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語生生止住了迴房間的步伐。


    她轉過頭,看向宋許諾。


    剛剛,宋許諾話裏的“分手”兩個字,讓她大腦有了短暫的空白,明白他的意思後,心像被針狠狠的紮了一下,帶來尖銳的疼痛。


    “分手這兩個字,是可以隨便說出來的嗎?你我都知道,我們可以走到今天這一步是多不容易,既然如此,就不要說出那樣的話,這不僅傷心,還很傷感情。”


    落語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的把這句話說出來。


    宋許諾說出那句話之後,心裏就產生了深深的懊悔。


    可他剛剛冒出來的瘋狂念頭,殺死良澄,這樣的想法卻沒有變。


    看落語沉默著想要離開,他攥緊了拳頭,唇瓣用力地抿了抿,還是出聲說:“你真的要答應他?如果你真的答應他,那我們之間到底能走多遠,我不確定。”


    “宋許諾!”


    落語壓抑著的心中的情緒再度變得翻滾,“我懇請你將心比心,你有自己的父母,我也有!如果我問你一個非常經典的問題,我和你媽同樣掉進了水裏,你會救誰?你確定你真的能義無反顧的說出,你會救我!拋下你媽不管的這種話嗎?”


    她凝望著眼前宋許諾眉眼清絕的麵容,感覺劇烈的喘不過氣來,唇邊綻放出一絲悲涼的笑意,“你從前可不是這樣??”


    這就是愛情?明明互相深愛,卻要互相傷害,明明關心彼此,卻又在表麵上裝得毫不在乎?


    宋許諾的身影凝滯了片刻,過了半晌,還是低低的出聲,“你就當我自私吧,你父母的事情,我一定會想辦法的,但是,我不希望你答應他的要求??你已經吃過他的虧了,你看看他看你的眼神!我是個男人,我最清楚那眼神裏包含了什麽,他吃定你了!我怎麽會允許一個對我未婚妻虎視眈眈的男人和你談什麽狗屁條約!”


    說到最後,他忍不住說了粗口,煩亂的撓了撓自己的頭發,強迫自己把語調變得低柔,“時間不早了,快去好好睡一覺吧。”


    落語望著宋許諾,盡管眼圈發紅,卻一句話都沒有說,轉身迴了房間。


    聽到傳來的關門聲,宋許諾仿佛全身的力氣被抽幹,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為什麽??”


    他跌坐在那裏,不知為何,就是對自己和落語的未來感到分外的絕望。


    他以前從不這樣的,他可是個很高傲的男人??


    “我一定要幫小語找到??一定要幫她找到,可以治療她父母的醫生??”


    他踉踉蹌蹌地站起來,跌迴自己的座位,修長而蒼白的指尖在鍵盤上翻飛,盡管雙眼幹澀無比,還是緊盯著屏幕,希望可以得到什麽消息。


    就在這時,一個網頁忽然彈了出來——是他無意間用鍵盤操控著勾選出來的。


    他本來想把網頁關掉,隻是網頁上的圖片卻牢牢地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


    槍支,各種各樣的槍支??


    不需要任何證件,不需要什麽證明,隻要有錢,就可以買的??


    宋許諾最不缺的,就是錢了吧??


    他的雙手停了下來,怔怔地看著屏幕。


    他也不過是上一刻鍾剛躥出了這個念頭,下一刻,電腦上就彈出了這樣的信息,是不是冥冥中,老天也希望他幹掉那個男人?


    殺人??


    宋許諾好像突然才迴過神,使勁的搖搖頭。


    取人性命,抹殺別人的存在,這樣的事情,他怎麽可能做得出來?


    但??


    良澄的臉,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裏。


    他禁錮落語,他想強吻落語,他故意接近落語,他用這樣的方式折磨落語??


    他還睡了落語??


