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哥,來來來,快坐,上座上座!”


    被祁南燭連續兩次“掀翻”在地錢老將軍仿佛是換了一個人般,對前者的稱唿也變成了老哥哥,還專門將其請到了上座。


    錢老將軍早就在府中準備好了酒菜,隻不過因為李鎮他們耽誤了些時間,這些飯菜早就已經涼透了,於是連忙吩咐下人去重新準備。


    按照錢老將軍原本的打算是就讓李鎮他們吃這些涼了的飯菜的。


    不過被祁南燭這麽“兩頓痛打”,心中開始極其的佩服這位老哥哥。


    作為武將出身錢老將軍,自然是非常崇拜和欣賞武藝高強之人。


    雖說是學會文武藝,貨賣帝王家。


    可作為習武之人,更多的恐怕是喜歡那些江湖之中的恩怨情仇,自由且痛快。


    得到命令後的下人們迅速行動起來,沒過多久,一張擺滿各種精致菜肴的大桌子就出現在眾人麵前。這些菜品不僅色香味俱佳,而且種類繁多,讓人看了不禁垂涎欲滴。


    李拓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他迫不及待地坐在桌前,拿起筷子風卷殘雲般地大吃特吃起來。隻見他一邊大口咀嚼著食物,一邊還含糊不清地嘟囔著:“嗯……好吃!真好吃!”


    而李鎮和祁南燭等其他人則圍坐在一旁,天南地北的聊著天。


    就在這時,一名雲州軍將士走了進來,俯身低聲在楊晉耳邊說了兩句什麽,緊跟著就看到後者的眉頭皺了起來。


    擺手示意那人退下之後,這才麵色有些古怪的對李鎮說道:“殿下,先前城北的那所民宅突然失火,房主不知所蹤。”


    “嗯!知道了,楊將軍,來,再飲一杯。”


    李鎮點了點頭,隨口應了一聲,不以為然。


    “殿下難道就不奇怪,或者說……”


    就在楊晉滿心狐疑之時,隻見李鎮端起酒杯輕抿一口,臉上露出一副滿不在乎的笑容,輕聲說道:“其實當本王拿到那封信時,便已心知肚明,這老家夥必定是那幫神秘人物的一員。否則,憑借何等龐大的勢力,才能如此精準地把握本王到來的時間節點?又或在你的屬下之中安插了密探?”


    “這麽說來,王爺您早就知曉那封信乃是出自這位老者之手,但為何選擇不再追究呢?”楊晉追問道。


    李鎮微微一笑,繼續解釋道:“本王自然是想要知道這群人的真實身份。然而,你認為那位老人家會輕易吐露實情嗎?”


    緊接著,他話鋒一轉,“此人膽敢滯留此地,那些幕後黑手敢讓他留下來,顯然毫無畏懼我們拿下他。


    能夠將整件事策劃得天衣無縫,連整個雲州官場上上下下都被玩弄於股掌之間,難道你還會天真地認為他們是一群自高自大、目空一切之人?”


    “這……”


    被李鎮這一通話說下來,楊晉便緩緩的低下頭來思索了起來,過了片刻後起身抱拳行禮道:“殿下,是末將愚鈍了。”


    “非也,非也。”


    李鎮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隨後笑著說道:“楊將軍是軍人,行事向來磊落,像這種陰晦之事自然是不了解的。”


    ……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吃飯完之後,楊晉便告辭離去。


    作為一方手掌兵權的將軍,還是盡量和皇子保持一定的距離比較好。


    雖然他是一個在軍中的粗漢子,可這種淺顯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手握兵權和這兩位皇子走的太近可不是什麽好事,就算是皇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其他皇子想來是不願意看到的,於是早早便告辭離去。


    “你小子不會是打算將楊晉收入麾下吧?!”


    楊晉前腳剛剛離開,這位錢老將軍便瞪大了銅鈴一般的眼睛,不懷好意的看向李鎮開口詢問。


    這位老將軍向來性情直爽,此時屋內並無他人,僅有他自府邸中的親信和李鎮及其隨從,因此說話也無需顧忌太多、遮遮掩掩。


    李鎮倒也毫不避諱,笑著點了點頭,道:“正有此意!”


    “早就聽拓兒這小崽子說過,你有看麵識人的本事,你小子的眼睛夠賊的啊!”


    錢老將軍笑道:“這楊晉可以說是老子這些年在軍中見過的最優秀的一批年輕將領之一,若不是現在是太平盛世,恐怕就不止是一個從五品的遊擊將軍了。”


    “你們這些臭小子啊,這兩年爭得夠狠的,現在連你小子也準備插一腳嗎?”


    看著和自己外孫關係最好的皇子李鎮,錢老將軍忍不住的歎了一口氣,感歎道:“不過話說迴來,如果先帝還在的話,這群小兔崽子哪還有機會爭那儲君之位?!”


