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不醉人人自醉,人在悲傷的時候容易醉,心中高興的時候更容易醉。


    諸葛玥酩酊大醉,姣美的臉頰酡上粉霞,與大紅色錦被,相得益彰。


    聽到她柔和的唿吸聲,李歡放下心來,喝完酒之後,他特別想睡覺,掙紮的站起來,走出諸葛玥的房間,輕輕的關好門。


    迎麵碰上司馬綠珠,後者笑道:“小玥醉了?”


    涼風一吹,醒了兩分醉意,李歡打趣道:“臨睡前,不停的的告訴我,你欠她百壇秋露白,也許這會在夢中,找你要呢。”


    司馬綠珠嫣然一笑道:“欠她的酒,一壇也不會少。


    我倒是發愁,該怎麽報答你。


    你助我大破征西軍,今後兩個月,賈鳳無力來犯。


    我可以趁此機會,安撫百姓、訓練士卒。


    歡哥,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我準備去燕州。”李歡揉了揉臉頰,想讓自己變得清醒一點,“小丫頭,你這一仗取勝之後,那些窺探皇權的人,會接連的跳出來,中原大地,將會是群雄並起局麵。


    你好好的經營金水郡,暫時不要派兵征伐。


    涼州牧守與張元化不和,等他們打的不可開交時,你可一舉攻占涼州。


    雍、雷兩州的牧守,實為庸才不足為慮,你攻下這兩州,則有逐鹿中原之資,可與賈鳳分庭抗禮。


    胡寇牧馬燕州,對中原虎視眈眈,待大炎朝衰弱之際,他們會亮出獠牙,狠狠地撕咬。


    等胡寇騎馬南下,中原將永無寧日,所有的炎族人,將會以最屈辱的方式活著。


    燕州是我的家鄉,所以我必須前去,將那裏的胡寇驅趕出去。”


    司馬綠珠此行前來,是想讓李歡留下,輔佐她推翻賈鳳,但李歡既有決定,她不會開口強留。


    燕州雖然是李家的封地,但是天下百姓,被妖後賈鳳蒙蔽,皆認定飛將投降異族,對飛將懷恨在心。


    而燕州百姓,更是對飛將恨之入骨,他曾是他們的保護神,卻投向了敵人。


    “歡哥,燕州的百姓,對燕王誤解甚深,在哪裏你將無兵可征,怎麽驅逐數十萬狼兵?”


    沒有涼風吹襲,醉意湧來,李歡長眸微合,沉聲道:“既然是誤解,就有辦法解開。


    公主,我必須前往燕州,不能留下來幫你,你不要怪我。


    不過誰若欺你,即使我麾下無一兵一卒,我也會千裏馳援。”


    司馬綠珠失落道:“歡哥哥,我知曉你的心意,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你不要叫我公主,我還是喜歡,聽你叫我小丫頭,我好想迴到幼時,那時父皇治理國家,燕王開疆拓土。


    而我們可以在皇宮,無憂無慮的玩耍,在太極殿扮成文臣武將,到尚食局偷食禦膳,看小玥醉醺醺的樣子。


    可是現在…就要相隔天涯。”


    “往事不可追,今昔猶可待,你自西向東,我自北向南,總有一天會碰麵。”


    司馬綠珠俏麗一笑:“臨別之前,陪我一天可好?”


    李歡笑道:“小丫頭,你不會也想飲酒吧?”


    “正是此意,趁著小玥未醒,我與歡哥哥對飲三杯。”


    之前鎮守晚霞關的守將,是一個頗有情調的人,難為他在這貧瘠的土地,種出一片花園。


    兩人在花間對飲,天空的晚霞,與地上的花兒,爭奇鬥豔各不相讓。


    李歡早有醉意,三杯之後,眼中所見,皆為重影。


    司馬綠珠暗下決心,扶著李歡走進房間。


    這一醉日月交替,這一醉龍鳳相離。


    次日,李歡揉了揉炸裂的腦袋,望著滿床淩亂,昨日發生的事,就像黃粱一夢。


    諸葛玥端著一碗熱粥走進來,雙眸顧盼生輝,笑道:“歡哥哥,醉酒傷身,我給你煮了一碗熱粥。”


    李歡接過粥碗,大口大口的吞咽,粥的溫度剛剛好,不至於燙嘴。


    “歡哥哥,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李歡脫口而出:“出哪裏?”


    “燕州啊?”諸葛玥眨著大眼睛,伸出手放在李歡的額頭,“你是不是睡糊塗了,酒還沒醒嗎?”