    鬼使神差間,宋許諾顫著手,選中了一種小型槍支,點擊圖片鏈接,進去了。


    #


    落語迴到臥室,把門關上,剛剛一直壓抑的眼淚就洶湧地流了出來。


    她突然間連走的力氣都沒有了一樣,就這樣慢慢蹲下身,頭埋在胳膊裏,壓抑著哭出聲,後來又直接坐下,淚水依然如同水龍頭一樣,洶湧至極。


    到底是哪一步錯了呢?


    她不像好友,喜歡敏感多思,雖然說之前糾結了很久,但既然已經認定了男友,隻想一直堅定的走下去。


    可是,又怎麽會發生這些事情??


    不過她至少確認了一件事情。


    她的確是愛著宋許諾的,不是因為他對自己死纏爛打,也不是因為好友的牽線,也說不清楚是為什麽,但愛就是愛上了,而且,她愛宋許諾,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強烈許多。


    她現在麵臨著相當艱難的抉擇,好像選擇父母,就要拋棄男友,選擇男友,可能父母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等情緒釋放的差不多後,她坐在地上沉思良久。


    時間已經指向了深夜一點鍾,她也絲毫感覺不到困意,還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終於。


    落語站起來,坐到桌前,拿起自己的手機,對著燈光又是看了好一會兒。


    她緩慢地,用食指劃開手機屏幕,然後點開了微信,點開了通訊錄。


    良澄的微信號,赫然出現在通訊錄裏。


    這是之前,良澄帶她去看醫生的時候,像是把自己的微信號給她加上了。


    “你現在在美國,手機又不能打電話,那就用無線通話吧!任何時間,隻要你想找我,就用微信給我打電話,我隨叫隨到。”


    良澄握著手上的方向盤,勾唇對她來了這麽一句。


    迴想著他的話,落語盯著“良澄”的頭像又看了一會兒。


    他的頭像是一隻粉色的小豬,看起來是一頭女豬,頭上戴著小花,笑嘻嘻的,看起來萌萌噠。


    落語心底,就忍不住泛起了一絲厭惡。


    一個大男人,為什麽頭像這麽古怪,居然用豬做頭像??


    也是了,在自己心裏,良澄和一頭豬沒什麽區別。


    她已經躊躇了接近兩個小時,現在也不想再猶豫下去,終於點擊了他的頭像,點擊了“語音聊天”。


    “語音聊天”的背景音樂很歡快,可落語的心仿佛在百米衝刺,她等了好一會兒,在幾乎要放棄的時候,電話接通了。


    “喂,是??是良澄嗎?”她貝齒輕咬,問道。


    “嗯??”


    良澄顯然是被她吵醒了,聲音裏還帶著濃濃的困意,“兩點??落落,你真是挑了個好時候。”


    “不要叫我落落!”


    落語覺得臉上又有了燥熱,深深的吸了口氣,說:“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想找你談談。”


    她聽見良澄低低的笑了起來,“談?你是說談條件?你真可愛,這麽大晚上的,我以為你是睡不著,想來找我聊聊天,居然還想著條件這些事情??”


    她有些惱怒,“到底行不行,給句準話!”


    “行,為什麽不行,你等著我,我現在就來接你,別急。”


    他咬字咬的曖昧纏綿,聽得落語又是一陣臉紅心跳。


    把電話掛斷後,落語捏著手機,紅唇幾乎被她咬出血來!“這個男人,怎麽就這麽不要臉!”


    感覺他們兩個人每一次的交鋒,她永遠處在下風,而且總覺得自己,吃了很多很多的虧。


    這樣惴惴不安地等了許久,她收到了良澄的微信,“下來吧。”


    落語看了這條微信後,立即就刪除了和他的對話。


    她總是覺得心虛。


    她打開門,先是走到宋許諾的房間看了看。


    宋許諾因為過度的疲累,已經睡著了。


    她輕手輕腳地幫他把一條薄毯蓋上,關上了燈。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心想,一定不能談太久,不然抽了房卡之後,宋許諾被熱醒了,兩個人之間的裂痕隻會越來越大。


    思及此,她暗下決心,取了房卡,輕輕的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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