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茹要做人丫鬟的消息不脛而走,引來京都的好事之徒紛紛側目,尤其是那些把玉茹視若仙子的裙下臣,無不扼腕歎息,楚瀾是誰?成為他們打招唿的問候語,前往忘憂酒館探聽消息的人往來不絕,甚至有人在李歡住處門口蹲守,一是探明玉茹是否真的在此,二是想看看楚瀾是何等人物,憑什麽得美人垂青。


    不理會外界的紛擾,酒館生意火爆,明月也難得肯下功夫讀書,是以李歡很是開心,在院落中晨起舞劍、午後飲酒、晚間作賦,偷得浮生兩日閑,李歡是開心了,但是有人卻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


    玉茹本以為做了丫鬟,可以跟李歡朝夕相處,就不信他這根木頭不發芽,誰料想李歡雖然正眼看她了,卻並沒有對她流露出半點愛慕,她嚴重懷疑自己前半生是活在夢中,別人誇讚她貌美如花風華絕代都是騙人的,否則這人怎麽一點也不心動呢,玉茹甚至大起膽子,向李歡表露自己尚是處子之身,誰知那人隻是哦了一聲,繼續寫寫畫畫,雖然不時嘴角掛笑,但明顯不是衝她笑呢。


    幸好那個名叫明月的小女孩,相處兩天之後,對著玉茹姐姐長姐姐短的,暫時寬慰了她的心,而且蔡小颯、孫繼業之流仍對她迷戀不已,她這才沒有抑鬱,在心中給自己打氣,一定要讓楚瀾心動,然後自己再毫不猶豫的離開,讓他知道本姑娘不是好惹的。


    “公子,那個蔡公子和孫公子又來了。”清風風風火火的跑進來。


    李歡心想:晾他們兩天了,吊足了他們的胃口,是時候收網了。


    李歡眉頭一皺道:“將他們請到後院,不要收他們的禮品,咱們忘憂酒館不賣人。”


    “得令。”清風興衝衝的離開。


    約半盞茶的工夫,清風領著蔡小颯和孫繼業走了進來。


    李歡眉頭一抬道:“清風,不是讓你告訴他們,咱們這不收禮。”


    蔡小颯笑嘻嘻的說道:“楚兄,你莫要怪罪清風,我二人今天前來,不是為玉茹姑娘,而是專程拜訪你的。”


    “哦,拜訪我所為何事?”李歡掃了蔡、孫二人一眼,這二人手裏都提著一份束修。


    孫繼業賤賤一笑,拎著那份束修道:“恩師在上,請受學生一拜。”


    李歡臉色一變,忙扶起他道:“孫兄這是何意,無故行此大禮,快起來說話。”


    “恩師,你若是不收下學生,那我就在這長跪不起,我爹過來打我,我也不起來。”孫繼業鐵了心不起來。


    “恩師,學生也是,請你一定要收下我這份束修。”蔡小颯字字鏗鏘道。


    李歡本想收兩名世家小童做明月的玩伴,誰成想蔡、孫二人居然要拜他為師,李歡瞥了一眼正和明月玩耍的玉茹,心道:隻是讓清風略施小計,這二人爭先恐後前來拜師,這女人有那麽大的魅力嗎?


    “你二人與我年齡相仿,我該如何教你們?”李歡攤手道。


    蔡小颯見有門,忙道:“古人雲,一字尚可為師,恩師才高八鬥。


    必然有方法教導我二人,何況那兩位師兄,比我們的年紀還大。”


    蔡小颯看著東野、餘海,心中很不服。


    李歡沉吟一下道:“你們說的,也頗有道理,那好吧,今日我就收下你們二人。”


    蔡小颯、孫繼業聞言對視一笑,近水樓台先得玉,這下劉不守那小子,必然氣得雙眼通紅,又一想彼此也是對手,遂各自咬牙威脅。


    “既然拜我為師,就要好好治學,否則就將你們逐出門外。”李歡毫不留情的說道。


    蔡小颯、孫繼業連連稱是,強忍住小貓抓心,不去看玉茹。


    “今日,你二人未帶學具,就暫且迴去明日再來,清風你送送他們兩個。”李歡捧著書卷道。


    清風笑道:“兩位公子請隨我來吧。”


    蔡小颯整整衣衫道:“有勞了。”朝清風使去一個眼色,那意思是會好好酬謝他。


    二人隨清風快走出院落時,偷偷朝玉茹瞄上一眼,心中歎道:書中自有顏如玉,古人誠不欺我。


    蔡小颯和孫繼業先去劉府炫耀一番,告訴劉不守他出局了,以後別再去打擾玉茹,劉不守氣得肋排骨疼,當下帶著家仆,扛了一堆東西,往李歡住所跑去。


    “公子...又來了一位伯,平鄉伯之子非要找你拜師。”清風慌慌張張的跑進來。


    李歡用手敲他一下道:“做人淡定,將人請進來吧。”


    清風捂著腦袋跑去將劉不守領了過來,劉不守雖然人長得幹瘦,但是嗓門奇大,據說有兩膀子神力,喜歡耍大錘玩。


    “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劉不守明顯沒有文化,言談舉止沒有蔡小颯、孫繼業文雅。


    “地上涼,起來說話。”李歡笑道。


    劉不守忙道:“師父,你別看我長得瘦,但是我的身子骨非常硬朗,以後若是有人不尊敬你,我打他滿地找牙。”


    李歡覺得此人倒是頗為有趣,問道:“你為什麽拜我為師?”


