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歆玥怔了片刻,笑意在她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開來。


    她眼裏蓄滿了淚光,唇角微微顫抖著上揚,不顧一切的衝進溥浳的懷中擁了個滿懷。


    “太好了,太好了。初九很快就沒事了,對吧?”


    “對,初九很快就沒事了。”


    溥浳輕拍著楚歆玥的後背,一邊安撫她一邊承諾著。


    楚歆玥迫不及待地奔向初九的房間,這裏早就單獨另辟出了一間小小的藥廬,趙鐸正在裏邊仔細的處理著解藥的配伍。


    楚歆玥不敢上前打擾,隻能捏著拳頭在門口來迴的踱著步。


    那段時間裏,她第一次清楚的感覺到了時間流淌的脈絡如此清晰而緩慢。


    當趙鐸終於把藥熬好了端在她的麵前時,她才算是舒了一口氣。


    葉荌擋在門口,她闖不進去,也不想讓初九感到太大的壓力,於是隻能扒著門邊向裏張望,看著初九明明那麽怕苦的孩子,硬生生將一碗又黑又濃稠的藥汁灌入口中。


    溥浳的大掌適時的搭在了楚歆玥的肩膀上,無聲的陪伴著她。


    “噗……”


    “初九!”


    楚歆玥被那一口腥紅的鮮血驚了一跳,然後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然生生將葉荌推開衝了進去。


    她緊緊抱住臉色慘白的初九,雙眼瞬間腥紅地瞪向趙鐸。


    趙鐸也嚇得不輕,他臉上幹涸的泥巴因為麵部表情的劇烈變化而掉了下來。


    他來不及為自己辯白些什麽,隻趕忙去為初九搭脈,不過兩三息的時間,趙鐸的臉色就變得十分凝重。


    他抬頭看向溥浳,道:“我們被騙了,月見草不是解藥……將軍,還需速戰速決,這月見草激發了潛伏的藥性,初九最多隻有半日的時間……”


    溥浳皺眉,轉身帶著滿身殺氣向外走。


    楚歆玥知道,他是去見亓官嫻的。


    “溥浳,我與你同去。”


    溥浳皺眉,卻終究沒有拒絕,隻牽過她的小手,將她護在懷中。


    地牢,陰冷潮濕。


    這裏關押過無數戰囚,自然也有著不計其數的亡靈。


    不見天日的地界裏,最不缺的就是苦痛的沉吟和哀嚎,到處都彌漫著一種陰測測的鬼魅氛圍。


    卡啦卡啦。


    是鐵鎖鏈被抽離開的聲音。


    吱嘎——


    “楚歆玥……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見我的。”


    楚歆玥的眼睛並沒有完全適應地牢的黑暗,但一直身處其中的亓官嫻卻早已經習慣了這沒有一絲光明的地方。


    她的腿被手臂粗細的鐵鏈鎖著,孱弱如她,根本就無法站立行走,隻能蜷縮在那陰暗的角落裏,陰測測地笑著。


    溥浳叫人點亮了火把,瞬間的光明刺痛了亓官嫻的眼睛,她下意識的迴避著光,於是不得不將那雙怨毒的眼睛從楚歆玥的身上移開。


    而有了光的楚歆玥,這才真正的看清了亓官嫻的處境。


    衣衫襤褸,蓬頭垢麵。


    曾經那個小家碧玉的婉約人兒,如今落魄得比街邊的花子還要狼狽幾分。


    隻是她無暇去嘲笑她什麽,她關心的,是初九的解藥。


    “我是一個生意人,在我看來,這世間談不攏的諸多事情,無非是價錢給的不到位。”楚歆玥向前一步,離開了溥浳的庇護,直麵著亓官嫻,道:“你即然在等我,想必也知道我為何會來。那麽,不妨直接開出你的價碼來吧,你要如何才肯給我解藥,放過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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