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兒,熬夜守歲。


    於與非打了一個哈氣,睡眼惺忪的看了一下/身邊的男人。


    司徒好像完全不受熬夜的影響,依舊精神旺/盛。


    小小的嫉妒了一下,於與非找了個上廁所的理由,在洗手間給自己拍了張藍卡,好歹是精神些了。


    平常都是十一點左右就睡,哪怕在此之前還得在虛擬空間折騰一下,但顯然瞌睡的時間點是沒什麽變化的。


    電視上的晚會半小時前就已經結束,司家沒有放鞭炮,倒是點了一些孔明燈。


    漆黑黑的天上,看不見月亮,星星也很少。


    橘黃色的孔明燈,三三兩兩的往天上飄去,倒是有種說不出的美/感。


    南山區都是放飛孔明燈,放鞭炮的一個沒有。


    天上的孔明燈在十二點的時間達到了一個高/潮,遠遠看去,星星點點,仿佛照亮了天空,美不勝收。


    不過司家過年的規矩顯然與大多數人家都不一樣,或許一般人家十二點過後,就都可以上床歇息了。


    司家不行!


    至於為什麽不行,沒人和於與非說,於與非也沒問,司徒倒是在他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等人。


    至於等誰,於與非心中已經有數。


    就這樣,一直等到將近淩晨三/點的時候。


    大哥司青竹的兩個小孩早早的就睡去了,便是他的妻子宋清月,也沒留在大堂屋中,似乎在避諱著什麽。


    便是司母也不在大堂,能坐在這的,全都是男人。


    大堂屋內有吃有喝,便是沙發電視也一樣不缺,典型的中式裝飾,現代與古典的完美結合。


    不過顯然,周邊的幾位都沒心思看電視,手機更是放在一旁,也沒人擺/弄,倒是司父拿了一本線裝書在細細的讀著,邊上還放了一杯熱茶。


    隨著叮咚一聲響,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於與非心中驚了一下,瞬間明白,等的人……來了。


    手被司徒握住,於與非怔了一下,迴頭看了司徒一眼。


    司徒沒有說話,隻是握住於與非的手微微用力。


    也就在這時,大堂的門被推開,門外走進來一個高大的身影。


    此人身高近兩米,頭發雪白,綁在後麵紮了一個小辮子。


    麵容清瘦,眉毛也是白的,一雙眼睛亮得驚人。


    他穿了一件長袍,又圍了一件米色的圍巾,長長的白胡子,頗有些仙風道骨。


    雖然年紀一看就很大了,但這人卻腰板挺直,精神矍鑠,卻是讓人無法肯定他的年紀。


    這人一進來,第一眼看向的便是司徒,然後就愣了一下,轉眼就看向於與非。


    旁人看也不看上一眼,像是看見了什麽稀世珍寶,迅速的向於與非這邊走了過來。


    於與非被來人的所作所為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沒留神,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


    這人應該就是司徒的爺爺了,怎麽這麽奇怪?


    但對方畢竟是長輩,於與非雖然被司徒的爺爺盯著看,心中覺得詫異,嘴上卻是什麽也沒說。


    過了半響,老爺子才笑了,“這可真是絕了。”看著於與非的臉,說道。


    於與非被弄得莫名其妙,但司家沒一個人說話,就連司徒也保持著沉默,他幹脆坐在沙發上不起來了。


    “小子,你可真夠幸運的。”老人收迴目光,轉頭看向司徒,“如此,你可願意了?”


    “我和他談談。”司徒平靜的迴答。


    老人摸/摸下巴,“也是,是得談談。”便直接坐到於與非的身邊,還對著於與非笑了笑。


    周圍的司家男人顯然都放下了心,拿手機的拿手機,看電視的看電視,半點也沒有先前的嚴肅。


    “小夥子挺精神啊,這小子倒是運氣不錯。”司徒幫老人倒了一杯茶水,老人卻看都不看司徒一眼,眼神還是黏在於與非的身上。


    “您好……司爺爺。”於與非糾結了一下,還是和這位老人打了招唿。


    老人笑了,似乎很滿意,又對坐在一邊的司徒說道,“小子,你什麽也沒告訴你媳婦?”


