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譽恆聽到爺爺的話,嘴角淺淺地漾起一個弧度。


    那弧度裏的嘲諷味濃一點,還是輕蔑的成分更大一點,旁人不得而知。


    他連眼皮都沒抬,微微理了下衣領,淡淡地說:“爺爺,我本來還以為能和你談些什麽,現在看起來,沒這個必要了。”


    他轉身就往迴走,整個人看起來懶洋洋的,似乎對薄老爺子的話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他漫不經心的態度,讓薄老爺子心中的怒火更甚,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薄家。


    薄父薄母想追上自己的兒子說些什麽,薄老爺子怒斥道:“跟過去幹什麽!薄行,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兩人立即低眉順眼地把頭低下來,也不說話,原本想要走出去的腳步就停了下來。


    隻不過,他們還沒在那站多久,突然聽到外麵傳來悶哼聲。


    薄母首先反應過來,再也不管薄老爺子的命令,跑了出去。


    身為母親的直覺讓她立即判斷出剛剛的聲音是來自自己的兒子的。


    不出所料,她一眼就看到薄譽恆已經倒在地上,頭部正有血不斷地流出來。


    “譽恆!”


    她幾乎是發瘋了一般地撲向自己的兒子,雙腿也跪了下來,聲音已經變成了濃濃的哭腔,“你怎麽樣了,你還能聽到我說話嗎?”


    外麵的動靜引來了所有人的注意,薄家的人都從裏麵跑了出來。


    薄父看到剛剛還鎮定冷然的兒子,這一刻已經倒在了血泊中,第一個反應是大聲喊道:“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他跑到薄母身邊,看著已經昏迷不醒的兒子,內心突然被一種莫名的恐慌感弄得越來越心慌。


    薄慎跑出來見到這一幕,臉色發白。


    他站在人群之外,望見自己的弟弟和弟妹兩人幾欲崩潰的樣子,吞了好幾口口水。


    薄譽恆明顯是被人襲擊了。


    他是了解自己的這個侄子的,從小到大,什麽東西學得都很快,搏擊方麵也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


    這樣的一個人會突然受傷,隻有可能是被專業的人給害了。


    但為什麽……


    想到這裏,他忽然感覺後背一陣發冷。


    不由自主地,他轉身,往別墅的客廳裏看了一眼。


    薄老爺子還躺在沙發上,但眼睛卻往他們這邊射過來。


    他的眼睛,很冷,但是他滿是皺紋的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那笑容讓薄慎心驚肉跳,第一個反應就是立即把頭扭了迴來,裝作什麽也不知道地站在那裏。


    薄譽恆……


    他盯著昏迷不醒的侄子。


    也許他的餘生,是要葬送在薄老爺子的手裏了。


    #


    蘇清悠下了車,來到醫院。


    她心中想了很多的理由來搪塞自己的舅舅,到最後,卻覺得哪個理由都站不住腳。


    她索性硬著頭皮,直接進了陸之麟的病房。


    “舅舅。”


    她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把自己帶來的果籃放在了一邊,坐了下來。


    陸之麟溫和地對她笑了一下,繼續把目光投向病房的門口。


    良久,門口還是什麽人都沒有,他的表情凝滯下來。


    “銘心,之白呢?”他問道。


    “他……”


    蘇清悠抿了下唇,“我也不知道他去哪裏了,這段時間,我也沒看到過他。”


    陸之麟沉默了一下,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蘇清悠見狀,連忙給他倒水,他卻揮揮手,示意不用這樣。


    “銘心,你和之白不是都要結婚了嗎,你怎麽可能連他在哪都不知道?”


    陸之麟咳嗽的滿臉通紅,可眼睛卻緊緊地盯著她,讓她心裏突突地亂跳。


    “我的確不知道他去哪了。”


    “你在撒謊。”


    陸之麟毫不客氣地把她的話給戳穿了,“前幾天,之白給我打過一個電話,說他會去見你。怎麽幾天後,他居然一點消息也沒有,而你,也竟然什麽都不知道?”


    蘇清悠啞口無言,她沒想到薄之白還暗暗地布了個後招,她咬唇,組織了下語言,態度坦然地說:“舅舅,我的確和他見了一麵,但之後,我也確實不知道他去哪了。”


    “之白他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就失蹤了的。清悠,你去找找他,就當我拜托你了。”


    陸之麟說話一向溫文爾雅,可現在,他語氣就顯得有些哀求的意味,蘇清悠受不起他這樣的口氣,隻好說:“我會盡力的。舅舅,你的身體現在怎麽樣?”


    “老樣子,能活過一天就是一天,你不需要關心我,和之白好好相處就行了,我一直等著你們的婚禮呢。”


    陸之麟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蘇清悠聽到他的話,隻感覺如鯁在喉,一瞬間,想把所有的話都吐露出來。


    既然薄之白是你看著長大的,為什麽他這麽陰險,這麽惡毒,可你卻一點也沒有察覺到?