    “因為蔡小颯、孫繼業都拜你為師了。”


    “你也傾慕玉茹?”李歡朝玉茹看去一眼,後者仰著光潔的下巴,神情中露出得意。


    劉不守撓著頭期期艾艾道:“俺...不懂傾慕啥意思。”


    李歡莞爾一笑道:“就是想得到她的意思。”


    “也不是太想,隻是蔡小颯、孫繼業都想要,我也就想要。”劉不守幹巴巴的笑著。


    這人倒是心實,李歡遂道:“你就做我門下弟子吧。”


    “多謝師父。”劉不守納頭便拜,起來之後疑惑道,“師父,這個門下弟子是啥意思?”


    李歡不由拍額一笑,這個徒弟有意思,看來要從頭教起:“意思就是你以後要聽我的。”


    “那是當然,我肯定比蔡小颯、孫繼業聽話。”劉不守拍著幹瘦胸膛道。


    “今日你先迴去,明日正式過來...找我。”李歡盡量用通俗易懂的話和劉不守交流。


    劉不守離去後,把拜師成功的消息告訴蔡小颯和孫繼業,三人達成同盟,不要把這消息散布出去,三人內部公平競爭,任誰得到玉茹青睞,都不準有任何怨言。


    無論他們如何守口如瓶,三人拜師忘憂酒館東家的消息,像是長了腿似的,跑了小半個京城。


    一時間京都的紈絝子弟摩拳擦掌,備好禮品要去拜師,但是被家中長輩攔住,恨鐵不成鋼的訓斥:“蔡、孫、劉這三個都是敗家子,你們是紈絝子弟,二者不在同一水平,莫要摻和進去。”


    紈絝子弟一聽覺得很有道理,到底是畏懼長輩威嚴,遂壓下拜師念頭,隻在精神上詛咒三位敗家子,咒他們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等奇事被飛魚衛外圍人員得知,上報給當值的統領,然而並沒有引起注意,這年月到處有沽名釣譽之輩。


    甚至還有人為求揚名,冒充朝廷欽犯,橫豎過來挨一刀,也不知是圖個什麽。


    當晚,李歡將燕小北等人召集在一起,李歡的目光掃過眾人:“陸欣,酒館開始有收入了嗎?”


    陸欣上前一步說道:“至今為止已經盈利百兩。”


    李歡神色冷峻,百兩銀子根本不夠用,但是酒館的規模就那麽大,即使生意火爆,也賺不了大錢。


    “清風,你那裏還剩多少銀子?”


    “還有兩千三百兩。”清風不假思索道,“今日蔡、孫各拿出三百兩銀子酬謝我。”


    “拿出兩千兩銀子,交給東野、餘海。”李歡又對東野、餘海二人說道,“你們兩個拿著這兩千兩銀子多置宅院,宅院越小越好,最好是那種比較偏僻的。”


    “公子,置辦那麽多宅院幹什麽?”清風不解的問道。


    李歡眉心輕擰道:“立身唯謹,避嫌疑,遠禍端,凡事預留後路,不思進先思退。”


    “公子是打算著手入皇城了?”清風一臉的興奮。


    見李歡點頭,眾人精神抖擻亟不可待,餘海甕聲道:“堂主,有什麽事盡管吩咐俺。”


    “買好宅院之後,隨便選一處著手挖密道,要延伸至外城。”


    陸欣擔憂道:“就憑他們兩個,恐怕很難挖到外城。”


    “不急,先開始著手準備。”李歡看向陸欣,“盡快在忘憂酒館中培養出心腹,然後你和清風退居幕後。”


    人到用時方恨少,若是影殺堂全部歸附,此時也不會捉肘見襟了。李歡揉一下“燕小北,玉茹姑娘的來曆可調查清楚了?”


    燕小北抱拳道:“堂主,已經查明,確實如她所說,家人亡故來京都尋親,誰料到那親人不認她,遂暫寄居在風雅閣,也是一個苦命人。”


    “嗯,她的調查暫且放到一旁,你從今天起,往來蔡、孫、劉三府,摸清蔡小颯、孫繼業、劉不守的底細,什麽時候開啟下一步計劃,全等你的消息了。”


    “屬下領命。”燕小北目光沉穩,隱隱露出一絲興奮之意。


    眾人出去之後,李歡負手站在窗邊,看向烏雲密布的天空,這一刻終於到來,是掀起亂世還是力挽狂瀾,就看入宮探查的結果了。


    第二日,細雪飄飄,忘憂酒館外來了一名道士,那道士牽著一匹瘦驢,與他魁梧的身軀很不相配,引得眾酒客紛紛觀瞧。


    大炎帝國尊道教為正教,在京都遇見道士也非奇事,隻是這位道士渾沒仙風道骨,滿臉卷曲胡子目露兇光,眾人觀瞧之後終覺沒有杯中酒吸引人,遂把目光收了迴去。


    “店家,一壇好酒,三斤牛肉!”道士聲若洪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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