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珍!”


    趙詩允的父親趙銘沿著樓梯快步下來,穩穩地把趙淑珍接住,對薄譽恆怒目而視,“我女兒已經瘋了,現在,還想傷害我妻子嗎?”


    “這裏是薄家,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在這動手。”薄譽恆語氣極冷,他轉身,再次迴到沙發上坐下。


    蘇清悠原以為他會看自己一眼,卻連背影都顯得極其決絕。


    她很難受,但知道現在這樣的情況下,不能任憑自己沉溺在這種傷心的情緒裏,於是向金睿丹看過去。


    金睿丹會意地點點頭,上前一步,對趙詩允的父母嚴肅而認真地說:“請問趙詩允現在在哪?我是警察,要對她進行詢問。”


    “詢問?”趙淑珍聽了麵色扭曲,想衝上前去,被趙銘眼疾手快地攔住了。


    “你不去查你身邊的這個害人精,來找我們小允幹什麽!”她的聲音嘶啞難聽。


    “小允她已經瘋了,怕是沒辦法接受你的詢問了。”趙銘的眼睛依舊緊抓著蘇清悠不放,冷冷道。


    “那我也需要對她進行詢問,我們手上有她犯罪嫌疑的證據,她在哪,在樓上嗎?”


    金睿丹的口氣很果決,趙銘隻得忿忿地說:“小允在樓上,左邊走廊第一個房間。”


    他說完,在一旁安撫自己的妻子,而趙淑珍早已在他懷裏痛哭起來。


    蘇清悠和金睿丹一起走向樓梯,她經過趙銘時,依然能感受到他恨不能活剝自己的冰冷目光。


    一股濃濃的疲憊感從她心尖泛起,讓她在往上走的時候,差點沒踩穩而倒下去。


    望著他們走進了房間裏,薄譽恆神色複雜,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剛剛進來的傭人又來通報:“小少爺,又有人在門口等著進來。”


    “這次是誰?”


    “一男一女,男的是說要來談關於收購文淵的事情的。”


    俊眉一挑,薄譽恆半晌沒說話,一旁的宋許諾忍不住說:“譽恆,先讓他們進來,我們看看是怎麽迴事再說吧。”


    “好,讓他們進來。”薄譽恆淡淡頷首,傭人立刻走了出去。


    #


    蘇清悠和金睿丹走進房間裏麵,看到趙詩允旁邊站了個穿米色襯衫的男人。


    兩人都是背著身的,蘇清悠也看不清楚那男人是誰,就聽金睿丹說:“你是醫生嗎?”


    她問的明顯是那男人。


    那人一愣,轉身,看到門口站著的兩個人,點頭,“是,請問你是?”


    金睿丹走向前,把自己的證件遞給他看了看,“趙詩允涉嫌策劃、引發一起爆炸案,我們要對她進行詢問調查。”


    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男子笑了,“小允她的行動不便,上廁所都需人攙扶,警察小姐你跟我說,她做這樣的事情?太好笑了吧。”


    金睿丹正色道:“越是奇詭的案件越發生在不可能的人身上,高明的兇手,不會讓自己與案發現場產生一絲聯係。既然你是醫生,我也剛剛聽聞她似乎精神出了點問題,那我想問問你對她的病情是如何診斷的?”


    蘇清悠之前曾和那名醫生打過照麵,因而還算眼熟,見兩人已經說起話來,她繞過醫生,走到趙詩允麵前,開始細細地打量她。


    趙詩允安安靜靜,一動不動地坐在輪椅上,麵色木然。


    蘇清悠在她眼前揮了揮手,發現她的確一點反應也沒有。


    嘴角扯出一絲冷嘲的弧度,蘇清悠蹲下來,直視她好似瞎了一般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趙詩允,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以為你裝傻充愣,就能逃過法律的製裁?別癡心妄想了。”


    想起薄言和蘇清文,蘇清悠迅速地眨了好幾下眼睛,把眼眶裏迅速產生的熱氣和水汽迅速蒸發幹淨,“我一定會讓你受到應有的懲罰,希望你午夜夢迴時,不要夢到那些被你害死的人。”


    #


    薄之白和落語踏入薄家時,宋許諾第一個反應是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小落,你怎麽在這?”


    落語被客廳裏這麽多的人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環視一周也沒看到蘇清悠,有點底氣不足,“宋總,我是來找清悠的,她不在這嗎?”


    “她在樓上。”宋許諾好意地提醒了一下。


    他話音剛落,薄譽恆看著薄之白,凜然開口:“是你?你來收購文淵?”


    之前,他還從未怎麽特別注意過蘇清悠身邊的這個小管家,現在,想到了什麽,他眉頭緊皺。


    落語覺得有些尷尬,也覺得氣氛實在壓抑得讓她難受,徑直往樓梯上走,去找蘇清悠。


    而薄之白,則挑釁般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走過去,故意坐在了他對麵的沙發上。


    “我不僅是來收購文淵的,我還是來買東西的。”他揚起了下巴。


    薄譽恆淡淡地勾了下唇,眼裏的冷意卻隻增不減,低了頭,專心擺弄手裏的煙。


    他不願意和薄之白說話,似乎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


    “你要買什麽?”宋許諾隻得接了話問。


    薄之白因為薄譽恆之前的無視而有了微微的怒氣,故意揚聲說:“薄家在z市的這塊地,我要買下來!”