    為什麽一定要以你的生命作為威脅,強迫我和他在一起,作為我的唯一的至親,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想法?


    她坐在椅子上,渾身冰涼,默默地聽著陸之麟說些醫院裏的事情,手不知不覺地攥了起來。


    就當她想要把心中的不快全部和陸之麟說的時候,她忽然覺得頭部一陣眩暈。


    那種極度的眩暈夾雜著痛感的體驗,讓她差點從椅子上栽了下來。


    同時,心頭傳來一陣陣極其不安的感覺,心跳突然跳得異常起來,讓她一下子站起來,朝病房裏的廁所裏跑過去。


    “銘心,你怎麽了?”


    蘇清悠雙手撐著洗手台,那種心悸的感覺久久都沒有消散。


    她把水龍頭打開,用冰冷的水用力地撲麵,已經失去知覺的身體才漸漸地重新有了觸感。


    盯著鏡子裏的自己,她自己的神色都是一陣恍惚。


    她剛剛是怎麽了?


    她一時半會沒有理陸之麟在外麵說的話,而是拿紙快速地把自己的臉和手擦幹淨,就要把紙扔進紙簍的時候,胳膊觸碰到了褲子口袋裏的手機。


    沒由來的,她把手機拿出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撥打薄譽恆的電話號碼。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是這個反應,隻是用手機緊緊地貼著耳朵,心裏期盼著,“快點,快點接電話!”


    未能如願。


    一直都是關機的狀態。


    蘇清悠把手機放迴了口袋裏,扔掉了紙,神色有些木然。


    她在想什麽呢,薄譽恆隻是因為太忙了,手機可能隻是沒電了而已。


    薄譽恆是誰啊,沒有他做不好的事情。


    她有什麽好擔心的。


    她在衛生間裏給自己做了一會心理上的疏導,覺得心情平靜了許多,才走出來。


    “銘心,你剛剛是怎麽了?”陸之麟看到她臉色有些不虞,問道。


    “我沒事,可能早上吃的有點油膩,所以有點反胃而已。”蘇清悠勾了下唇。


    她並沒有在醫院待很久,就出來了。


    雖然在周末,她可以迴家,卻去了星睿。


    從心神不寧開始,她就感覺是哪裏出了問題,但她不能讓自己胡思亂想,就到公司看一些財務方麵的報告。


    到下午,她再次打了一下薄譽恆的手機號碼。


    繼續處於關機狀態。


    這讓她有些坐不下去了。


    她立即給紀城打了個電話,卻也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在辦公室裏來迴走了好幾圈,她又給宋歌打了個電話。


    “宋歌,你哥現在還在醫院嗎?”


    “是啊清悠,有什麽事嗎?”


    “你能不能讓他聯係一下薄譽恆,我一直聯係不上他,我有點擔心。”


    從蘇清悠的話裏麵,宋歌也能聽出她的心情十分不好。


    “好,你先別急,我先去問一下。”


    蘇清悠緊緊地握住手機,覺得自己都快等了一個世紀,才聽到宋歌再次說話:“清悠,我哥剛剛也和薄總打電話了,結果他關機了。”


    “我都不知道給他打了多少個電話了,都是出於關機狀態。”


    “你別急,薄總可能是有什麽事吧。”宋歌安慰她,“晚上再打試試看,他現在忙得很,也許隻是手機沒電了而已。如果還是關機,就算讓我哥立即出院,我都要讓他把薄總揪出來。”


    蘇清悠因為她的話,心裏稍微安心了些,薄母的電話在這個時候打了過來。


    “宋歌,我這邊有一通緊急電話要接,先不和你說了,拜。”


    她匆匆地將薄母的電話接起來,“媽,你打電話過來做什麽?”


    “清悠啊,是這樣的,你現在看看能不能迴z市一趟?”薄母的聲音帶著鼻音,像是剛剛哭過。


    “媽,發生什麽事情了,是不是,是不是譽恆出事了?”


    她連話也沒說完,整個人就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明明是六月天,她的牙齒竟然已經開始打顫。


    “譽恆……也許這是你見到譽恆的最後一麵。”


    最後一麵……


    手機明明剛剛還緊緊地握著,此刻,就“啪嗒”一聲,從空中直直地摔了下來,屏幕頓時摔成了粉碎。


    她的心可能要比這破碎的屏幕還碎裂到千倍萬倍。


    “去z市……”


    她口中默默念叨著,像是瘋了一樣地從辦公室裏跑了出來,有個人正好經過,她立即死死地捉住了那人的手腕。


    “拜托你,拜托你能幫我買張z市的車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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