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禦書房。


    整個禦書房的寺人宮女都被清空,就連黃如實都被惠安帝轟了出去,隻留下了他自己和魯王李昱。


    惠安帝在桌案上埋頭寫字,而李昱則恭恭敬敬的低頭站在對麵。


    兩炷香的時間,惠安帝寫來寫去,字扔了一張又一張,似乎一直都很不滿意。


    作為皇子,活了這三十年來,最不怕的就是久站或是久跪,這都是作為皇子基本功。


    兩炷香之後,惠安帝皺了皺眉頭,這才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李昱,而後低下頭繼續書寫,同時開口道:“站累了吧,那邊有凳子,累了就坐一會。”


    “兒臣不敢!”


    李昱聞言,立刻將頭埋的更低,拱手說道。


    皇帝還在那裏站著,就算是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坐下,除非他瘋了。


    “哼!”


    惠安帝輕輕的哼了一聲,不知是笑是怒,隨即用筆指了指桌子上的櫻桃,低頭開口說道:“西青州上貢來的櫻桃,嚐嚐。”


    “謝父皇。”


    李昱輕輕上前一步,拿了一顆櫻桃,一隻手托著放入口中。


    西青州的櫻桃,聞名於天下,在舊朝便是皇室專供,天下分裂之後,也是齊國王室專享。


    西青州的櫻桃,個頭大,又紅又甜,入口即化,光看模樣就能讓人垂涎欲滴。


    “別拘著了,從小就這副模樣,知道你喜歡吃這個,等會帶兩筐迴去。”


    聞言,李昱當即跪倒在地,一口咽下了整個櫻桃,連櫻桃核都咽了下去,連忙謝恩。


    在曆代王朝中,櫻桃往往是朝廷賞賜大臣的恩惠之物,時間久了,更是成了“皇恩浩蕩”的代名詞,若是大臣得皇家賞賜櫻桃,真的可以算是極為恩寵。


    “行了,起來吧。”


    惠安帝擺了擺手,隨後將寫完的字拿了起來吹了吹,又放下,然後開口問道:“老二,誰是給你的膽子,敢偷偷去信王府的?!”


    “父皇明鑒!”


    撲通一聲,李昱又重新跪倒在地,將額頭直接放在了地板上,解釋道:“父皇明鑒!兒臣在外城有一座海棠花園,剛巧六弟的信王府便開在了海棠園邊上,兒臣昨日想去賞花,便順道去看望了一下六弟。”


    “無論如何,六弟都是兒臣的親弟弟,平日裏不得閑,昨日路過,若是再不去看望,於情於理於心,恐都過意不去。”


    “嗬嗬……”


    惠安帝笑了笑,雙手按在龍書案之上,又問道:“如果朕沒記錯的話,自從信王去了六學館後,你應該是與他關係最不和的一個兄弟吧?”


    “父皇言重了!”


    李昱再度辯解道:“那時六弟在六學館中每日昏昏沉沉,從不認真讀書,甚至還撕毀書籍,為此,作為兄長,兒臣理應教導,隻是……可能是兒臣的處理不當,還望父皇責罰。”


    “罷了罷了!”


    隻見惠安帝一邊擺手說著,一邊從龍書案後走了出來,將跪在地上的李昱扶了起來。


    而後轉身將龍書案上的那副字拿了起來,看了看,隨後自嘲的笑了笑道:“朕的字,還是不如你呀。”


    一邊說著,一邊轉身將那幅字遞給了李昱。


    “這幅字,就賞給你了。”


    李昱恭恭敬敬的接過,隻見上麵隻寫著四個字:兄友弟恭!


    ……


    走出皇宮,看著兩筐西青州的櫻桃交給了自己的下人,李昱送別那兩位宮中寺人,這才轉身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雖然本就是胸有成竹,但是麵聖之時,李昱依舊還是心驚膽戰。


    都說虎毒不食子,可曆朝曆代之中,殺死自己親兒子的皇帝還少嗎?


    皇帝和皇子,僅僅一字之差,卻是天壤之別。


    隻有皇帝這兩個字,才是這世間最高的位置,他想讓誰死,誰就得死,想讓誰亡,誰就不得不亡。


    “王爺,陛下賞您了?”魯王府管事笑著問道。


    “當然,這還要感謝老五那個傻小子,沒有他,這事還不會這麽快就成了。”


    “有件事奴才一直不解,不知王爺可否……”


    “說吧。”


    此時李昱心情暢快,倒也不在意下人多問兩句。


    那名管事四處張望了一下,在確定沒有旁人之後,這才壓低聲音問道:“王爺為何確定,齊王殿下一定會對信王動手?而且還隻是試探而非真的要殺了信王。”


    “這你就不知道了,因為老五最怕的不是大哥,也不是我這個二哥,而是老六。”


    “齊王居然會怕信王?這是為何?”那下人不解問道:“信王自幼失寵,資源、母族勢力等等都遠不及齊王,齊王為何要怕?恕奴才愚笨。”


    李昱笑了笑,解釋道:“其實這也不算是什麽秘密,李鎮他自小心性便遠超常人,年幼時入天牢如同玩耍,能說出生不如死才是最恐怖的這種不符合年紀的話語,本身就是個瘋子,老五小時候和李鎮來往最親密,隻不過後來因為……兩人也就漸漸疏遠了。


    不過,即便疏遠了,可最了解李鎮的還是老五,所以他才最害怕李鎮。


    也是因為這個,李鎮封王,最擔心的也是他,他害怕李鎮記仇,擔心他偷偷練武,所以我猜他一定會對老六出手。


    不過,無論如何,李鎮都是父皇的親生兒子,也是朝廷冊封的親王,敢殺皇子親王,就算是皇爺爺迴來了,都保不了他!”


    一邊說著,李昱又抬頭看向天空,感歎道:“別說是老五了,除了大哥和老七以外,沒有不怕他的,當然,不是表麵的那種怕。”


    “難不成,連王爺也怕信王?”


    聽完李昱的那一段話,那名管事震驚不已,連忙開口問道。


    “你不懂,見到李鎮,就像是那種常人見到野獸,見到蛇蠍一般的那種原始的恐懼感。”說到這裏,李昱的眼神之中閃過一陣寒芒。


    “既然如此,那王爺又為何想要將信王收入麾下?!”


    李昱的視線收迴,隨即瞥了一眼那名管事,緩緩開口道:“李旺,你今天的問題有點多了。”


    “奴才知錯!”


    聽到這話,那名叫李旺的魯王府管事立刻打了一哆嗦,直接跪倒在了李昱的身旁。


    他知道,這位魯王,雖然看上去文質彬彬像個書生一樣,可真要動起殺心來,卻是從來不會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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