    錢老將軍是大梁老臣,在大梁滅第一國,春秋舊宋之時,便已經是正六品的振威校尉了。


    春秋九國皆滅之後,經過十幾年的大戰,老將軍一路升至手握七萬重兵的從三品雲麾將軍,到告老還鄉時,先帝親封正二品的輔國大將軍。


    可以說錢老將軍這些年在疆場上一直是為先帝打拚,也和先帝的關係最近。


    “當年若不是那些該死酸腐文人,如今你便應該是我大梁的太子,也就沒有那些小王八蛋爭儲的機會了。”


    作為向來直爽武將出身的錢老將軍,這官場上打拚的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那幫隻會動嘴皮子的酸腐文臣。


    雖然感歎著李鎮這些年的遭遇,可錢老將軍還是開口勸道:“小子,聽我這個老人一句勸,千萬別學你那些兄弟,咱們大梁付出了數以百萬將士和百姓的命,才換來了這太平盛世,這天下可不能再亂了!”


    這位老將軍看上去粗魯魯莽,可實際上心裏明白著呢,這天下大義更是懂得。


    他更清楚,如今聖上對李鎮的態度是什麽樣子的,也明白,如果李鎮想要爭奪那儲君之位,需要的機會是什麽樣的。


    甚至於,有可能是需要用天下大亂來換。


    但是礙於先帝和賢妃的情義,他也不能害李鎮,也是隻能好言相勸,至於將來如何,也就隻能聽天由命了。


    “晚輩明白!”


    李鎮起身恭敬的向這位老前輩行禮,笑著道:“老將軍放心,晚輩對那至尊之位毫無興趣,隻是想知道,當年究竟是怎麽迴事?儲君之位我不稀罕,可我母親的死,要算到他或者是他們的頭上。”


    “隻要讓我抓到他,我一定要親手扒了他的皮!”


    說到最後,李鎮的雙目逐漸泛起赤紅之色,身上散發出近乎瘋狂的殺意,一提起這件事情,李鎮的情緒開始有些失控。


    他從小便都是遠超同齡人的成熟,當年深受爺爺與父親的寵愛,卻並沒有驕躁,反而是處處與人為善,可卻有人要害他。


    也是因為自己被害,自己的母親最終鬱鬱而終,再也沒有醒過來。


    這些年來,他一直將這件事情藏在心底。


    可他李鎮終究是人,人的忍耐也終究是有限度的,那件事情積壓在心中多年,李鎮沒有倒下就已經不易。


    更何況,人無完人。


    見李鎮情緒失控,祁南燭皺了皺眉頭,旋即起身來到了李鎮的身後,手指內力噴湧,如同銀針一般,在他的後背上連點數下,緊跟著,李鎮身子一軟,緩緩坐迴凳子上,口中吐出一股濁氣,雙目之中的紅意這才緩緩退去。


    “你小子啊,是一點都不隨你爹娘!”


    感受到李鎮那近乎實質一般的殺意,以及言語中的殘暴,錢老將軍忍不住開口吐槽起來。


    當今的聖上雖然看上去威嚴,可實際上卻是一個心腸極軟之人,最不喜殺戮,雖然稱不上聖明之君,卻也可以稱得上是一代仁君。


    而李鎮的母親賢妃,更是溫婉,就連一個小小的太監都會出麵救下,可見其溫柔。


    而李鎮本人,卻是那種人若犯我,十倍還之的性格。


    你對我好,我對你更好,你和我無仇我也對你好,可你若害我,那我就用最殘忍的手段報複你。


    有人會說應以德報怨,可聖人原話卻是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緩過來的李鎮卻是笑著說道:“可能是從小跟著皇爺爺長大,隨我皇爺爺吧。”


    “我看也是!”


    錢老將軍哈哈一笑說說道。


    迴想當年先帝,說起來性格倒也與如今的李鎮有些相似。


    當年先帝在位,雄才大略,蕩平天下九國,讓這天下重歸一統,卻沒有殘殺功臣。


    對臣子,有功之臣必賞,有過之臣必罰,賞罰分明。


    雖然大梁一統天下並不是先帝一人之功,而是大梁數代君王共同勵精圖治的結果,可被稱為雄主的卻是先帝。


    這自然是有原因的。


    而李鎮自小便跟隨在先帝身邊,久而久之自然是性格更像是當年的一代雄才大略的千古一帝。


    想到這裏,錢老將軍不禁感歎,當年雄才大略的先帝,事事都處理的極好,隻是沒有想到這身後之事。


    在他禦龍殯天之後,自己的這位寶貝孫子居然被人從九天淩霄給拉了下來,甚至連帶著當年的賢妃娘娘都鬱鬱而終。


    不知先帝在九泉之下見到賢妃,會不會自責沒有安排好身後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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