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嘴!”陸家小公子眼中閃爍著瘋狂,後頭朝著那個女孩兒嘶吼一聲:“他是我生的!他的命就是我的!”


    原來,那嬰兒竟然是陸家小公子和那女孩兒生的。


    陸家小公子的頭沒有迴轉過來,就噗通一聲倒地,死了。他的頭上有個針眼兒一樣大小的洞,他的血液甚至都沒有從那個針眼裏流出,但是他已經死了。


    “丫丫!丫丫!”忽然一聲蒼老的聲音響起。


    羽飛他們迴過頭,看見米老頭從摩雲和魔猿的保護中衝了出來,撲向那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兒。


    米老頭,忽然不傻了,就好像他從來沒有傻過。


    “爺爺,爺爺。”丫丫摸著米老頭的臉頰,臉上是說不出的歡喜。


    “爺爺,你好了?你好了。”丫丫的聲音裏充斥著黃昏的悲涼,她像是在與這一絲光明告別。


    “我好了。我好了。”米老頭的聲音也是一樣的悲涼,他的悲涼是因為他將墮入永暗的黑夜。


    “爺爺,爺爺,他是我孩子,他是我的孩子。我生下他了。”丫丫的手向已經在羽飛懷裏的嬰兒探著,丫丫的臉上泛著母親陽光溫馨的笑容;丫丫的聲音就像她的笑容一樣光明透亮。


    “他是你孩子,他是你的孩子。”米老頭的臉上已經滿是淚水,他的聲音卻不像他的淚一樣晶瑩,他的聲音有著黑暗和陰沉。


    米老頭還有一句未說的話,但是他不能把這句話說話說給他的丫丫,他隻能把這句話說給他自己聽,說給陰暗不到頭的黑夜聽。


    “他是陸家的孩子,他也是陸家的孩子,他是將你害死的陸家的孩子。”


    “爺爺,爺爺,你養他,你養他。”


    米老頭已經懷抱著嬰兒,丫丫撫摸著她那滿身血漬的骨血,嘴角洋洋的笑著。


    “我養他,我養他。”盡管一萬個不願意,米老頭還是答應了,就像他答應他的女兒一樣。


    丫丫點點頭,伸出手,抱著她沒有來得及抱一下,不足月的孩子。


    丫丫沒有生他,但他是從丫丫身上掉下來的。


    丫丫抱著她的孩子,好像他還在她的肚子裏,好像看見了他茁壯成長的樣子。


    丫丫笑著,死去了。


    這個十五歲的少女,懷著母親一樣慈祥的笑死去了。


    米老頭沒有說一句話,隻是,默默的留著他早已應該流幹了的淚。


    “丫丫,他活不成,他才八個月。”


    米老頭喃喃著,割下了嬰兒還連在肚臍上的臍帶。


    王巨忽然衝到陸家小公子的屍體旁,舉起他的鋼鞭,一鞭一鞭的捶打在陸家小公子的屍體上。


    “你個畜生!你個畜生!你個畜生!”


    羽飛沉默了,他也從沒見過這樣的慘劇,他想不到一個人怎麽會殘忍到這樣。


    米老頭癱坐在地上,癡癡的望著羽飛、王巨、摩雲、魔猿。


    這兩人兩獸是米老頭的恩人。


    “謝謝,謝謝你們。”米老頭說道。“其實,我不傻,我一直就不傻。可是我得活命。”


    米老頭終於也坦白了。


    米老頭是陸家的家丁,從生下來的那一刻就是。


    米老頭長到二十歲的時候,娶了當時陸家遺棄一個太太作老婆。


    米老頭的老婆給他生下了個女兒,女兒生的漂亮,長到十五歲的時候,陸家人要他的女兒。


    米老頭是陸家的奴隸,隻能聽陸家的。


    米老頭的女兒生下了龍鳳胎。陸家卻不知道這是誰的龍鳳胎,隻知道這兩個孩子都姓陸。


    可是陸家隻想要男孩。


    陸家帶走了男孩,留下的那個女孩兒就是丫丫。


    可是,陸家不想讓人知道男孩是個奴隸生的。


    米老頭的女兒就被交給了早就垂涎三尺的家丁們。


    陸家的老爺們不管什麽方式,隻是要天亮前結束。


    米老頭的女兒拖著剛剛生下孩子的虛弱的身子,被一群豺狼玷汙了。


    黎明的時候,米老頭和他的老婆衝開人群,見到了他們的女兒。


    女兒不停地抽搐著,殷紅的血夾雜著白色的醃臢物不停的湧出。


    “爹爹,爹爹,你養她,你養她。”


