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公一邊抹眼淚,一邊觀看李歡的動靜,他顫聲道:“小郎,我多問一句啊,你姓甚名誰,與王府有何關係。”


    李歡心中稍定,抱拳道:“我不過是一個小道士,奉師命前來京都,把這玉佩送還給李家。”


    “原來如此,你師父怎麽得到這塊玉佩的?”


    “家師雲遊四海,路上遇到一位公子,他垂垂病危之際。


    把這塊玉佩交給了家師,托付家師到京城交給他的家人。”


    陳國公眼中閃過一道亮光,急切道:“那少年如今在何處?”


    李歡瞥見陳國公神色有異,覺得此人不大可信,遂信口胡說道:“恐怕此時,已不在紅塵。”


    陳國公臉色一變,悲歎道:“飛將之罪,何必牽扯孩子,上蒼何其不公!”


    李歡站起來,對陳國公拱手道:“還望國公告知燕王下落,我迴去對家師也有一個交代。”


    陳國公長歎一聲,說道:“燕王投降之後,便攜長子不知所蹤,聖上一怒之下,夷平燕王府,到那尋找王府舊人?”


    李歡驚道:“小子一時不察,在王府廢墟周圍逗留,會不會連累到國公?”


    陳國公表示無妨,語重心長道:“少年郎,這塊玉佩你收好,留做念想吧。


    等明天一早,我便想辦法,把你送出城。”


    李歡將玉佩收好,歎聲道:“叨擾了,陳國公。”


    陳國公喚來一個下人,吩咐道,“送這位少年去客房,好生伺候著。”


    李歡拜謝一番,跟著仆人前往客房。


    李歡前腳剛走,陳國公皺巴巴的老臉,陰沉可滴水,一雙三角眼,咕嚕嚕的直轉,那還有慈眉善目。


    “玉佩現在你手裏,那我便把你,當成逆賊餘孽!”


    陳國公吩咐心腹,讓其好生看住李歡,若是讓他跑掉,前來領死!


    心腹家仆領命出去,陳國公又喚進來一老仆,命他前麵開路,前往二夫人的住處。


    二人行色匆匆來到內院,老仆習慣成自然的停下腳步,恭敬的侍立在院中。


    陳國公一溜小跑,來到雕花木門前,雙手不停的搓動,老臉含笑道:“心肝,我可進來嘍。”


    屋裏傳出一道嬌媚的聲音:“死鬼這麽晚才迴來,討厭的緊啊。”


    狐媚音調,把陳國公的老骨頭都麻酥了,他臉上掛著為老不尊的笑。


    兩隻手搓的越來越快,跌跌撞撞的推開門,一屋子旎豔撲麵而來。


    春閨生香,房中二人正在互訴情話時,院中侍立的老仆,嘴角抽出一抹冷笑,悄無聲息的離開此處。


    夜越發的深,國公府中的石板地上,長出一席月光,映的花叢越發嬌豔,可惜這府中的人各懷心事,誰也沒工夫欣賞這美景。


    客房中,李歡長途跋涉頗為勞累,但他知陳國公不可信,所以不敢入睡,閉著眼睛養神。


    耳邊傳來一絲響動,他猛地睜開雙眼。


    隻見床頭站著一位中年美婦,那美婦見李歡醒了之後,臉上浮現出一抹喜色。


    李歡滿腦子的疑惑,還沒來的及問出來。


    美婦伸手抓著他,直往門外拉,輕聲道:“快走,再晚就來不及了。”


    手忙腳亂中,李歡望向那女子溫婉的背影。


    饒是李歡兩世為人,也忘不掉這女子的慈愛,他脫口而出:“侄兒見過姑母。”


    那美婦聞言身體一顫,迴首看著李歡,眼中盡是溫柔。


    麵前這美婦,是陳國公的結發妻子,兩人相識於微末,早年雖然恩愛,卻沒有生下一男半女。


    而燕王府的兩位貴子,打小便沒了母親,所以陳夫人,對他們視若親子。


    直到後來李歡失蹤,燕王李池攜長子征戰在外,再沒迴過京都,兩家的來往漸漸少了。


    念及往事,陳夫人眼中淌出淚水,柔聲說道:“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惑,但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你必須牢牢記住,你父親絕不可能投降。


    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為大炎戎馬一生,問心無愧。”


    李歡點點頭,眼眶不由濕潤,對於陳國公的話,他是一句不信。


    但陳夫人這麽一說,燕王府必然是覆滅了,父兄...


    “什麽人!”


    李歡聽到外麵的動靜,忙抽出匕首,低著身子向外看去。


    隻見四名惡奴,正在圍殺老仆,再一看陳夫人神色慌亂。


    他反手握著匕首,朝一名惡奴摸去。


    “快去告知老爺,賊子要逃!”


    李歡用匕首柄,狠狠的敲在惡奴的後腦勺,對方登時倒地。


    帶走李歡的老道,身上無半分武功,李歡在山上八年,隻學會了吐納吸氣。


    李歡之所以肯耐著性子,陪老道在荒山喝風飲露。


    最重要的原因,便是這吐納挺管用,日積月累下去,他的體質遠超常人,兼具力量、敏捷於一身。


    在老奴訝異的目光下,他三下五除二,將惡奴們製服。


    “不愧是將門虎子。”


    “歡兒,此地不宜久留,你快隨我來!”


