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兩個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頓了頓,蘇清悠由衷的對落語說:“小語,我就是喜歡你這樣,不管是在多難搞的時候,都可以開朗的笑出聲,如果我是你的話,肯定一直都在哭吧。”


    落語臉上的笑容斂去,語調再次迴複平淡,“也可能是因為我沒心沒肺吧,隻是這個時候,爸媽還都沒有醒過來,也許他們聽到我的笑聲,可以感受到吧。”


    蘇清悠覺得眼睛有些灼熱,她握緊了落語的手,“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的。”


    “當然,有你在,我很開心。”落語也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在病房外,走廊的盡頭,大大的窗口旁,薄譽恆站在那裏,離他不遠處,宋母也靜靜的站著。


    他的窗前,遠遠的能看到一處遊泳池,外麵景色甚好,綠意盎然,風和日麗,波光粼粼。


    宋母優雅地用手撫了撫自己的盤發,“譽恆,你說吧,找我有什麽事情。”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宋歌剛剛來到這一層。


    落語沒有合過眼,宋許諾的狀態也好不到哪裏去,但是在落語的強烈要求下,宋許諾隻好聲稱自己迴酒店休息,實則繼續在酒店裏查病情的相關事情。


    宋歌免不了要兩頭跑,隻是她剛剛走上來,就聽到一聲不冷不熱的聲音,“宋伯母,對於你來說,子女的幸福並不重要,家族的名望和利益才是舉足輕重吧。”


    這聲音??


    宋歌的大腦短暫的停頓了一下,立即反應出來,這是薄譽恆在說話。


    他顯然是在窗口旁邊說話,因為自己走的這條樓梯,就在窗口附近的位置。


    宋歌沒想到薄譽恆這麽快就來了,心裏很激動,隻是,因為他現在正在和自己的母親說話,她就貼著牆,不發一語,默默的偷聽。


    “你現在這麽阻止許諾和小落在一起,那麽也就不排除哪一天,宋歌愛上了什麽人,然後也要被你極力反對的事情。宋歌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把她當做自己的妹妹看待,伯母,從小到大,你對她的關注明顯要比許諾少很多,對許諾你都這樣,對她呢?”


    薄譽恆說著,臉色已然沉下來。


    宋母冷笑,“大家大業的,誰不是政治聯姻?這麽幾十年來,也不過出了你這樣的異類!這兩個孩子是我含辛茹苦生下來的,十月懷胎,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是偏袒了許諾一點,但我是真心實意的為他們好,你放心,有了許諾的教訓,我都不會讓宋歌愛上別人,我已經在國內給許諾定上一門親事,隻要等他一迴國,女方立即跟他結婚,到時候,宋歌也會被打包過去,和女方的哥哥結婚的。”


    這話從自己的母親嘴裏說出來,宋歌盡管一點都不意外,但臉色還是變了。


    “被打包過去”這樣的話太傷人心。


    她現在都沒成年,平日裏最親的就是那些金融數字,雖說也沒什麽對愛情的向往,但就這樣生生的扼殺了她可能萌芽的愛情??


    宋歌的手,無意識的攥緊。


    這一次,宋母先下手為強,譏諷地說:“譽恆,你最多隻能算是許諾的朋友,他和宋歌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在我眼裏,你可是他們的前車之鑒。要不是是因為你妻子,你會落魄至此?紅顏禍水,是件多可怕的事情!”


    薄譽恆被一無所知還洋洋得意地教訓別人的宋母,弄得好氣又好笑。


    他眼睛微微眯起,漂亮的眸子裏,溫和變成了冷鷙,“伯母,事到如今,你是不是該承認些什麽了?小落父母為什麽會撞車,和你有什麽關係?”


    宋歌靠在牆邊,聽到這句話後,心狠狠的抖了一下。


    盛夏炎炎,她心冰冷如鐵。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宋母依然微笑,隻是笑容裏,多了很多不自然。


    “那時候我在國內,沒辦法去查這件事情,不過到美國之後,我了解了一下這方麵的情況,那個肇事的中年男子,白人,家境一般,但因為有了毒癮後,活活的把家拖的不成樣子。雖然說他現在還被關著,但我打聽到他在牢裏麵情緒相當不錯??這種人,怎麽還可能有車呢?怎麽明明被關進去,反而還挺開心的呢?我想了想,會不會是有這種可能??”


