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太後從萬民宮離開,擺駕垂政殿,妃娜已在那恭候多時。


    甫一落坐,賈太後氣的摔杯砸盞:“東華那個賤人好大的膽子,敢起兵反哀家!”


    “妃娜你擬道詔書,讓涼州的牧守出兵平叛,若不能把東華押解進京,讓他提頭來見。”


    妃娜挺著高高的鼻子道:“東華是在半個月前占領的金水郡,現在已經站穩了腳步,涼州牧守麾下隻有一萬兵卒,還要用來防備張元化,無力分兵平叛。”


    賈太後惱羞成怒:“那就派洛州兵,二十萬大軍,夠了吧!”


    妃娜走了兩步道:“不行,洛州兵還要用來牽製司馬雲。”


    “司馬雲的兒子在哀家手中,他敢造反?”賈太後冷冷說道,“他要是敢造反,哀家就把司馬琴車裂了。”


    “司馬雲乃是梟雄,豈會在意妻兒的死活。一旦洛州無兵,誰能保證司馬雲會按兵不動,京都隻有禁軍五萬,而司馬雲能調動的人馬,有二十萬之眾。”


    “那怎麽辦,青州兵要剿滅該死的水匪,冀州兵要防備異族,梁州、永州的兵要鎮壓司馬五王,哀家無兵可用嗎?”


    妃娜最喜歡看賈太後無計可施,然後她再一語破局:“太後莫是忘了西苑軍?”


    “西苑軍?”賈太後眉頭緊皺,兩隻手抓在一起,“西苑軍中的將領都是勳貴子弟,他們久疏戰陣,行嗎?”


    妃娜伏身道:“妃娜請求領軍出戰,平定叛亂解太後之憂。”


    “不行!”賈太後一刻都離不開妃娜,她絕對不會同意妃娜領軍出征。


    “太後,西苑軍有十萬帶甲,若我率軍出征,平東華之亂易如反掌。”妃娜這次請軍出征,是想要從賈鳳那裏得到兵權。


    賈太後一臉堅定的說道:“這件事絕對不行,妃娜你不必再說,明天朝堂上,哀家會選出征西大將軍。”賈鳳心中也有打算,她早就定好征西大將軍的人選。


    妃娜眼中閃過一絲狠毒,她沒想到對她言聽計從的賈鳳,會斷然拒絕她。


    以曲岩為首的“名士”,毫不費力的找到楚宅,他們來楚宅是為了向楚瀾請教,如何獲得太後的賞識。


    清風正在院子中看劉不守練功,瞧見曲岩他們湧進院中,忙喝道:“你們這群家夥來幹什麽,快出去!”


    曲岩、馮城、潘隴對清風的印象很深刻,笑道:“我們是來拜訪楚瀾楚兄的,麻煩小哥通傳一下。”


    “去,去,去,我家公子沒空見你們。”清風扭頭說道,“不守,把這些家夥趕出去。”


    劉不守兇巴巴跑過去,將這群人轟到了外邊。


    “小哥,你不去問一下,怎知楚兄不肯見我們呢?”曲岩很上道的給清風塞了一錠銀子。


    送上門的錢,哪有不收的道理,清風心想:這些家夥身上說不定有價值,我去問詢一下公子。


    “不守,你在這看著他們,敢擅闖咱們家門者,腿打斷!”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清風一路小跑到大廳中,笑道:“公子,今日赴宴的那群家夥,前來見你。”


    “不見!”李歡正在泡茶,這是一件文雅的事,他可不想被那群庸人掃了興致。


    清風跑出去,大聲喝道:“我家公子不願見你們,快走吧!”


    曲岩眼珠子一轉道:“楚兄若不願見我們,我們就撞死在這。”


    一哭二鬧三上吊,是曲岩等人的常規武器,拿起頭輕車熟路的撞石階。


    清風無奈第二次跑過去,試探道:“公子,那些家夥說,公子若不見他們一麵,他們就撞死在這,要不見他們一麵?”


    李歡正細細的品嚐茶水,聽到清風此言,不耐煩的皺皺眉頭,抬高聲音道:“他們死就死,與我何幹,讓他們死的遠一點,別髒了我家的門。”


    又過一會,清風再次跑來,戰戰兢兢的說道:“公子,他們又不死了,派了仆人迴家搬鋪蓋,打算常住在咱們家門口。”


    “這還了得,任由他們住在這,別人還以為我是養狗的呢。”李歡刷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眉毛輕擰道,“給臉不要臉,你去告訴他們想見我可以,紋銀一百兩排隊預約。”


    清風撓著後腦勺道:“公子,這個預約是什麽意思?”


    “就是我想什麽時候見就什麽時候見,時間由我來定。”李歡聲音一冷,“要是再有耍無賴者,直接讓不守揍他們。”


    清風跑出去,如實將李歡的話,告訴曲岩等人。


    “小哥,我現在就給銀子。”馮城命仆人掏出兩個銀袋,“這是一百兩,我是第一位。”


    潘隴忙道:“我也交銀子,排第二位。”


    “一不留神,讓你們搶了先,小哥我是第三位。”曲岩掏出一錠金子。


    其他人紛紛解囊,嚷著要排號。


    就在這時,一位俊俏的白衣公子,帶著一個俏丫鬟,無視清風和劉不守的存在,怒氣衝衝的闖進楚宅。


    曲岩嘰嘰歪歪道:“小哥,那小子插隊!”