    於與非囧了一下,心中尷尬無比。


    “他沒問。”司徒坐迴於與非的另一邊,低頭弄著手機,淡淡的說道。


    老人愣了一下,迴頭看向於與非,神色之中越發滿意。


    【他沒問。】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透露了太多。


    話中意思再明白不過,隻要於與非問,那麽司徒就會說,但於與非偏偏沒問。


    這不是什麽尊重隱私,這是無言的信任。


    如果司徒沒有任何顧忌,他肯定會主動說出來,但司徒沒主動說,那麽這其中必有原因。


    於與非相信司徒,所以他問都沒問,雖然他知道,隻要他問,司徒就會說。


    老人是這樣想的,但和於與非所想的卻完全不一樣。


    好奇就去問司徒?以這個男人的厚臉皮,肯定會在迴答問題的時候提出醬醬釀釀的要求,解鎖各種奇怪的姿勢,最後於與非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司徒也可以吃一個飽。


    上次好奇問了司徒的生日,就是個活生生的教訓。


    這個男人太腹黑,於與非生怕一不小心就栽進坑裏麵,爬都爬不出來。


    司徒從來不挖坑讓人跳,他隻喜歡讓人自己挖坑自己跳,也不知道這種行為是惡趣味多一點,還是因為懶得煩神,才用了這種對他而言最省力氣的方法。


    於與非自認沒有司徒那麽聰明,對司徒是省力氣的方法,他得掛掉無數的腦細胞,所以在越來越了解司徒的本性之後,他幹脆用了最笨法子,心中再好奇,再想知道,也閉上嘴,不去問司徒。


    老人要是能感知於與非心中所想,大概會把剛入口的茶水給噴出來。


    所以就這麽陰差陽錯下,倒讓老人對於與非的印象加了不少分。


    “司這個姓,孫媳婦你知道在上古是什麽意思吧?”老人喝口茶水,沙發後麵靠了靠,對著於與非笑眯眯的說道。


    “知道。巫祝。”雖然孫媳婦這三個字有點刺耳,但於與非還是老老實實的點點頭。


    “那個時候的巫祝被稱為大司祭,可司天地陰陽,掌風雨雷電,窺過去未來。”


    “司姓就是從那時候誕生的。”


    “當然,這些都是神話傳說,真假難辨。”


    老頭十分滿意,雪白的眉毛跳了下,繼續說道。


    於與非坐正身子,他明白老人大概是要說出一些秘聞了,神情變得有些認真。


    “我們司家這一脈,或許就與那大司祭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也說不定。”


    “土木之變,千裏泣血。鐵血賢君,大明不倒。”老爺子頓了頓,“這句話你聽說過嗎?”


    於與非輕點下頜,他當然知道土木堡之變,這個世界的曆史岔道口,就是從那開始的。


    身為一名穿越者,對於這種與原來世界完全不一樣的走向,於與非說不感興趣才奇了怪了。


    那位禦駕親征的皇帝,這迴可沒被俘虜,反倒是用兵如神,硬生生的打退了瓦剌。


    隻是代價十分巨大,人頭都磊成了山,讓後來者讀到這一段曆史的時候,仿佛都能聞到刺鼻的血腥味。


    千裏泣血當真不為過。


    經過這一場血仗,大明開始重武將,重格物。


    文官的政治地位一下就落了下來。


    但是這個過程非常的奇怪,皇帝的變化實在是大到前後辯若兩人。


    “其實這段話中間……還少了一句。“話說了一半,老人眼神有些放空,像是在想著什麽,又像是在追憶什麽,半天沒有說話。


    “天師降影,窺司天下。”邊上的司徒看了一眼等得有點嘴抽抽的於與非,好心的說了一句。


    老人一拍大/腿,“對!就是這句。”


    “所以司家是天師?”於與非小心的問道。


    “是,也不是。”


    “司家的血脈特殊,傳承中,男性偶爾會出現能窺視未來者。”


    “這種能力皇家忌諱,天地不喜,司家也不信鬼神,所以司家是不可能當上天師的。”


    “又因為這種能力存在於司家的血脈之中,所以為了避免外人貪念,所以司家也需要一個特殊的地位表象自我保護,所以就幹脆的做上了所謂的暗天師。”


    “司家是暗天師。”老人幹脆的說出答案。


    暗天師?窺視未來?超能力??於與非傻了眼。


    老人看著於與非的傻乎乎的模樣,大笑了幾聲,“可別瞎想,司家這種能力,時靈時不靈的,根本不受人控製,沒那麽厲害。”


    “不過有點可以肯定,我那位決定了土木堡走向的司家祖宗,能力肯定強大到匪夷所思。”


    “可惜他命也不長,給皇帝留下了一本《歸命冊》,不到三十人就去了。”


    “他大概正是窺視到了司家不太好的結局,這才拚了命的給司家奪來了暗天師的位子吧。”


    於與非覺得有點口幹,他拿起邊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那什麽司掌風雨雷電,又是什麽?”


    “不是說了嗎?司家需要一個表象,總得有個明麵上的信仰、規矩、假象。”


    於與非一下就懂了,司家這是給自己套上了天師的外殼,以此來對皇家或是宋家等說明,自家這是走的天師路子,能力都是修煉出來的,與血脈什麽的沒有關係。


    然後口就更幹了,他瞬間明白了為何這裏隻有司家的男人,因為他們都是司家的直係血脈!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直接將司家的秘密告訴他,一個非司家血脈者?


    於與非心中複雜,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又是想哭又是想笑的。


    這種信任,他何德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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