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小颯這幾天在家沒少挨訓,蔡升動不動就對他老拳相向,怪他錯拜楚瀾為師,給蔡家招來了禍患。


    今日蔡升又要打他,蔡小颯咬牙跺腳道:“不就怕受牽連嗎,我去和楚瀾斷絕師徒關係。”


    “你...一日為師終生為師,那是說斷就斷的嗎?”蔡升小戟般的胡須根根倒立。


    “那你說怎麽辦,當時拜師的時候你也沒攔住我,還讓我到楚宅多往來,現在又來怪我!”


    “你...你個敗家子,敢這樣跟爺爺說話。”蔡升脫下便鞋,抬手就往蔡小颯身上抽,“看我不打死你。”


    嗒!蔡小颯抓住蔡升的手,圓如西瓜的臉龐陰沉的可怕:“太爺,怎麽辦你倒是拿個主意啊。”


    蔡升被蔡小颯這一唬,鞋幫子停在半空落不下來,說道:“這得容我想想。”


    “那就好好想,打是打不出來的。”蔡小颯天資愚鈍,從李歡那學到的不多,反倒是記住了這句話。


    “小颯你說的對,慢慢想。”蔡升泄氣般走出大廳。


    蔡小颯也跟著走了出去,爺孫二人站在風中,一人捧著一個大肚子。


    “有了,既然可以休妻,為什麽不可以辭師呢,咱們把楚瀾給辭了。”蔡升興奮的拽著胡須,“孫立才肯定也在犯愁,老夫去他家一趟,把辭師一事告知他,咱們兩家合力把楚瀾給辭了。”


    “還有劉不守家呢。”蔡小颯說道。


    “你管他做什麽,那小子是個二愣子,傻不溜秋的。”


    “可是他家人都沒了,我和他是朋友,要是不管他...”


    啪!蔡升朝他後腦勺扇一巴掌,嗬斥道:“別說他家人都死光了,就算他爹活著,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伯爵而已,不配讓老夫到他府上,你也不準去,那小子跟楚瀾走的近,已經無藥可救了。”


    蔡升眼睛兇的要殺人,蔡小颯隻好作罷,點頭道:“太爺,我知曉了。”


    “你跟我一起去。”蔡升托著肚子走了出去。


    蔡小颯聳頭搭腦跟在蔡升後麵向孫府走去,孫馮彎腰躬身將兩人迎到大廳。


    “稀客,蔡公怎麽有空來本侯府中?”孫立才皮笑肉不笑道。


    蔡升臉皮抽動道:“北通侯,老夫是來跟你商議,如何與楚宅斷絕來往,楚瀾受天子詔入宮,想必你也清楚這其中的後果,其他大臣就等著咱們兩個栽跟頭呢。”


    孫立才唉聲歎氣道:“我也正愁此事,你說楚瀾此子號稱多智,怎麽就和昭帝扯上了關係。”


    “哼,他想攀高枝,卻攀錯了樹。”蔡升捋著胡須道,“我早就看此子不順眼,一個黃口小兒卻貪如碩鼠。”


    “是呀,本侯是瞎了眼,沒少給他送銀子,他這跟昭帝有了牽連,本侯在太後麵前落不到半點好。”


    “誰何嚐不是呢,老夫也想借用楚瀾的謀劃,取得太後的信任,黃口小兒誤我啊。”


    人的心思隻要想歪,會一直歪下去,蔡升、孫立才說到恨處,渾然忘了是自己非要往楚宅跑。


    “蔡公可有良策?”孫立才皺眉道。


    “我尋思讓小颯和繼業他們兩個,到楚宅將楚瀾辭了,然後侮辱楚瀾一番,最後再派人將此事宣揚出去,讓京都的人知道,咱們兩家與楚瀾自此再無瓜葛。”


    “蔡公此計甚妙。”孫立才上唇的胡須一翹,“孫馮你去把繼業叫過來。”


    不一會,孫繼業來到大廳瞅見蔡小颯也在,心中滿是疑惑道:“爹,你叫我來有何事?”


    孫立才氣哼哼道:“還不是你幹下的好事,為一個女人瞎了眼。”


    孫繼業心中一驚,以為他納小妾的事被孫立才得知,硬著頭皮道:“不怪孩兒,實在是那個小女子勾人的很。”


    “哼,你要是有本侯半分血性,就能光宗耀祖了。”


    孫繼業小聲嘟囔道:“我做的事,很符合你給我起的名字啊。”


    “你說什麽?”孫立才不願在外人麵前訓罵子弟,話音一轉道,“繼業,你和小颯去楚宅一趟...”


    “去楚宅做甚?”孫繼業已有新歡,不願再踏足楚宅。


    蔡升委婉的說道:“繼業賢侄啊,楚瀾鼠目寸光之輩,不配與咱們勳貴府邸結交,所以老夫決定將楚瀾辭退了。”


    孫繼業滿不在乎的說道:“辭就辭唄,關我什麽事?”