    啪!啪!曲岩原地轉了兩圈,隻覺眼冒金星,捂著紅腫的臉,嗚咽的哭起來。


    “好囂張...”劉不守卷起袖子,要上前打斷白衣公子的腿。


    清風喝住劉不守,說道:“這個不能攔,她是公子的朋友。”


    俏丫鬟狠狠的瞪了清風一眼,跟在白衣公子後麵走進楚宅。


    “好美...”清風不由的呢喃道。


    劉不守揮著瘦胳膊,一臉疑惑道:“清風你嘟囔什麽?”


    “沒什麽...”清風幹咳一聲道,“不守,好好守著門,一個人也不許放進來。”


    劉不守一臉兇相,拍著幹瘦的胸膛:“放心,我訓狗頗有一套。”


    白衣公子正是劉瀅,她俏臉如霜柳眉倒豎,是來興師問罪的。


    看到李歡坐在廳中飲茶,她心中的怒火騰騰燃起,令俏丫鬟在外邊等候,她一個箭步衝到李歡麵前,朗聲道:“好個李二,可真是悠閑。”


    這是來興師問罪?李歡抬眸看著劉瀅:“這是今年的飲茶,我精心泡製的,嚐嚐?”


    劉瀅將茶盞推到一邊,說道:“你現在身份尊貴,我可喝不起你的茶。”


    李歡眼神清澈,說道:“你發起怒來真好看。”


    劉瀅臉頰閃過一絲緋紅,又凝成冰霜:“你這甜言蜜語留著對付尋常女子吧,我可不吃這一套!”


    李歡搖著茶盞道:“那我請你吃另一套,隻要你說個菜品名,我都能給你做出來。”


    “你...”劉瀅秀眉一蹙道,“我不是來吃飯的,你把話說明白,為什麽要赴賈鳳的宴,做她的客卿。”


    “就為這事?”李歡緩緩站起來。


    “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否則我...”


    李歡溫潤一笑道:“別急,我赴賈鳳的宴,受賈鳳封的客卿,是因為我想坑她一把。”


    “真的?”劉瀅臉頰的冰霜漸漸消融。


    “真的不能再真了。”李歡義正言辭道,“這件事還需要你幫忙。”


    “需要我幫忙?”劉瀅心中的怒火消散,落坐在椅子上,坐姿很端莊。


    李歡心中暗讚一聲不愧是公主出身,跟劉瀅比起來,小丫頭就顯得野蠻了,讓前朝公主幫助當朝皇族,倘若被她知道了,估計又要來興師問罪。


    劉瀅敲了敲案桌,笑道:“李二,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李歡提起茶壺,給她倒了一杯茶,說道:“你笑起來真好看。”


    “別貧嘴。”劉瀅臉頰又閃過緋紅,“快說需要我幫什麽忙。”


    “我想請姑娘到冀州,把我大哥現身的消息散布出去,將北冥雪引出京都。”


    “如此簡單?”劉瀅秀眉一皺道,“我隻欠你一個人情,用完可就沒有了。”


    李歡微微一笑道:“姑娘隻需幫我這一件事。”


    劉瀅深深看了李歡一眼,灑脫的說道:“那好,辦完此事,咱們兩不相欠。”


    “哎呦,疼,疼。”院子中傳來清風的聲音。


    李歡和劉瀅走出來一看,隻見俏丫鬟揪著清風的耳朵,在轉圈圈。


    劉瀅朗聲道:“文兒,快住手。”


    俏丫鬟鬆開手,兩道細眉一豎:“尊上,這是一個登徒子。”


    李歡瞧見清風一臉癡相,隱約猜到事情的經過,喝道:“清風,還不快給人姑娘賠禮。”


    清風捂著耳朵道:“誤會啊,美...姑娘,在下剛才是無心碰到...”


    俏丫鬟橫眉道:“你還說!”素手一抬,捉住清風另一隻耳朵。


    這傻小子也不知道躲,見了姑娘走不動道,哪來的毛病?李歡暗自搖搖頭,笑道:“你看他們兩個挺般配的。”


    劉瀅瞪了他一眼:“什麽樣的主人,就有什麽樣的仆人。”


    劉瀅走過去說道:“文兒,我們走。”


    俏丫鬟狠狠地剜了清風一眼,氣衝衝的隨劉瀅離開。


    清風癡癡的望著俏丫鬟的背影,再多擰一下也好啊!


    春天真是一個神奇的季節,萬物都在衝動。


    清風跑過來,嘿嘿笑道:“公子,那個美...文兒,是不是討厭我啊?”


    “不討厭。”


    “那她為什麽要擰我耳朵?”清風在心中補充一句,雖然擰的也挺舒服。


    “這是姻緣的萌芽。”


    “姻緣?”清風漲紅了脖子,“公子的意思是,我跟文兒...”


    “我可沒這麽說,一切要靠你自己的努力。”


    清風一臉期待道:“公子,文兒...不,你的朋友下次什麽時候來?”


    “興許不會再來了吧。”李歡轉身走進屋中。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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