    隨著陳夫人穿廊走亭,最終來到國公府的後宅。


    經此一鬧,陳國公不會罷休,而且還會引來鷹爪子。


    李歡怕牽連到陳夫人,想要她一起走。


    陳夫人道:“他雖無情無義,畢竟是我夫君。


    歡兒你快走吧,去西域百國躲藏,去極南雲州出海,走的越遠越好。


    隻要抓不到你,便能絕他的念想,晾他也不敢聲張。”


    而與此同時,國公府的正門外,來了一隊的官兵,他們是衝著李歡來的。


    皆身穿飛魚袍服,肩上繡著寒刀,腰懸刀劍鉤索,背著強弩硬弓。


    這隊官兵訓練有素,業務熟練的將國公府,圍得水泄不通。


    黑影中繞出一匹白馬,神駿無比鞍轡華美。


    那馬上之人,也身著飛魚服,不過肩上繡著九把刀。


    麵上蒙著細紗,模糊間辨不清其真容,但觀其身材凹凸有致,應是一美豔女子。


    蒙紗之人沉默如水,騎著駿馬往國公府裏闖。


    當值的門房見來者不善,雖然心中害怕,但倚仗國公府的威名,壯著膽子道:“官兵老爺,你在此等會,容我去稟報一聲。”


    蒙紗之人恍若沒有聽見,仍然騎馬往裏麵闖,門房伸手抓住韁繩,一臉陪笑道:“別讓小人為難。”


    刷!一道寒光閃過,一截血淋淋斷手落到地上。


    門房抱著胳膊疼的滿地打滾,另一個家仆見狀,嚇得連滾帶爬跑迴府中。


    蒙紗之人身手矯健,從馬上躍下來,自始至終也沒有看門房一眼。


    她揮手一招,一人點頭哈腰的跑過來,正是尾隨李歡的飛魚密探。


    蒙紗之人背對著他,眉頭微皺道:“田勝,你確定逆賊進了國公府。”


    田勝頭也不敢抬一下,肯定道:“掌尊大人,我非常的確定,親眼看他進了國公府,才迴去匯報。”


    “那就鬧個天翻地覆吧!”掌尊唇齒輕啟吐出一句話,“你牢牢記住,到了天子麵前,也要這麽說。”


    田勝嚇得身體如篩糠,卻不敢忤逆掌尊,伏在地上動也不動。


    耽擱這一會工夫,陳國公迎了出來,滿臉堆笑道:“北冥掌尊,深夜來我府上,不知所為何事?”


    掌尊冷冷說道:“閑來無事,想借國公腦袋一用。”


    聽到此言,陳國公心中一凜,舌頭打結道:“掌...掌尊大人,又在說笑了,腦袋就一個,不能亂借。”


    掌尊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可沒有說笑,十分認真。”


    “搜府!”


    聽到掌尊下令,飛魚衛整齊劃一應聲道:“謹遵掌尊之令。”


    “慢著!”陳國公連忙上前攔住,老臉現出一抹狠厲,帶著威脅道,“北冥掌尊,你就不怕…我在聖上麵前參你一本。”


    “飛魚衛辦事,何曾怕過!”


    攤上這群殺神,饒是陳國公這種老狐狸,心中也沒有一個主意。


    眼看飛魚衛將府邸搞得雞飛狗跳,陳國公內心慌亂,他擔心北冥雪查出李歡,那就不好解釋了。


    官場浮沉多年,陳國公也不是白混的,他隱隱覺得宮裏發生了大事,畢竟天子的身體一直不好。


    他當機立斷,跑到北冥雪麵前,說道:“掌尊大人,若是為財,府中金銀任取。


    若是想要老夫站隊,我願為掌尊大人鞍前馬後。”


    “不為財也不為人,隻是想整倒你。”北冥雪眼神一凜。


    “你...你。”陳國公嚇得倒退幾步,內心計較一番,臉色陰晴不定。


    最終笑盈盈走到北冥雪身邊,說道:“掌尊大人,我抓住逆賊餘孽一名,誠心進獻給您。”


    “我想抓飛將餘孽易如反掌,何須你來邀寵。”北冥雪鳳目一挑,淡聲道,“付磊,將這老狗抓起來,已經確定逆賊在這府中。”


    “掌尊大人,這恐怕不好交代。”肩上扛著六把刀的付磊,頗感為難道。


    “與逆賊有牽扯的,都得打入天牢!”


    明晃晃的刀架在脖子上,陳國公嚇得臉色一邊,但他惡狠狠道:“北冥雪,你如此胡作非為,敢抓朝廷大臣,天子不會放過你的!”


    北冥雪心中冷笑:天子?哼,這會正忙著續命呢,那有心思管你!


    付磊令下屬搬來方桌椅子,擺好茶水瓜果,恭請北冥雪上座。


    “稟告掌尊大人,府裏上下搜了一遍,沒有找到逆犯。”負責搜查的三把刀朗聲道。


    北冥雪搖著茶盞道:“分兩步進行,一將府中的女人、仆役帶上來,二掘地三尺尋找密室、密道。”


    稍頃,國公府的男女老幼,都被帶了上來。


    北冥雪站起來,抽出佩劍,隨手殺死一名丫鬟,淡然道:“有誰知道逆賊的下落?”


    女人、仆役哭到一起,直唿冤枉連聲求饒,北冥雪不耐煩的捂著耳朵,飛魚衛刷地抽出兵器,架在眾人的脖子上,哭饒聲立馬停止了。


    “大...大人,我知道逆賊的下落。”二夫人從人堆裏爬出來,怯怯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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