    “你和小颯要一起去楚宅,把這事當麵和楚瀾說。”


    孫繼業本還想蠻纏兩句,瞅見孫立才麵色不善,忙改口道:“那咱們就去一趟吧,小颯賢侄。”


    “嘿,你這小子!”蔡升眼皮往上一跳就要擰孫繼業的耳朵,後一想這是在孫府,尷尬的把手撤了迴去。


    “你們兩個去的時候多帶點人,聲勢一定要浩大。”


    最近楚宅很安靜沒有訪客上門,忘憂酒館也是酒客稀少。


    清風倚靠著門幫,手裏抓著一把幹果子,厭厭的說道:“花兒都開了,怎麽沒個人來呢。”


    李歡白了他一眼,把目光落在書卷上,這句話清風已經絮叨了半天。


    清風一臉賤笑的湊上來:“公子,你足智多謀,給算算啥時候有客人登門。”


    “本公子又不是大仙,不會掐算事情。”


    “公子,你每件事都是未卜先知,那真的是料事如神啊,你給推演推演唄。”


    “不演,太費腦子。”其實哪有什麽料事如神,隻是善於洞察人心而已,李歡懶得搭理清風。


    清風又是給李歡捏腿,又是捶背的,活脫脫的一個狗腿子。


    李歡被他煩的實在是看不進去書,隨口說道:“去門口等著吧,快該有人來了。”


    清風現在非常無聊,讀書他不喜歡,練武他又沒有毅力,聽到李歡隨口一說,他半信不疑的走到楚宅門口。


    不一會,看見蔡小颯和孫繼業領著一群仆人,他心中疑惑:這兩人有好些日子沒登門了,領這麽多仆人鬧的是哪出?


    “小颯、繼業,你們兩個這是?”


    孫繼業很不耐煩的說道:“我們找楚瀾。”


    “楚瀾?”清風臉色一變,這兩人來者不善,他的聲音變冷道,“你們進去可以,他們不能進。”


    “你們在這等著我,若是聽到裏麵有什麽動靜,立馬衝進去。”孫繼業瞥了清風一眼,“小小楚宅。”


    一眾仆人應聲道:“是。”


    走到書房中,孫繼業神色不耐的將辭師一事挑明,李歡的目光鋒利如刀。


    孫繼業的眼睛避開李歡說道:“我爹說了,之前給你的銀兩,權當是賞給你的,就不再追要了。”


    “我太爺也是這麽說的。”蔡小颯怯懦的說道,“我太爺說,楚瀾你不配與我們府上結交。”


    清風目光如噬人野獸:“辭師?你們...”


    劉不守臉紅筋暴,直眉豎目揮拳要揍兩人。


    “清風、不守,你們先出去。”李歡合上書卷負手而立,“我楚瀾入京後,是你二人舔著臉要拜師,還有你們的長輩,狗一般的過來,讓我給他們籌謀劃策。楚瀾雖是一介草民,但是不能辱了讀書人的風骨,今日我要逐徒。”


    孫繼業本想反駁兩句,但是他畏懼李歡的目光,訕訕然的低下頭。


    李歡冷冷說道:“蔡小颯、孫繼業,迴去告訴你們家長輩,我楚瀾寫下逐徒書後,與你兩家再無關係。”


    蔡小颯想起李歡對自己的救命之恩,心中升起一絲愧疚,但又想起蔡升的老拳威脅,這絲愧疚立馬消失了。


    孫繼業是一臉的無所謂,他來拜師純粹是為了玉茹姑娘,現在玉茹姑娘不在楚宅,他又有了新歡,還留在楚宅幹什麽,跟隨楚瀾讀聖賢書嗎?可笑!像劉不守那樣賴在楚宅?更可笑!


    蔡小颯、孫繼業兩個人對視一眼,一個苦著臉,一個吊兒郎當。


    李歡銀鉤鐵畫寫完逐徒書,命清風進來將此書拿給二人,低頭沉浸在書卷中,不再看二人一眼。


    清風苦大仇深的把逐徒書交給兩人,咬牙切齒道:“你們兩家可真無恥。”


    孫繼業本想動怒但他立馬意識到,在楚宅動手會被打的很慘,於是他將憤怒壓在心底,等以後有機會再整楚宅中的人,一個平頭百姓而已,與侯府的公子對抗,自尋死路罷了。


    蔡、孫兩人昂頭藏手的從楚宅離開,清風雙手抱在一起,冷冷說道:“天道輪迴,報應不爽,你們兩個出門當心。”


    “這也是我對你們說的話,當心點別橫死在街頭。”孫繼業的腿邁過楚宅大門後,心中頓時升起勇氣來,“到時候沒錢安葬,別來跪著求我們兩家。”


    “想死!”劉不守赤著幹瘦的上身,提著兩把石鎖朝兩人砸去。


    那石鎖就落在兩人腳邊,離他們的腳隻差兩寸,蔡、孫兩人驚魂尚未定,隻見劉不守像豹子般撲上來。


    孫繼業忙唿喊道:“劉不守,我們是勳貴子弟,打傷我們你可吃罪不起!”


    “老子是男爵,打你們兩個布衣,無罪!欺師滅祖的狗東西,看打!”劉不守每一拳都帶著怒氣。


    砰!砰!砰!拳頭雨點般的落在蔡、孫二人身上,蔡、孫兩家的仆人既畏懼劉不守之威,又害怕迴府受到老爺責罰,二十幾個人畏畏縮縮上前,好不容易才攔住劉不守,趕忙抬著自家公子,灰溜溜的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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