    見他們露出震驚的神情,薄譽恆的臉上更是劃過一絲冷意,他卻心裏覺得由衷的愉悅。


    “你怎麽敢,你是什麽東西,薄家這塊地值多少錢你知道嗎,你買得起嗎?”


    薄譽名大怒,氣得能把自己的鞋脫掉扔給他。


    “我知道,你們正為薄家洗錢的事情焦頭爛額呢,其實我有個好辦法,你們把罪名全推到死去的薄言身上,然後把這塊地賣掉,應該能得不少錢,徹底分了家,這樣難道不好嗎?”


    宋許諾仔細想想,他說的也的確有些道理。


    他自己隻對電子數碼什麽的感興趣,財務方麵,一向是李赫哲幫薄譽恆,可現在,李赫哲也受了重傷,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幫他。


    一直站在人群後麵的沈芸,卻盯著薄之白不放,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


    “我不可能把這塊地賣給你,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薄譽恆仰靠在沙發上,“可以送客了。”


    立即有人要把薄之白請出去,但他臉上卻露出一抹不甘心,“薄譽恆,那一百億,沒有這塊地做補,我就不信你能從哪裏把這錢給湊出來!”


    “能不能湊出來,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也不勞你操心!”宋許諾迴了一句,見薄之白離開,安慰薄譽恆:“譽恆,別為這樣的人生氣了。”


    薄譽恆在看到薄之白後一直保持著一臉輕鬆的表情,此刻,見他離開,終於沒能掩藏住眉心中的疲憊,用手不住地按摩眉心。


    不止他一個人焦頭爛額,在二樓的金睿丹和蘇清悠也是十分泄氣。


    “我說過了,小允她真的精神出了問題,一個下午,我和她的父母怎麽和她說話都沒用,你們當然就更沒有辦法了。”


    那男子不耐煩地說。


    “我還有個辦法。”蘇清悠篤定地開口,“既然她精神有了問題,現在最好的解決辦法不應該送她進精神病院嗎?”


    “她怎麽能去那種地方?”醫生立即表示反對。


    門在此刻被推開,打斷了他們的爭論,落語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終於看到了蘇清悠,開心地喊了她一聲,“清悠!”


    “落語?你怎麽跑這來了?”蘇清悠忙快步走到她身旁問道。


    落語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擔心你,就和薄之白一起來找你了。”


    “他也來了?”蘇清悠頓時覺得頭疼得要命,金睿丹也走了過來,說:“清悠,我同意你的建議,如果嫌疑人真的精神出了問題,那有必要找權威醫生進行診斷,一旦是真的,就應當把她送去精神病院。”


    “你們不能這麽做!”醫生提高了音調,“我必須要和她父母商量一下才行。”


    “我和你一起下去找他們,好好談談這件事情。”


    金睿丹說完,對蘇清悠道:“清悠,今天也不早了,你快迴去休息吧,既然有你朋友陪著你,我就繼續跟進這件事了。”


    “好的,金警官。”


    蘇清悠和金睿丹道別,看著她對醫生說:“齊醫生,我們下去吧。”然後兩個人都離開了房間。


    落語偷偷看了看遠處窗邊形同木頭人的趙詩允,小聲問她:“清悠,她真的腦子有問題了?”


    蘇清悠淡淡地說:“腦子有沒有問題我不知道,但她做過的那些壞事,我的確是一清二楚!”


    “那我們也走吧,這個地方,我光待了一小會就喘不過氣了。”


    “好。”


    想到一下樓,可能還要麵對薄譽恆,蘇清悠心裏一緊。


    她再次迴頭看了看趙詩允,和落語一起從房間裏走了出去。


    下樓的時候,她緊緊握著落語的手,本不想再看客廳裏的情況,卻還是忍不住瞥了一眼。


    薄譽恆正和宋許諾坐著,向眾人說些什麽。


    聽到聲響,他們沒有任何反應,倒是薄母看了她一眼,張了張嘴,到最後還是什麽話也沒說。


    都要走出去了,蘇清悠卻停下腳步,望著薄譽恆,鼓起勇氣說:“譽恆,我有話想和你說。”


    客廳裏頓時安靜下來。


    薄譽恆的動作一頓,沉靜地抬起頭,看著她。


    “對不起,我們無話可說。”


    這句無話可說,可能要比罵她數千句還讓她難受。


    她沉默著,幾乎是被落語拽了出去。


    一走到薄家門外,她終於忍不住蹲下來,把頭埋在膝蓋裏。


    “清悠……”落語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就也蹲在地上,默默地聽她哭泣。


    過了會,蘇清悠抬起頭,“落語,我們之前是不是說過,要出去玩的?”


    “是啊,不過那個時候你迴絕了,說沒時間。”落語迴答。


    “我們出去吧,現在,我想找個地方,好好靜一靜,你能陪陪我嗎?”她睜著發紅的眼睛看她。


    落語輕輕歎氣,抱住了她。


    “好,我們今晚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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