的反感,但是他是高傲的人,不屑於拐彎抹角。


    “楊石等人徒有虛名,不能委以重任,大王可早做決斷,不讓這些人參與議事。”


    司馬楚眼睛一眯,狐疑的說道:“令狐,我剛讓你成為大都督,你就開始排除異己?”


    “我不是在排除異己,而是為大王分憂。”


    “好一個為本王分憂,你還是把心思,花在攻打青州上。


    本王對你寄予厚望,盡快攻占青州之地,可別讓本王失望。”


    司馬楚大手一揮,示意令狐推出去,好不容易做出一個決定,他唯恐自己反悔。


    江東的武將,唯趙泰馬首是瞻,他與楊石是同一陣營,令狐想要領兵攻打青州,這些人少不得,在背後使絆子,這些司馬楚沒有想到,令狐卻很明白。


    其實這件事解決起來也不難,隻要司馬楚下死命令,楊石等人也就不敢興風作浪。


    但既然司馬楚沒有意識到,以令狐的性子,也不會提此事,江東的老兵用不了,那就征召新兵。


    司馬楚的王妃,在大炎朝沒有建立時,就已嫁進司馬氏,早先司馬楚對她還不錯。


    後司馬楚成為寧王,娶了許多起妾室,便冷落了她。


    她雖貴為王妃,但因出身微末,身邊沒有幾個可用之人,唯有一名婢女還算伶俐。


    “他真是這麽說的?”


    侍女雪雁點點頭道:“大王言語很嚴厲,他說若再見到婢子,會把婢子殺了。”


    “你是處子之身,我本想把你獻給他,以此挽迴他的心。


    看來他鐵了心,要立狐狸精的兒子為世子。”


    寧王妃長歎一口氣,盯著雪雁道:“隻有這些嗎?他還說什麽沒有?”


    雪雁低頭道:“大王還讓婢子,傳話給董行雲,讓他召令狐、楊石等人前去議事。”


    “令狐?那個醉鬼令狐?”寧王妃眉頭一皺,如今寧王想要爭霸天下,必然要倚仗謀臣武將,也許可以從他們身上入手,奪迴我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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