    “對,燕州。”李歡放下粥碗,從床上坐起來,穿上外衣佩好木劍。


    “先去向小丫頭告別,然後我們出發去燕州。”


    “綠珠姐姐迴金水城了,她說離別徒增傷感,所以不來相送,也不讓我們去告別。”


    “我去整備士卒,然後…出發。”


    “我已經安排好了,他們在城門口等著呢。”


    李歡這會思緒雜亂,隻想找點事做,轉移走注意力,但他現在無事可做。


    李歡和諸葛玥,並步而行,走到城門口,看見劉不守,扛著大鐵錘,滔滔不絕的講述他的英勇事跡,常飛不住地的點頭,露出大牙傻笑。


    戚海則是抱著一截破木頭,自言自語樂在其中。


    俞堯站在劉不守身後,一會彈彈大鐵錘,一會捏捏劉不守的胳膊,圓乎乎的臉蛋上,滿是驚疑和羨慕。


    見李歡出來,常飛丟下口若懸河的劉不守,飛快的跑過來。


    “主公,屬下奉命向鄉民購置衣物,前來複命,一百套粗衣隻多不少。”


    李歡點點頭道:“這次我們前往燕州,路途比較遙遠,要經過五個關隘。


    雖然沒人知道我們的身份,但也要做好準備,以防賈佑才兵敗的消息,傳到京都後,賈鳳下令封鎖關口,嚴查過往行人。


    所以我們要扮成商隊,這樣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你去再確認一遍,現在想退出的,我可以去說情,讓他們留在晚霞關。”


    常飛小跑過去,高聲喊道:“燕州胡寇肆虐,那裏的處境很危險,心生畏懼者,可以退出。”


    三十名選擇前往燕州的少年,高舉手中的武器。


    “滅殺胡寇,護我河山!”


    這群少年雖然瘦弱,薄薄的胸腔裏,卻有一腔熱血,少年意氣,恣肆輕狂,麵對大海蛟龍、深山猛虎,也會上前一搏,豈願向胡寇低頭認輸。


    李歡跨上駿馬,帶著這群少年,走出晚霞關。


    司馬綠珠坐在主位上,不怒自威的巡視眾人,帳下的武將謀臣,無一人敢與她對視。


    “黃平,此番大戰,軍中傷亡多少?”


    黃校尉單膝跪地:“我們共計傷亡九千八百一十三人,其中戰死六千二百一十人,重傷兩千一百零二人,輕傷一千三百人,失蹤二百人。”


    眾將倒吸一口冷氣,傷亡超過一半,這還是占盡先機,一直壓著敵人打,要是陷入攻城戰,也許會全軍覆沒。


    眾將的反應盡收眸底,司馬綠珠沉聲道:“斬殺多少敵軍?俘獲多少敵軍和輜重?”


    “迴稟主公,大火燒殺敵軍約有一萬餘人,斬殺敵軍兩萬五千餘人,共計三萬五千餘人,俘獲敵軍八千五百餘人,糧草輜重無數。”


    司馬綠珠站起來,走到地圖前麵,用手圈著金水郡:“還有五萬多敵軍,或是敗逃他處,或是流落在金水郡。


    不能讓這些敗兵,在金水郡為禍鄉裏,黃平你帶領人馬,繼續清剿敗兵,直到將他們趕出金水郡為止。”


    楊總管拱手道:“主公,此戰我軍大勝,但是損失頗為慘重。


    可遣武將軍領一軍,占領金水城周圍的城池,以防有人趁機生亂。”


    司馬綠珠掃視武敞一眼,淡聲道:“武敞,你俘獲監軍王瑾,以及賈佑才的親兵,軍功也不算小,但是你屢次質疑我的決定,汙蔑諸葛玥為細作,功過相抵,你可有話說?”


    武敞出列,雙手抱拳道:“末將無話可說,還請主公,準許末將出征,占領登縣等地,也好將功贖罪。”


    司馬綠珠點點頭道:“登縣等地,並無守兵,占領起來容易,你到那之後,要安撫百姓,招募士卒,如此才能守住城池。”


    “末將領命。”


    “經此一戰,可用之兵,隻剩下六千餘名,而俘虜卻有八千餘人,消耗糧草事小,就怕他們借機生事,如何處理這些俘虜,諸位可有良策?”


    楊總管道:“主公,這些俘虜之中,有不少紈絝子弟,可以拿他們,向賈鳳換取錢糧,剩下的人,願意投降的,可以收入軍中,不願投降的,就遣散迴鄉。”


    黃校尉皺眉道:“剛在戰場上廝殺過,我可不敢把後背,交給這群人。


    至於將他們放走,更為不妥,這些人都是壯年,敵將給他們一把鋤頭,就能掉過頭對付我們。”


    司馬綠珠沉吟一會道:“願意投降的,可以收入軍中,至於不願降的,讓他們去屯田,糧食上交五成充為軍糧。


    用紈絝子弟換錢糧的事,也抓緊去辦。”


    司馬綠珠將武敞單獨留下,她手下人才不多,隻能人盡其用。


    她秀眉一挑道:“你跟我的時日最久,但不意味著你可以屢屢犯錯。


    同樣的錯誤,再犯第二次,我絕不輕饒。


    為將者,切不能剛愎自用,更不能輕視敵人。


    取他人之長補己之短,臨陣時活用兵法,方是取勝之道,你可明白?”


    武敞恭敬的說道:“末將明白,必當苦讀兵書,為主公分憂解難。”


    司馬綠珠搖搖頭道:“不能一味的讀兵書,其餘的書也要但當涉獵,如此才可為大將。我隻能跟你說這麽多,至於你今後能取得的成就,全在於你自己的領悟,你出去吧。”


    “末將告退。”


    從議事廳出來,武敞心裏五味雜陳,他明顯的感覺到一種疏離感。


    公主似乎不重視他了,他把這一切,歸罪於那個叫楚瀾的人。


    因為此人害他在部下麵前出醜,迴想起爬著去取那把刀,他感到無比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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