    薄譽恆不顧宋母已然繃不住的臉色,慢條斯理地說:“我想他出了獄之後,不僅會有車,還可以買到純度很高的毒品,就算現在手頭上的錢花完了,車也可以賣掉呀。隻是伯母,他這種人現在算得上是亡命之徒,我怕他又失去一切之後,可能會以這次的事情為由來不斷地威脅你,到時候,你該如何脫身呢,也許做過這樣的事情之後,你反而覺得,殺人滅口也沒什麽關係了?”


    宋歌聽不見母親的辯解,隻聽到薄譽恆在說完這些話後,出現了無窮無盡的沉默。


    這沉默把她的心揪得緊緊的,她再也聽不下去,小心的,一步一步的往下走,離開醫院之後,便開車,飛快的往酒店駛去。


    在開車時,她勉強還能保持住臉上的表情,可當迴到酒店,宋許諾打開門後,她一下子鑽進來,把門死死的關上,然後靠著門,對著一頭霧水的宋許諾哭出聲,“哥,嫂子的爸媽,是被我媽找了個癮君子撞的??”


    聽完這句話,宋許諾先是怔了一下,然後臉色瞬間陰雲密布,他的眼底閃現了一絲戾氣,粗暴的把妹妹推開,打開門就往外走。


    “哥,你先冷靜一下!我跟你說這些,不是想讓你立即去找我媽的!我們想想辦法,不能再讓媽這麽過分下去了!”


    宋歌在後麵追趕,前麵的男子猛地站住,宋歌的鼻子磕到他的後背,頓覺酸痛無比。


    宋許諾轉迴身,有些悲涼的看著自己的妹妹,“從小到大,我們哪一次不是聽她的話?小的時候聽她的話要好好學習,其他的事情不要管,所以我們兩個人就一直這樣被欺負。長大了,以為終於可以擺脫這一切了,結果她是怎麽做的?她居然對小語的爸媽??如果讓小語知道這件事情??”


    說到這裏,宋許諾忽然覺得眼睛被萬針紮過,又酸又痛,他緊緊閉上眼睛,喉嚨似被一團棉花堵住,語氣變得哽咽,“我現在就去找她!她現在能這麽對我,以後不知道會怎樣變本加厲的對你!不能再任由她這樣任意妄為了!”


    宋歌隻好追了過去。


    她有點後悔自己說了這些,哥哥從前向來是瀟灑的,傲氣的,現在因為經曆了這些事情,性子要比從前暴戾了許多。


    可是,母親真的不可以再傷害別人了。


    這樣想著,她便不再後悔,快步的跟上了宋許諾。


    她這樣離開了,後麵的話自然就沒有偷聽到。


    薄譽恆非常平靜的對宋母撂下一句狠話,“伯母,你可以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努力,但請不要再用這樣的非常手段。你是他們的母親,但他們不是你的玩具,我是他們的朋友,如果我有這個能力保護他們,我就同樣的能力去懲罰那些傷害他們的人。”


    宋母怒,塗著泛紫的口紅的嘴角一撇,“你敢?!”


    薄譽恆最後給了她冰冷的一笑,離開了。


    等他來到落語父母的病房後,卻隻看到了妻子一個人。


    “小落呢?”他問。


    “去一樓的病房取藥了。我本來想跟著去的,她說美國和這裏不一樣,我去了也隻能看熱鬧,就讓我呆在這裏了。你剛剛和宋伯母說了什麽?”


    對於蘇清悠的好奇,薄譽恆沒有多說什麽,“她覺得我媽媽很年輕,向我討教年輕的秘籍,我跟她說,心善才能麵慈,好事多做一點,心胸就能開闊一點,皺紋就會少一點。”


    蘇清悠聽不出來他話裏有話,笑著捶了他一下,“真想不到,你現在都能傳授美顏秘笈了,不過說真的,媽,真的年輕又漂亮,看不出來像50歲的人!”


    薄譽恆寵溺的摸摸她的腦袋,笑容裏有淡淡的無奈。


    而在一樓的落語,正在排隊等藥的時候,左肩被人拍了一下。


    她迴頭,一下子看到了並不想看到的人。


    “你怎麽又出現了?”落語的秀眉已經緊緊蹙起來。


    良澄聳聳肩,“我來這裏當然不是為了騷擾你,而是有話要和你說。”


    而在此刻,宋母正罵罵咧咧地往一樓走。


    宋氏兄妹快速地往醫院這邊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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