    這是米老頭聽到的女兒最後的話。


    米老頭的老婆撕咬著那幫畜生。


    那幫畜生意猶未盡。


    米老頭被他們綁在了大紅柱子上,看著他的老婆像他的女兒一樣被折磨著。


    米老頭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隻知道那是長長的一夜。


    黃昏時候,米老頭的女兒生下了丫丫,過了一更天,他們找到了丫丫。


    更夫打二更天的時候,米老頭的老婆已經沒有多少力氣廝打了。


    最後一個趴在米老頭老婆身上的人是打過五更天的更夫。


    米老頭的老婆拖著血跡爬到了米老頭的身邊,把他放了下來。


    米老頭在一夜裏失去了他最親的兩個人,帶著丫丫活了下來。


    可是,米老頭沒有想到,丫丫會是同樣的命運。


    隻是丫丫更慘,她的孩子沒有生下來,就被豁開了肚子。


    豁開丫丫肚子的人,很有可能是她的親哥哥;這個嬰兒可能是她哥哥亦或是她父親、叔伯們的遺種。


    這個遺種已經活不成了。


    “謝謝,謝謝你們。”


    米老頭最後不停地重複著這一句話,他的眼神已然完全混沌。


    “嘀嘀嘀”一陣水聲一樣清脆鈴聲傳來,停在了陸府的大門口。


    那是一輛黑色的馬車,黑的像是即將到來的夜。


    “你們很好。”水幾道的聲音還是細弱遊絲,但卻清楚的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你們的獎勵。”孫波海走了上來,遞給羽飛他們一張卷軸。


    這卷軸是五星殿的任務卷軸,完成任務後憑借此卷軸可以去星殿兌換相應的獎勵。


    “王巨哥,給你吧!”羽飛把卷軸接了過去,任務這種東西他不缺。


    王巨木木的拿過卷軸。


    “走吧。”水幾道輕聲道。


    走在路上,王巨忽然木然的問道:“世上為什麽會有那樣的人?”


    羽飛一怔,他不知道該怎樣迴答王巨的這個問題。


    “因為世上本就有各種各樣的人。”


    水幾道細若遊絲的聲音如同轟雷一樣轟進了王巨的心中。


    五天後,羽飛他們到達了國都。


    國都的巨大已經超出了王巨的想象,也令見過大世麵的羽飛頗為吃驚。


    天林國國都的麵積足足有十個雲城那麽大,城牆也高的怕人,以羽飛現在武靈境的功力,連城牆上的女牆都摸不到。


    國都內部就更加瑰麗豪華了。


    寬闊整齊的街道橫平豎直的,足夠容納下八輛戰車同時行進。


    每一條街道上都鋪著整齊的方磚,方磚之間緊密的挨著組成一個個天林國標誌的圖案,以至於都分不出哪裏是方磚的界限了。


    街道的兩旁是一座座製式的房屋,但每個房屋都有些許的不同。房屋之間緊緊的挨著,不留下一點兒縫隙。


    每個屋子的門前都早早地搭上了涼棚,讓日頭在初夏就已經學會了屈服。


    從房門望進去,每一間屋子裏都是整整齊齊的擺放著貨物,讓人一看就覺得身心俱爽。


    穿過了集市,就是一大片開闊地,像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在廣場的後麵是一座巨大的宮殿。


    宮殿的宮牆是淡淡的草綠色,向兩側無限延伸著,像是一條沒有邊際的線。


    羽飛他們剛到達開闊地邊界,就有一隊人馬迎了上來,領頭的正是大將軍獨孤戰。


    “五星殿到的是哪位星主?”獨孤戰旁邊的校尉官朗聲問道。


    孫波海向前邁出一步,不卑不亢地達到:“水星殿星主水幾道!”


    那校尉官冷哼一聲:“哼,怎麽是個娘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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